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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宴

    罗刹宫,秦默默头上顶着一团,手里托着一只,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尸山。

    大的小的,肥的瘦的,居然可以捕到这么多猎物!

    等弟子们领走当月的份额后,还能余下大半。

    若是每次狩猎都有这样的收获,罗刹宫确有以战力为荣,狂傲的资本。

    把这些全都放进铺子里售卖,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银袍鼠身体直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山尖上的小野鸡,道:“小师妹,那头灵将是师兄送给你的。”

    闻言,徐鹏非常有眼色地提着灵将来到秦默默身前。

    一只灵将价值三百积分至一千积分不等,且十分难得。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灵将,自是要看仔细了。

    个头娇小,形态优雅,毛色艳丽,五彩斑斓,这哪里是小野鸡,是小凤凰吧。

    用它的羽毛炼制法衣一定很漂亮。

    “多谢师兄。”

    秦默默收起灵将,声音里含着遮掩不住的欣喜。

    银袍鼠银灰色的瞳孔在秦默默脸上停顿了一下,唇角上扬,扭头对一众弟子道:“开始吧。”

    只见一众弟子各自摆出砧板,轻车熟路地将猎物剥皮抽骨。

    秦默默疑惑道:“现在就处理吗?”

    银袍鼠挺起胸脯:“嗯,皮拿去炼成法衣,各宫的宫服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我们罗刹宫的绝对是最好的,骨拿去炼成法器,奖励出色的弟子提升战力。”

    秦默默心中诧异,这算是其他宫没有的隐藏福利吧。

    但这样一来,rou就卖不了多少钱了,难怪要另辟蹊径。

    等猎物处理好后,银袍鼠一跃而起,小小的一只,接连几个空翻,落到地上的同时解开了化形术。

    秦默默凝眸打量这位四师兄。

    他额头系着一根银灰色的细绳,眼缝狭窄,看不到瞳仁,唇瓣很薄,抿成一条弯弯的细线,穿着一身银灰色的法袍,身材修长挺拔,身量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如此巨大的反差,足以说明他的化形术已然登峰造极。

    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幻化成一只小老鼠,还没有徒弟看上去威风。

    银衡眉眼含笑,大手一挥,对众人扬声道:“rou留下一半,晚上设宴,庆祝小师妹加入我们罗刹宫,把你们的好兄弟都叫上,我要让全宗上下都知道这件事!”

    “欢迎小师叔加入罗刹宫!”弟子们振臂高呼。

    罗刹宫已经多年没有新人了,确实值得庆贺一番。

    秦默默:“……”

    把余下的rou全都卖出去,还不够支付锻造宫服和法器的费用。

    她为什么要cao这个心,高高兴兴接受不就好了吗!

    消息传开,全宫上下开始做准备,待到开席前,却不见有外宫的人前来。

    银衡向来出手大方,宴席上所用的灵rou皆是灵尉,以往这个时候,早就挤满了人,生怕来晚了没位置。

    “你们没请人吗?”银衡冷声质问道。

    “请了呀,说是一定会来的。”沈鲲纳闷道。

    不少弟子闻声附和。

    银衡微眯起眼睛:“去查一下。”

    “师父,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钟乐从外面走来:“苏烟宁年仅十七岁就突破到金丹境巅峰,昭天门为她设宴庆祝,请乾元宫准备了药膳,大家都想尝尝药膳的滋味。”

    他摸出一张帖子,低声道:“这是给我们的,说是带多少人去都欢迎。”

    “好大的面子,还从未听说一门八宫会为了一个金丹小弟子大张旗鼓的设宴。”银衡脸上浮出了怒容:“我放消息的时候并未听说此事,为什么会突然设宴,想和我罗刹宫作对不成!”

