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她本能地身子一紧,慌忙接起来,压低声音,“你怎么打电话?” “你微信没回。”他沉声问,“你旁边有人?” “没。” “那你压着嗓子?”盛怀扬没好气,“夏时初,你是不是过于紧张?” 夏时初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苦笑:“好像是有点。” “我是你上司,又是你的项目负责人,不管打电话、见面都很正常,你这样一惊一乍,鬼鬼祟祟的才让人生疑。”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两人确定关系后,她就止不住地心虚。 听筒里传来轻轻的叹气声,“算了,慢慢来吧。” 她轻嗯,转开话题,“你找我有事?” “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我有事。”夏时初解释,“老马请我帮他搭线请个同学吃饭。” “哦,那……”盛怀扬迟疑了几秒,“你晚上回来吗?” 夏时初握着电话靠向椅子,佯装不懂,“回哪儿来?” “我们家。”盛怀扬不再扭捏。 她盯着电脑屏幕,故意默不作声,直到他等不住,又催问了一句,“嗯?” 她压着笑,“不回,我要回我家。” 对话陷入静默,良久,才传来盛怀扬低哑的声音,“为什么?” 语气是刻意修饰的清淡,但颓然和不悦一样都没掩不住。 夏时初扬唇,特意带了点娇气,借此冲散他的臆测,“谁叫你在我脖子上留印。” 盛怀扬一下愣住,片刻才接上话,“我保证晚上不碰你,你回来吧。” “昨天的事儿还没过,谁跟你扯今晚。”夏时初凶巴巴地,“行了,老马来电话了,我得走了。” 她倒是没有忽悠他,老马是真来电话,“时初,饭店不好停车,你别开车,我带你过去。” “行,那我在公司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夏时初简单收拾一番,拎着包离开办公室。 等电梯时,碰上几个同事,看到她脖子上的丝巾都愣了一下,更有人直接问,“夏总,你怎么把公司发的丝巾给围上了?” 夏时初悻悻一笑,“今天穿少了,有点冷,凑合一下。” 众人笑笑,有两个七巧玲珑的,会心一笑,视线落在她被丝巾遮住的位置,暗暗盘出了真实原因。 夏时初自是明白她们目光的深意,但除了硬着头皮装淡定,还能咋办? 电梯从楼上下来,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清隽帅气的脸。 见了鬼了,从前也没这么频繁碰上呀。 “盛总”、“盛总”。 耳畔时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夏时初暗吸口气,跟着大伙儿喊,“盛总。” 盛怀扬神色淡淡地朝众人点了下头,往旁边挪了一步,腾出空间。 正值下班高峰,电梯每往下一层,就有人挤进来。夏时初为了避嫌,特地往他反方向挪,人贴着墙壁,一言不发地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尽量忽略来自另一边若有似无的目光。 电梯到一楼,夏时初跟着一群人下去,快走到门口时,手机震了下。 划开一看,是盛怀扬:【不丑】 没头没脑两个字,夏时初却懂了,他是在说她带上丝巾也不丑。 她哼笑,没回,将手机扔进包里。 ** 应对方要求,晚上的饭局约的是火锅。 老马在磨一个项目,对方负责人恰好是夏时初同社团的一个学长,跟谭丫丫是好友。老马也不知从哪儿晓得这层关系,求着她帮忙牵线搭桥,想请对方吃饭,拉近拉近感情。 夏时初跟对方其实不算熟,托到谭丫丫那儿,本想如果不行,也就算好,反正自己尽力了,也能给老马一个交待,哪晓得,谭丫丫竟一口应下。 “择日不如撞日,我问了他今天就有空,要不就约今天。” 老马一听,自是兴奋不已,“可以,可以,什么时候都行。” “时初呀,果然还是校友关系好使,我约了他好几次,人家都赏光。” 局是她蹿的,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好在谭丫丫说自己在北城,陪她凑个热闹。 他们到火锅店时,谭丫丫和那人已经到了。 