第45章
季凝带着简铭拨给她的四名扮做侍女的女护卫登车, 去了成王府。 简铭在府门口目送她离开之后,便沉着脸色, 转身去寻展逸。 展逸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架势,浑然不畏惧简铭周身散发出来的凛然寒气。 “侯爷找我有事?”展逸还能笑眯眯地问出口。 简铭冷笑:“展先生真是好手段啊!” “侯爷这话从何说起啊?”展逸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峰。 简铭冷哼一声:“先生才入府多久,就将本侯的几个儿女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不是好手段吗?” “侯爷原来是说这个?”展逸嘿嘿一笑。 简铭不理会他的笑,犹冷道:“请问先生投了太子的门路, 借机到本侯的府中做了西席先生,到底所图为何?” “所图为何?”展逸装似思考。 “侯爷的话,在下不懂。”展逸摊手道。 “你自然是懂的。”简铭的眸子眯了眯, 透出两道危险的光。 “当真不懂!”展逸做无辜状。 见简铭目光仍是寒森森的, 展逸龇着牙,又笑了。 “你笑什么?”简铭看厌了他这副欠揍的脸。 “我笑侯爷明知故问啊!”展逸道。 “明知故问?” “是啊!”展逸撇撇唇,“侯爷既然知道在下是‘太子的门路’,还问在下所图为何, 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见简铭仍旧不理会自己, 展逸自顾又道:“如今我大晋局面, 任谁都看得清楚。” “我大晋局面如何?”简铭故意问道。 “陛下久病不愈,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却处处受制,处处掣肘, 处处不被陛下看重, 不得陛下之心。而成王, 为庶出, 为亲王,却处处得陛下的喜欢……侯爷觉得,这种局面,正常吗?”展逸问道。 “正常?”简铭呵笑,“展先生以为,何为‘正常’?” “自然是储君正位,他日顺利承继国祚,才叫正常。”展逸顺口道。 “哦?是嘛?”简铭不以为意。 “侯爷难道不这么觉得吗?”展逸的声音低沉了些,“还是,侯爷另6有旁的打算?” 简铭却在此时,猛然直视着展逸。 展逸被他炯炯的目光盯得不大自在,不自然地拔了拔自己,重又回复了嘿笑的模样。 “侯爷可别吓展某……侯爷是经惯了沙场血气的人,展某一介书生,如此可是承受不住的!”展逸夸张地摇手。 “展先生不必过谦,”简铭根本不理会他的书生之说,“展先生的武功修为,恐怕只在本侯之上,不在本侯之下!” 说着,简铭也不理会展逸如何反应,扬手一指远处:“展先生可知道那处是什么所在?” 展逸丢开嘀咕,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略微想了想,展逸便明白了简铭所指:“侯爷所指的方向,是贵府祠堂的方向?” “正是!”简铭利落答道。 接着又道:“先生既然在我府中做了西席,又是有所图而来,想必对我府中的情形都是清楚的了。” 他重又绕回展逸“有所图”这桩事上,令展逸颇有些头疼。 展逸想要解释些什么,简铭却由不得他解释,自顾又道:“常胜侯府世代忠良,效忠大晋。展先生以为,效忠的什么?” 展逸眉头动了动,似是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简铭并不是要他的答案,而是径直自答道:“常胜侯府效忠的,是大晋天子!护的是大晋的黎民!” 这一次,展逸的眉毛动的幅度更大了些。 然后打了个哈哈,道:“常胜侯府世代忠良,这是自然的。” “不消先生说,”简铭也不客气,“先生既然领会了此节,就该知道,他日无论是哪位坐在了那张龙椅上,常胜侯府都是会继续效忠大晋,护卫黎民。” 展逸的面上多了几分哂笑,他摸了摸下巴,像是故意挑衅似的,问道:“便是无道之人坐在了那张龙椅上,侯爷也打算继续效忠吗?” “无道之人,自有有道之人讨伐。”简铭根本不在乎他的挑衅,正色道。 展逸突然呵呵而笑:“侯爷还真是……大义凛然啊!” 简铭幽幽道:“是不是大义凛然,本侯不敢说。若说心思纯粹,本侯倒是敢与先生一比。” 言外之意,展逸的心思不纯粹。 展逸意识到自己已经隐隐落了下风,他也不怕不惧,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瞧着简铭,像是在掂对着简铭的分量。 简铭也不怕他打量,微微抬高了下巴,由着他去看。 终是展逸先打破了平静,他朝简铭拱了拱手,亦正色道:“那么,就请侯爷亲眼看一看,看太子殿下是不是他日的有道明君吧!” 还是想要替太子拉拢简铭的意思。 简铭依旧不为所动:“本侯还是那句话,常胜侯府不涉党.争,只效忠大晋,只护卫大晋百姓。” 说到“大晋”两个字,简铭格外加重了语气,让展逸听得暗暗心惊。 他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侯爷还是不信我,不信太子。” “我自然是不信先生的。”简铭回答得特别自然。 也压根儿不接他那个关于信不信太子的话头儿。 “我自始至终,也从未信过先生,”简铭直截了当。 他的直白,让展逸脸色微变。 “我还知道,先生到我府中,不是为了太子,也不是为了成王,更不是为了旁的任何人任何事……” 简铭志在必得地瞧着展逸。 展逸的脸色,已经泛了白。 “先生处心积虑到了我府中做西席,又想方设法地与我的儿女们关系融洽,为的是凝凝,我说得对吧?”简铭逼视着展逸。 展逸的脸色本就不好看了,听到“凝凝”这个称呼,更不好看了。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无论说什么,简铭的眼神都让他意识到,自己逃不出他的掌控之中。 简铭震慑住了展逸,便现出了几分轻松神色。 他随意地理了理袍袖,淡淡道:“先生是什么来历,我尚不十分清楚。但我不是傻子,常胜侯府也不是谁想来便来的。我既然敢放先生来,便是心里有数,先生该当明白。” 展逸的嘴唇微颤,有种简铭已经占尽了上风的感觉。 “先生没有想害我常胜侯府的打算,这个我瞧得明白。而且,先生与凝凝颇有几分渊源吧?” 简铭说着,声音添了几分寒凛:“既来便是客,我以东道待先生,也希望先生明白自己的身份……若对凝凝,还有孩子们图谋不轨,可莫怪本侯不讲待客之道了!” 说罢,他也不管展逸如何反应,转身昂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