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镜头闪回,真正的豪门公子几年前因为同性恋情和人私奔,谁知恋人心怀不轨,囚禁他不说,还把自己整成相似的容貌,挑了个适当的时机跑回来。 豪门公子的父亲病重,对于儿子的归来格外欢喜,只有在家工作几十年的管家敏锐地察觉出哪里不对。 这是部国外的片子,血腥镜头拍得格外逼真。 手起刀落,匕首狠狠插进老管家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哦!”老管家被捅腰,尖利惨叫。 赵开仿佛被刺中了肾,身子跟着一颤。 “啊!” 又是一刀。 赵开脸色更不自然了。 有些事经不起细想,譬如他记得李相浮似乎是没有痣的,而现在眼角有一颗很小的痣,距离眼睫位置很近,平添了几分魅惑。 这孩子专门挑了这么一部片子点播,会不会是在发射求救信号。 李相浮突然站起身:“喝点什么?” 赵开:“不了,我就先回去……” 李相浮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已经走到厨房:“果汁还是酒?” 赵开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一把冰凉的剑正架在上面。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激怒对方,也给自己来一刀。 “伏特加。”他喉头一动:“加冰。” 此刻急需烈酒壮胆。 凝视李相浮站在那安静碎冰干活的画面,赵开转过头想趁机和李沙沙说上几句,小孩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爸爸正在看着我们。” 赵开僵硬地转过脖子,泛着冷光的冰锥正上下晃动,李相浮似笑非笑地望着这边。 赵开费劲地扯了扯嘴角,没话找话:“冰不用太多。” “好。”声线温柔得像是新鲜的蜜饯,就是不知道这蜜饯涂毒了没有。 这样的笑容令赵开毛骨悚然,轻易抛开所有顾虑,给上司发了一条短信:有情况,请您速回。 那边电话很快打来,古板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他又闯什么祸了?” 恰好李相浮端着酒杯走过来,赵开没法说得太明白,只能支支吾吾嗯两声,幸好他遇到的是个聪明的上司,没有隔着不同空间追根究底,听意思是要回来一趟。 赵开险些激动的眼泪都要给他流下来。 片子被快进看完一遍,小孩特别安静地坐在那里,又重头看起,赵开再次直觉这就是求救信号。 李相浮放下酒杯,忽然绕到沙发后面,赵开立刻直起身,尽量不打哆嗦地掏出打火机,走到窗边佯装要抽烟。 “禁烟,”漂亮的眉头轻蹙,李相浮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孩子不能闻。” 落地窗外响起轮胎压过车坪的响动,赵开认出是老板的车,亲眼看到亮着的车灯时,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得救了! 门被推开,夜晚的寒气随之灌入。 来人身姿挺拔,和李相浮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作为家中长子,李怀尘气场很足,哪怕是人多的场合,单单往那里一站,也不是可以忽略的角色。 看到不省心的弟弟,他眯了眯眼,随手把钥匙扔到一边,倒是没有赵开初见李相浮时那么大的反应。 赵开朝上司靠拢,轻咳一声给他指了指李沙沙的方向。 李怀尘面无表情:“长本事了。” 对面人曾经的荒唐事太多,作到差点自己玩死自己,以至于搞出人命都不显得奇怪。 多得一个字都没说,李怀尘冷归冷,到底不至于在孩子面前公开谈论一些事。 就怕才缓和一点的气氛因为领养一说再次僵持,赵开拼命使眼色,希望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能停止蹩脚的谎言。 可惜李沙沙亲自开口说:“我是被收养的。” 明明是局外人,赵开拼了老命地把话题往回拉:“相浮变化特别大,我今天去机场差点没认出来。” 重点在于前半句的强调。 李沙沙又开始专心看电视,情景重现……老管家被捅。 “啊!” 那一声惨叫仿佛叫在了赵开的心上,他迫切地希望上司能自己品出一些东西。总不能他亲口去说‘我怀疑你弟弟是假的’这种话。 客厅里,静坐着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一言不发看着电视。 过了稍顷,李相浮起身去卫生间,路过李怀尘身边时手指从长发缝隙间穿过,眨了眨眼,目光中充满暗示—— 你看这头发,又黑又亮。 回来时指尖不经意扫过冰凉的手背……你看这血管,细长清晰。 他的暗示似乎终于起了作用,李怀尘薄唇微动,终于说了对方想要听到的:“你这次回来变化太大,大到有点不像是我弟弟。” 停了一下说:“现在联系国外复盘行踪时间太长,还是直接做鉴定最方便。” 一旁赵开听得倒吸冷气,说得这么直白,万一真是个冒牌货被激怒杀人灭口怎么办? 