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
“她不是秦默默,我见过真正的秦默默,那孩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心地善良,尊师重道,如她父亲一般胸襟宽广,顾全大局,必不会反对我等想要造福所有仙门子弟的大义之举。” 在一众或是两鬓斑白,或是满脸沟壑的半步仙修士中,辛翠萱年轻的脸庞显得尤为突兀。 她一双丹凤眼凌厉地扫过秦默默稚嫩的脸庞,道:“想不到堂堂掩月宗竟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用一个冒牌货来糖塞我们。” 闻言,赤云炎周身涌出的炽热的火灵,议事堂中的温度骤然升高。 罗城再次摆出攻势,袍角乱舞。 啪啪—— 秦默默鼓掌惊叹,一针见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引狼入室曲解成胸怀大义,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厉害。” 她迎着辛翠萱仿若要将她拆吞入腹的目光,道:“我是谁你说的可不算。”旋即面容转向侯鸿振:“侯掌门慧眼识珠,一下就把我认出来了,眼睛这东西,如果不会用的话,还不如挖掉,免得误导一些脑子不好的,您说是不是?” 毒舌三式,一箭三雕。 侯鸿振不能应。 闾丘岭:“……” 他错了,他就不该把秦默默找来,不仅没能平息事态,还火上浇油。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面前这些都是何人,随便一个都能让她灰飞烟灭。 “放肆!”以赤云炎为首的三人杀意併现。 秦默默歪头:“我可是我父唯一的孩子,这就是你们对恩人之女的态度?” 闾丘岭和几位宫主尚有所顾忌,只能和他们打太极,她却没有。 就让她好好地利用父母的光环,撕下他们虚伪的面具。 不出所料,赤云炎憋得像个即将涨破的皮球,却按耐着没有发作。 “赤掌门不必多虑,她就是个冒牌货。”辛翠萱厉声道。 “她确实是秦默默,辛掌门难道想借刀杀人陷赤掌门于不义?”闾丘岭运转灵力,一缕缕黑白相间的长发无风自舞。 “赤掌门,你不要听他挑拨,就让我亲手解决这个冒牌货!”辛翠萱右手五指弯曲,抓向秦默默。 几位宫主闻风而动,原本作壁上观的一众掌门同时起身。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纸质的折扇旋转着飞到秦默默身前直立,上面独属于皇族的金印闪闪发光,夺走了众人的眼球。 来人是皇族中人。 修士毕竟占少数,在场每一位的家族都要服从皇权管束,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得罪皇族 无论有何仇怨,只能先放下。 秦默默勾起唇角,入宗时候她就吸取了一个教训,自证远不如旁人作证更有信服度。 同为掩月宗的门人,就算是皇子也该为宗门做一份贡献才是。 花懿轩一步步走进众人视线。 他头戴金冠,身穿龙纹绣袍,脚蹬金靴,其身份昭然若揭,皇族的威严铺散开来,冷声道:“秦默默是我未来的皇妃,尔等敢对她动手,皇族必不会善罢甘休。” 当年打秦默默主意的不在少数,人皇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连未来的后位都许上了才得以把秦默默抢回去给爱子当媳妇。 不过秦默默父母最看重的还是诚意,并没有接受后位,秦默默早晚会飞升的,世俗之事只会牵绊她的脚步。 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 听到他的话,众人收敛了攻势。 辛翠萱惊愕道:“殿下,她……” “辛掌门是想说我连自己未来的皇妃都认错了?”花懿轩将折扇召回手中,眼神充满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攻击性。 辛翠萱动了动嘴,没有发出声音,颤抖的手臂透出她正在极力忍耐。 花懿轩道:“秦默默的父母护住了全境的安危,尔等却连他们的女儿都容不得吗?” 他目光所及之处,众人如芒在背。 闾丘岭翘了翘胡子,假模假样地打圆场:“殿下,这其中有些误会,诸位掌门德高望重,高风亮节,岂会做那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事。” “理应如此。”花懿轩顺水推舟,话锋一转,道:“听闻诸位掌门来我宗是为了宗比一事,可有商议出结果?” 赤云炎闻言道:“殿下,皇族一向不干预仙门之事。” 他们只是打着宗比的幌子逼迫掩月宗妥协,从始自终没有提及相关事项。 “皇族自是不会干预仙门之事。”花懿轩眸光一凛:“但本宫身为掩月宗的弟子作为宗比的代表,难道连问都问不得? 因为本宫是皇族中人,所以歧视本宫不成?” 赤云炎硬着头皮道:“殿下误会了,一些细节还没有敲定,等确认之后一定会告知殿下。” 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花懿轩不再停留,直接离开。 秦默默头上顶着免死金牌,又有掌门和几位宫主护着,更是无所顾忌。 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道:“诸位掌门,你们请我来就只是用眼睛看看我吗?” 