    “听说今日刚好是那两位斩杀灵王飞升的日子。”钟乐弱弱道:“定是念及那两位的功劳才会如此。”

    秦默默周身一瞬间散发出了冷意,苏烟宁居然利用她的父母来压她一头。

    对她来说,今日是被父母遗弃的日子,可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早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银衡留意到她的脸色,连忙安慰道:“师妹,你放心,我们罗刹宫上下绝不会有一人去参加昭天门的宴席,对我们来说,小师妹才是最重要的。”

    秦默默忽地展颜一笑:“师兄,我也想去尝尝药膳,看看是他们做的好,还是我做的好。”

    银衡怔愣。

    秦默默一脸狡黠:“我们一起去吧。”

    宴席现成的,还能把自己宫里的灵rou省下来拿到铺子里去卖,何乐而不为。

    银衡道:“那师父怎么办?我已经请示过师父了。”

    秦默默:哈?

    虽说是弟子们张罗的,自家老大都会象征性的露一下脸。

    ……

    罗刹堡。

    “哦?这么说,你们为了去吃药膳,把为师自己留在宫里?”

    幻颜慵懒地坐在上首,下巴微扬,用轻飘飘的语气指责了秦默默这个逆徒。

    逆徒心虚地耷拉着小脑袋,灵动的眼珠子一转,道:“师父,徒儿这是为您出气啊。”

    “为你设宴被别人抢了风头,你想去砸场子,与为师何干?”幻颜一针见血,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秦默默道:“您想想啊,您徒儿的风头被掌门的徒孙抢去了,传出去是不是丢了您的颜面?”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间有一瞬间的凝滞,犹如抽刀断水,下一刻又继续奔涌。

    幻颜站起身,迈开长腿,拖着好似从砚台中捞出来的黑色长袍,一步步来到秦默默身前。

    秦默默浑身打颤。

    莫不是忽悠他不成,把自己搭进去了。

    呜呜呜……她可不想步左星辉的后尘。

    正打算跪地请罪,一只犹如枯骨般苍白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揉了揉,道:“去吧。”

    秦默默在内心高呼:“吾王万岁万万岁!”

    幻颜继续道:“为师的颜面就靠你来维护了。”

    天降一座大山压在身上,秦默默:“……”

    吾王,你不要当真啊。

    ……

    昭天门,大殿中灯火通明,宾朋满座。

    屈泰河一脸慈爱地对苏烟宁道:“宁儿你看,七宫的人都是为你而来,秦默默就算成为长老不过是空有头衔而已,不及你分毫。

    罗刹宫宫主性情古怪,桀骜不羁,自诩门内第一人,连掌门都不放在眼里,此番你夺了秦默默的风头丢了他的颜面,他必会怪罪于秦默默,就算继续把她留在名下,也不会看重她的。”

    “多谢师父,为了徒儿让您破费了,徒儿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将来一会回报师父对徒弟的恩情。”苏烟宁眼眶湿润,双目盈盈。

    这场宴席是屈泰河自掏腰包举办的。

    为了与罗刹宫抢人,还特地从青禾宫采购了一批灵药,又高价委托乾元宫的药师精心烹制成药膳。

    几乎掏光了他的老底。

    不过从结果来看,是值得的。

    屈泰河满眼欣慰,将她扶起身,道:“为师去把你师祖请来,可以开宴了。”

    一位男弟子匆匆上前禀报:“师父,师姐,罗刹宫的人来了。”

    屈泰河眼前一亮,大笑三声:“宁儿你看,连罗刹宫的人都愿意来捧你的场,而不是那个小贱种。”

    苏烟宁挽着屈泰河的袖子,笑盈盈道:“师父,那我们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长老登门自是要屈泰河亲自相迎:“公孙长老,银长老,想不到二位愿意为我那劣徒赏脸来此,快请随我到殿前入座吧。”

    长老的位置都比较靠前。

    “是三位。”从银衡身后钻出一位身材娇小的人儿。

    屈泰河挑起眉头,睁圆老眼,胡子一抖一抖,半晌没说出话来。

    “怎么,不欢迎吗?”秦默默扭头对银衡道:“四师兄,我就说嘛,虽然我成了长老,但大家都嫌弃我年纪小,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闻言,银衡浑身涌出了寒气,接话道:“怎么会呢,师父既已让你拜入门下,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我罗刹宫上下放在眼里,我看谁敢。”

    屈泰河:“……”

    这分明是来者不善,不过就一个小丫头,还怕她不成。

    要闹最好闹大一些,死得更快!