谭丫丫一见她就招呼,“时初,过来,坐这儿。” 夏时初一看那位置,正好在学长的旁边,不由挑眉瞧了谭丫丫一眼,无声询问,“你想干嘛?” 谭丫丫朝她眨眨眼,给她使眼色。 多年的闺蜜情,夏时初立即懂了,这厮又想给她做媒。 再一想,她似乎忘记把和盛怀扬和好的事儿分享给她们……不怪她想当“红娘”。 老马是人精,瞧着两个姑娘的眼波,也悟了,顺水推舟,“对对,时初坐这儿,我坐这边。” 他一屁股就坐了另一边的空位,仅留了一个位置,让夏时初没得选。 夏时初抿着笑坐下,听见学长说,“夏学妹好久不见,还是那么漂亮。” “有吗?老了。”她说着场面会,想着得找机会给谭丫丫发条信息。 可惜,这位好久不见的学长着实太热情,一直拉着她说个不停,又频频cue到老马在跟的项目,让她给意见。 她只能打起精神应付,生怕行差踏错,把老马的生意搅黄了。 就这么一直聊到饭局结束。 “时初,你不是没开车吗?我送你。”学长主动说。 “不用,我搭丫丫的车,我们顺路。”她拎起羽绒服,给谭丫丫打眼色。 奈何这人似是铁了心要促成好事,竟装没看见,“我还得回公司加班,跟你不顺路。” 夏时初狠狠瞪了她一眼,决定晚些找她算账。 见她仍带犹疑,那学长直言,“夏学妹,咱俩好歹同社团,连给我一个送你的机会都不行?” 边说还边夸张地抚了把胸口,“我伤心了。” 话至此,她再推脱,着实挺伤人。 夏时初暗吸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能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 夏时初牵了下嘴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 经年岁月,有人沉淀的是气质和阅历,就像一坛醇厚的美酒,越酿越香;有人沾染的是浊气和污垢,就像一盆反复洗刷的涮锅水,油腻反胃。 同样的29岁,有人如盛怀扬,如沈书周,但也有人如这个学长。 在第n次被他油腻到时,夏时初再顾不上社交礼貌,直接掏出手机,不想再应承他。 她切到微信,直接骂谭丫丫:【你是不是有病?这种人也想介绍给我?】 谭丫丫:【咋啦?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屁,那颗炫富的心藏都藏不住,我这还没到家,就已经知道他有几套房,多少原始股,还有多少基金,保险……蛇精病吗?老娘没见过钱,还是咋的?】 【人家这不是给你交家底?】 【滚,我跟他很熟吗?】 【别这样,他对你很有好感,说早就想找我给他搭线。】 【他找你你就答应,我让你别给我介绍,你当耳边风。】 不等谭丫丫回,她直接跟上一句,【我已经跟盛怀扬和好了】 【啥?你说啥?】 谭丫丫:【和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晚点跟你说,我到家了】 夏时初余光扫到小区的大门,伸手解开安全带。待车子一停稳,便敷衍地说了句“谢谢”,开门下车。 不想,男人却跟了下来,喊住她,“夏学妹。” 夏时初回头,语气已有些不耐烦,“还有事?”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呵,夏时初从心底发出一声嗤笑,沈梦蝶说得一点都没错,谭丫丫同志看男人的眼光连她看企业十分之一的水准都不如。 当然,眼前这男人眼神也没好到哪里去? 夏时初很想问一句,“是什么自信让你认为我会跟你4-one 9?” 然而,话道嘴边,最终还是忍住了。 “怕是不行,我男朋友会生气。”她嘴角带着轻蔑的笑。 “你有男朋友?”男人略显吃惊,“他们都说你没有,你不会匡我吧。” 夏时初正想怼回去,视线一偏,看见不远处路灯下,一身黑衣,双手抄兜的男人。 冬夜的水汽将暖黄色的光萦绕,氤氲出淡淡的光圈,将他罩得模模糊糊,影子拉得很长。 身形干净利落,瞬间驱散了面前的油腻感。 她心底一轻,笑了起来,“我男朋友在等我。” 男人转身,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愣了几秒后,呢喃,“盛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