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对峙
林长贵不知陈寡妇怎么忽然变了态度，但当事人都开口了，他作为陈科的“兄弟”实在不好再多说，只能愤愤不平的和村长出去。 屋里只剩下林锦之和陈寡妇，林锦之也不藏着掖着，从袖子里抽出那抹粉红的绸衫，竟是一个绣了梅花的肚兜。 陈寡妇颤着声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肚兜是她给林长贵的定情信物，梅花里用缠针绣了“梅”字，这梅便是她的闺名。 林锦之搬了凳子坐在陈寡妇对面，替她不值道：“我是在赌场将这肚兜赎回来的，林长贵那个烂赌鬼竟将它抵了三百文钱去做赌资。” 这肚兜的料子不错，绣工也好，拿到勾栏瓦舍去卖，少不得半两银钱。 陈寡妇闻言掩面哭了起来，“天杀的林长贵，竟然如此薄情无义……” 原来陈寡妇的丈夫陈科自幼身子骨单薄，成亲后因陈寡妇美艳风流，不出几年便掏空了身子，只靠一碗汤药吊着命。 陈寡妇哪里耐得住空闺寂寞，一来二去便被和陈科有些交情的林长贵甜言蜜语的哄骗了去。 陈寡妇哭诉道：“……他当初说在赌坊赢了不少银钱，待陈科死后便休了陈香菊娶我过门，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信了他的鬼话！” 林锦之怒其不争，摇摇头道：“你也别哭了，为了林长贵这种人渣不值得，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林锦之不慌不忙道：“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如今这般闹下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也会替你教训林长贵，至于你么，便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遮掩过去。” 陈寡妇却有些不愿，“可那毕竟是我的孩儿，做母亲的如何能不为他讨个说法？” 林锦之将肚兜收起来，扔给陈寡妇一块儿碎银子，足有半两重，说道：“这些银子足够你养身子，至于这孩子，你自己不是也不想留么！” 陈寡妇一怔，“你，你怎么胡说？” 林锦之道：“你这屋里一股子桂枝加夹竹桃的味道，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药味儿这么浓，应该是近几日常喝，剩下的药估计还在屋里吧，你这胎早就被药伤了根本，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落胎，你也不必装了，我会替你保密，定然不叫林长贵怪在你头上，你还有钱拿，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锦之的话句句说在陈寡妇心里，林长贵根本没有娶她的意思，孩子无论如何不能再留，又怕林长贵纠缠，这才想借着失了孩子养身体，从林长贵那里得些银钱，也算一举两得。 如今银子到手了，管他是谁给的，对自己总是没有坏处。 待林长贵和村长再进来的时候，陈寡妇便反了口，“村长，不是林姑娘害我失了孩子，是我没福气，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 林长贵一脸不可思议，冲过去打断陈寡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林锦之这个毒妇逼你说的？” 村长也觉不对，补充道：“是啊，有什么冤枉便大胆说出来，我定会给你做主，你说是自己摔倒，那方才你口中的一群陌生男子又是何人？” 陈寡妇恒业道：“他们说是来要账，恐怕是我丈夫陈科生前的债主。” 陈科身体不好，平日都甚出门，如何惹上债主，村长疑惑道：“陈科哪里来的债主？” 陈寡妇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陈科活着的时候常听林二哥说赌场里能发财，便起了心思，借了债去和林二哥漂哄，输了些银子。” 林长贵是出了名的赌鬼，村长当即便信了七八分，狠狠瞪了林长贵一眼。 林长贵常被追债，最听不得的便是债主两字，起初还觉得可能是林锦之找来的人，但听陈寡妇一番话，越想越觉得八成是债主上门，一时间心思混乱，竟十分没担当的悄悄溜了。 村长也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心有不甘的放了林锦之。 林锦之谢过再次为她出头的季子辰，全须全尾的回到林家，林玉翠和林勇安两姐弟扑倒她身上，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但林锦之却没有他们的好心情，她和陈香菊的事还没分说明白。 她将骂骂咧咧的柳兰芝一把推开，径直往陈香菊屋里去，板着脸的模样让姐弟俩有些不知所措。 林锦之不想吓到两姐弟，安慰道：“我有几句话和二婶说，你们先去玩儿一会儿。” 林玉翠十分有眼色的领着弟弟往院外走，却在林锦之进屋后又偷偷绕回来，躲在窗户下头偷听。 林锦之进去的时候，陈香菊正盖着被子缩在床上装病。 林锦之也不想和她弯弯绕绕，冷声道：“我知道你没病，起来！” 陈香菊心知不妙，不知怎么是好，掀开被子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林锦之面前解释：“锦之，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等不了了，这才哄了心，和娘家人说了这事，万没想到，我弟弟莽撞，伤了那贱妇肚子里的野种，我也是没办法……” “你没办法？难道我就有办法了？”林锦之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陈香菊拉住林锦之的手臂，面露愧色，“你向来是个有法子的，连柳兰芝都要畏你三分，这次你不也将事情平息了么！” 她没说一个字，林锦之的心就跟着沉一分，待她说完，林锦之已经有些透不过气，究竟多怯懦自私，才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 林锦之抽出被她拉扯着的手，反手便是狠狠一巴掌，“你说的轻松，你可知若是我没能解决，现在你见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尸首了。” 陈香菊摔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林锦之，忽然有些疯癫的又哭又笑起来，嘴里颠三倒四的念叨着： “我能怎么办，我弟弟还年轻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出事的，他还年轻啊，我的孩子啊，我能怎么办，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说过的，说过要帮我的，你说过要帮我的，你忘了吗？你一定没忘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