李相浮果然面露不虞:“没必要这么侮辱人。” 心道肯定要开撕,赵开试图找个借口溜走,尚未行动便听李相浮用誓不妥协的口吻说:“想让我做鉴定,除非给钱。” 预备逃跑的脚步停下,赵开眼皮一跳不禁去看上司,谁料后者丝毫不惊讶,仿佛一早便料到他会这么说。 “多少?”李怀尘淡声问。 李相浮闻言面色微缓:“头发五万,现拔x1.5;支持真人现场采血……十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李相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怀尘:有话直说。 李相浮:我想要装逼,但没钱买道具。 李怀尘:…… 改了一下设定,主角是二十四岁~ 第3章 当事人很淡定,被索要钱财的对象看不出表情,只余赵开一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怀尘视线上下一瞥这个许久不见的小弟,开口竟然不是斥责:“手机转有限额,明早叫人给你打过去。” 目的达成,李相浮配合问:“什么时候去做鉴定?” 李怀尘淡淡道:“等我有空。” 李相浮一怔,这人是出了名的忙,等他有空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在原地站了两秒没有说话,他回过神领着李沙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楼上拐角处。听到房间门关的声音,赵开迫不及待道:“我去替您安排日程。” “不必。” 后面要说的话因为简短的拒绝咽入肚中,赵开拿不准上司是什么主意,颇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李怀尘:“套钱是真的,瞧他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算做鉴定,结果也不会有偏差。” 赵开细想下来,小少爷是有那么几分故意为之的味道,才刚放下一点的心在看到上司时又提了起来……李怀尘是家中最有规矩的那个,寻常坐着也不会跷二郎腿。 李相浮不同,从前他站要靠墙,坐要翘腿,处处流露着悠然自得。 但今天,自始至终那人都是坐姿端正。 赵开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 楼上,阿姨不在,李沙沙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今晚他暂时住在李相浮这里。 李相浮的床足够大,别说挤,一人一被的情况下两人间就像隔了片太平洋。 作为系统,李沙沙没有共情能力,只有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他知道李相浮和家人关系恶劣,却不知道具体原因,站在探究的角度问:“你都做过些什么混账事?” 李相浮记不清了,很多事情就像是遥远的一场梦,短短几年他连过去相熟的高中同学名字都叫不出来。 “打架?翘课……”试着回忆了其中几项,头便开始疼起来。 “你不舒服?”李沙沙下床给他倒了杯水。 李相浮坐起来,喝了口水后心悸要稍微好一点。 “我高中时喜欢上旅游探险,经常逃课想尽办法往外边跑,尤其去些危险的地方,雪山冰川,海沟小岛……自以为在寻觅更广阔的天地,不知天高地厚,后来终于吃了大亏,”李相浮皱眉:“那次家里面几乎要疯了,到处雇人来找我,联系以往劣迹,媒体添油加醋一报道,造成了很恶劣的公众影响。” 李沙沙:“怎么遇险的?” 李相浮摇头:“我被救上来时,脑袋还在流血,别说当时的状况,很多更久远一点的事情也记不清。” “住院期间以往那些狐朋狗友有意无意地暗示闹出这么大的事,我迟早被逐出家门,加上我妈那边撺掇着争家产……” 说到这里语气渐渐弱了下来。 李老爷子是个相当古板严苛的人,一共娶了两任妻子,第一任属于家族联姻,双方都是一样的性子,坚持数年终于都受不住和平分手;第二任便是李相浮的生母,当时李老爷子总结第一次婚姻失败的原因,找了个完全相反的性格,有活力又圆滑,还有些贪慕虚荣。 他错误地认为这样便可以更长远地维系一段婚姻,然而第二任妻子不仅仅是有些小虚荣,还有着不可言说的野心,到最后这段婚姻再次宣告失败。 “各种糟心事堆在一起,那段时间出门就会有媒体的镜头,稍微有点名气的学校唯恐避之不及,我就被送出国了。” 李沙沙眼睛微微瞪圆了些,像是猫一样,寡淡的色泽中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无法想象宿主还有这样荒诞不羁的岁月。 不过他的核心毕竟是机器,下意识开始推敲:“宿主记忆不清,对自己的认知主要是基于外界和后果进行逆推,或许不准确。” 李相浮面无表情纠正:“叫爸爸。” “……”李沙沙从来不会被转移话题,继续说:“根据绑定宿主时检测出的人品值,爸爸你得分在九十以上。” 李相浮有些不可置信,片刻后摸了摸他的脑袋:“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