    他笑眯眯道:“是我眼拙了,三位请随我来吧,让掌门久等就不好了。”

    这是搬出掌门来压他们了。

    行走间,公孙瞑轻摇羽扇,道:“听闻屈长老聘请乾元宫的药师为宴会准备膳食,我等特意带了些弟子来尝个鲜,屈长老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公孙长老肯带弟子来赏光,是我那劣徒的荣幸。”屈泰河暗暗挑唇。

    意外之喜,罗刹宫为秦默默设的欢迎宴直接取消了,过了今日她就会成为全宗上下的笑柄,在罗刹宫再无立足之地。

    “师父。”前去安置弟子们的苏烟宁惊慌失措地从后面追上来。

    草草地对公孙瞑和银衡见了礼,满眼怨毒地滑过秦默默的脸庞,对屈泰河道:“师父,罗刹宫所有的弟子都来了,位置排不开了,食材也不够了。”

    屈泰河身形一顿,满脸惊愕。

    秦默默嫌弃道:“帖子上不是说,带多少人来都可以吗,怎么,你们连准备都没准备,难道只是做面子随口一说? ”

    苏烟宁面容扭曲,尖声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屈泰河抬手压住苏烟宁的肩头,对秦默默三人道:“是我考虑不周,还望不要见怪,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准保让诸位满意。”

    只是损失些积分就能让罗刹宫上下背负吃相难看的名头。

    值,太值了。

    小孽种到底是年纪太小,眼皮子浅,这次是自掘坟墓,怨不得他了。

    “你徒弟说得没错,我就是故意的。”秦默默扬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道:“若非那两位斩杀了灵王,掩月宗早已不复存在,既是为他们的女儿设宴,只要不是那忘恩负义之流都该到场。

    我师父说了,我们罗刹宫容不得那忘恩负义之流,罗刹宫上下必须全员来此,缺一不可,连为我准备的欢迎宴都取消了呢。”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旋即又炸开了锅。

    有的拿出传音符,有的直接冲出去通知同宫的弟子。

    当年灵王率领群兽攻入结界的目的是毁掉仙藤,如果秦默默的父母没有将其斩杀,连师门都没了。

    经秦默默这么一说,如果今日没有前来参加宴席,都会被打成忘恩负义之流。

    只要人在门内,必须赶过来!

    狠,太狠了。

    秦默默把自己宫里的人全都带上还不算,还要把全宗上下的人都扯进来。

    屈泰河和苏烟宁都听傻了。

    公孙瞑和银衡也被秦默默这神来一笔惊住了。

    他们原本只是抱着吃空屈泰河老底的心思来的。

    这下子要把闾丘岭的老底都搭进去了吧。

    徒子徒孙惹的事,掌门于情于理都不会袖手旁观。

    药膳可不是便宜的东西,之前很多弟子在交易区尝过一次药膳,食髓知味,挖空心思想请药师帮忙烹制药膳。

    可那些自命清高的药师坚持药、食分家,就算勉强接受了,价格开得比成药都高,大家只得作罢。

    屈泰河这一次必是下了血本才能请动药师备下这满场的药膳。

    始作俑者秦默默暗暗道:“吾王,臣不负所托,已将您委以的重任完成了。

    您老自此会成为重情重义的楷模,面子里子都找回来了。”

    三人大摇大摆地入座,至于昭天门接下来要怎么折腾就与他们无关了。

    沈鲲从外面跑进来,道:“小师叔,昭天门想要从铺子里买灵兽rou,卖不卖?”

    时间紧迫,如今也就只有罗刹宫的铺子里能够一次性提供大量的灵兽rou。

    可沈鲲知道今日是来砸场子的,理应作壁上观。

    “卖。”有钱不赚王八蛋,秦默默道:“免得被人说我们故意为难,要多少给多少。”

    顿了顿,她又道:“价格翻倍。”

    她没有故意为难,只是趁火打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