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源血与蜃景
迷失在时间尽头之墟的废墟与灰烬，以旋转的姿态缓缓向尽头的光轮——时冕前进，像是一条条末日的河流最终汇聚成湖。 这些末日的因子，在进入时冕的一瞬间，就已经彻底从这个大世消逝无踪，像是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在推动着他们走向灭亡。 末日并不是一切的终结，进入时冕才是。 事实上，夏晓天如果用监视深渊之眼看去，其实能够看到一根根几乎微不可见的丝线，它们引导着大世中的一切向时冕前进，那将是一切的终点，也将是时间的尽头。 那些丝线，就是命运。 命运真的是能够让最坚强的战士都泄气的力量，当虚无缥缈的愿望都成了奢望，当一切的结果从开始就已注定，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甘之若饴地品尝失败的过程？ 所以，这东西，夏晓天必定要将其毁灭，他身上的一切以及他本人，早就和这种神秘的事物成为了死敌。 之前，他能挣脱命运中的死亡，是因为他个人的影响力，放在整个大世几乎不值一提，像是治安严密的大城偶然有罪犯逍遥法外一般，并不能动摇整个命运的网络。 可这一次，他们要拯救的，是一族……是注定要消亡的一族。 “我可以给你源血，我的鸟儿们的血都是从我的身上取的，如果如你所说，寂灭使者是吞吃血脉和灵魂的怪物，那么最纯正的血脉才能满足你的食欲吧？” 少年在几乎永寂的沉默之后，终于主动开口。 这也正式意味着，少年站在了和夏晓天相同的阵线——不论少年究竟身份如何，他都成了夏晓天的战友。 原本已经将陨凤之王的血吞噬掉的夏晓天，此时喜出望外，他也没有故作矜持，只是点点头。 “……强大起来吧，你说的永恒……我也想看看” 少年狠狠用嘴咬向自己的胳膊，大量的血液飞溅而出，又被他整合成一团，缓缓飞向夏晓天。 “这是陨凤真正的源血，是我亲赐之物——生息与毁灭的力量都在其中” 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一般，任由伤口继续淌血。 “啪——” 夏晓天打了个响指，一股缓慢挪动的水流从空气中浮现，将少年的伤口柔柔包裹。 “你在做什么” 少年看着自己伤口上用普通水汽组成的包裹物，疑惑地问道。 “在我们人族的世界，受伤如果不能快速愈合，就需要包扎” “可我不会死” “对疼痛这东西抱有敬畏，才能更好地享受永恒……我觉得是这样的” 夏晓天笑了笑说道。 “我总是被你们人族摆布……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们真的自我到极致的族群，看到任何事物都像要求得合理性，都想将其同化” 少年情绪复杂的靠着大钟，柔声说道。 “你觉得不舒服了？” “不，我觉得很好，这才是人族的风格——你去看看你的女伴吧，她好像遇到麻烦了” 少年指了指时冕的方向。 夏晓天点点头向时冕的方向进发。 “对了……去时冕附近，会有蜃景，会看到已消逝之物，不要沉迷进去为好” …… 大概是十天前，艾丽卡就突然说，自己从这些无尽的末日之中，感受到了新的凋零气息，也许会成为自己晋级主神的契机。 她想离时冕更近些观察，少年只是很无谓地说道 “时冕不会吞掉它计划外的任何东西，你可以随意看” 当她逐渐接近远处那个耀眼而庞大的光轮时，天地都开始变色，一道道令人心生怀恋和恐惧的影子逐渐出现在她身旁。 于是，一下子，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字架之上，那些唾弃她、可怜她、憎恶她、崇敬她的迦太基人影子出现在周围，毫无征兆。 一个个曾在她面前死去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仿佛对她有说不尽的话……不光是人，还有在时光中消逝的旧迦太基，旧半月城，还有在先祖预言家手中付之一炬的高墙与凡人。 她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都在她眼前重现。 这些并不是虚假的幻象，而是真实在时冕被碾碎的一切留下的痕迹，他们都曾活生生存在过，如今却只存在于艾丽卡的记忆之中。 每当艾丽卡更前进些，这些幻影都会被打碎，更多的幻影也会出现，这些游荡在时冕周围的幻影，仿佛感召到了熟悉的主人一般向她汇聚。 艾丽卡无喜无悲地前进着、前进着……岁月早已让她释怀了过去的一切，如今看来，唯有唏嘘而已。 “姐……姐” 艾丽卡看到了正前方的那个红发的幻影，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 jiejie只是温柔地看着艾丽卡，仿佛艾丽卡的幸福与悲伤都被jiejie看在眼里。 当艾丽卡伸出手去，jiejie德洛丽丝的影子却瞬间烟消云散。 艾丽卡无声地留下了眼泪，仿佛明白了什么。 …… 夏晓天在靠近时冕的一路之上，只闻到一阵阵肃杀之气。 他一路而来，杀了太多的人，击败了太多强敌，那些曾被他击败和灭杀的事物幻象不断浮现在眼前。 “这就是蜃景？” 夏晓天无视周围敌人的诅咒与狂怒，不断前进着，艾丽卡遇到了麻烦，需要他去解救。 然而当他再次抬起头，却再也无法前进。 那是他的母亲，他记忆中偶有出现的母亲，生母。 但母亲没有以寻常姿态出现，而是脸上有了细密的皱纹，腰也有些微微弯了，双眼之中充满了暮年的浑浊。 “你……原来是以这样的姿态离开的” 夏晓天苦涩地笑了笑。 曾经想一跃而下放弃生机的她，也寿终正寝了，也许余生都不会再响起她曾经有过一个不值一提的孩子。 和夏晓天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没有分毫差别。 如果再往前走些，会看到什么呢？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但和他息息相关的事物，已经消亡了呢？ 再往前走些，会发生什么？ 当夏晓天踏出左脚时，有什么人拉住了他的肩膀。 “艾丽卡” 夏晓天回头看去，发现了货真价实的艾丽卡……此刻艾丽卡额头上都是汗迹，眼神之中充满了后怕。 “你看清楚些！你看看你面前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