第一次见面不给点见面礼吗? 众人:“……” 侯鸿振摸出一个盒子,隔空送到她手里:“本尊的孙儿多亏了你的父亲才能保住性命,本尊在此承诺,今后必会护你周全。” “多谢侯掌门。”秦默默欢欢喜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阵石,尚没有刻入阵纹。 “咔嚓”,辛翠萱一不留神用力过猛,折断了一根指甲。 在场一众皆是耳聪目明,十分有默契地装聋作哑,但秦默默岂会放过对她不怀好意的人,一脸懵懂地看过去,还快速地眨眨眼。 辛翠萱深吸一口气,摆出笑容,从手腕上撸下一个色彩斑斓的手镯,精准地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这是本尊的独门法器,里面有三枚暗器,能够出其不意克敌制胜。” “多谢辛掌门赠宝。”秦默默大大方方地道谢。 待到搜刮完一圈,她道:“晚辈有个提议,不知诸位掌门可愿意一听?” 众目睽睽,礼不好太轻,凭白失去一宝的罗城咬牙切齿道:“本尊奉劝你,长辈的事还是少参与为好。” “诸位掌门如此厚待晚辈,本想给诸位出个主意,既然不让说,就算了。”秦默默扭头就走。 “但说无妨!”赤云炎开口阻拦。 于秦默默来说,她已经脱离了这场纷争,谁都不会动她,谁对她好自然该偏向谁。 仇丰吹胡子瞪眼。 秦默默勾起唇角,原地调转方向,笑容清澈干净:“就把藤叶作为宗比获胜的奖励如何?” 她仔细分析,言之凿凿:“三宗五派突然涌入我宗,又凭白得了我宗的好处,传出去指不定会把你们当成土匪强盗呢,更何况皇族也在关注此事,想藏都藏不住,若是通过比试所得,才能令人心服口服。” “不行!”辛翠萱一口否决:“纵观历届宗比,皆是你们掩月宗拔得头筹,奖励再丰厚,最后还不是要收回去。” 顿了顿,她冷冷地打量着秦默默,道:“说到底,不过是拐着弯偏向掩月宗。” 闻言,一众掌门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还没说完呢。”秦默默道:“宗比的规矩可以改一改,三宗五派分别与我宗对战一场,参加比试的弟子修为一致,只要获胜就能得到藤叶,但你们也要拿出对等的奖励,如果你们还是觉得晚辈在偏向掩月宗,那晚辈就无话可说了。” 辛翠萱还想说什么,仇丰忍无可忍,直接怼回去:“如果连这样的条件都不能接受,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老子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赤云炎用力拍击椅背,喝道:“就依秦默默所言,本宗奉陪。” 一来,掩月宗人才济济,就是八对一也未必有胜算,但只战一场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哪宗还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天骄。 二来,仇丰的话他不得不顾及,真动起手来,以掩月宗的实力,确实能拼个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处。 三来,他不想因此败坏了赤月宗的名声,他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一个小丫头冷嘲热讽过。 “那宗比的地点?”秦默默带着询问的眼色。 “我们都已经来了,总不会让我们再去别处吧?”赤云炎目光如炬,气势汹汹。 “就在本宗,时间定在三日后。”闾丘岭道:“先说好,本宗不会采取任何外力措施干预比试,你们可不许反悔。” 待掩月宗一众离开后,辛翠萱忧心匆匆:“赤掌门为何要应下,掩月宗明摆着给我们设了陷阱,你们不会没听说过掩月宗考核的内容吧,听上去很公平,在仙藤上对我们极为不利。” 赤云炎不以为然:“怕什么,一点风力而已,参加考核的弟子修为只在筑基,我们只要派出修为在筑基之上的弟子即可。” 风助火,对赤月宗更有利。 玄月宗掌门单承基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你们说咱们之前听说那事难道是假的,我看掩月宗上下没有任何异样。” 什么公平竞争,他的初衷可不是来啃硬骨头的,这种没有保障的事,他根本不想应下。 也就赤云炎那个没脑子的才会被一个小丫头绕进去。 瞧瞧五派的掌门,这一趟跑得肠子都悔青了吧,十有八九得倒贴。 “我愿去试上一试。”辛翠萱目光灼灼:“如果被我发现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大家可一定要一起行动。” “那是当然。”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若是能直接拿下掩月宗,封了他们的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皇族那边总不会同时与三宗五派为敌。 先前所谓的谈判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试探而已。 如果掩月宗让步了,就表明传言属实,他们才敢进一步行动。 可掩月宗做得滴水不漏,他们也不敢贸然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