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把袁与建虏暗中联系的内容,给朕誊抄下来,字写大些。”崇祯皇帝将抽出的纸,拍到骆养性面前,神情淡漠道。 “喏!” 骆养性忙欠身点头,随后便神情专注的誊抄着,在袁崇焕的告罪疏上,关于和建虏联系的事情,只略写了几行字,所以骆养性很快就写好了。 崇祯皇帝看了眼骆养性,边想边说道:“袁暗通建虏一事,其媾和之心,早已是昭然若揭。 自天启朝出镇辽东,袁已瞧出建虏强在何处,大明问题出在何处,然受名望所累,却将这些深藏于心。 袁之名望,一靠宁远大捷,二靠宁锦大捷,然这两场天下皆知的大捷,事实真相,唯有少数派知晓。 袁便是其中之一! 朕御极之初,受朝臣相荐影响,特命袁平台召对,五年平辽之说,便是在此吹捧而出的……” 崇祯皇帝语速极快的说着,骆养性心神不定的写着,不敢有任何迟疑,只是随着天子所讲,被他一一写出来后,那心里除了震惊,就再无其他了。 依着骆养性的政治嗅觉,他能够想象的到,这份天子评议的袁之告罪疏,所单摘出的第一项罪名,一旦叫外朝文官瞧见后,那必然能引起轩然大波。 “……崇祯二年,袁与建虏奴酋皇太极,暗通书信十余次,期间更发生矫诏擅杀毛文龙之事,不要以为辽东做的事情,朝廷就不知道,锦衣卫虽被扼制,但也并非只是摆设!袁与建虏媾和之事……” 在写到这里的时候,骆养性却心颤起来,眼珠子转动着,心里暗暗揣摩起来,难不成那时的锦衣卫,就被天子所掌握着? 那…… “写好了没有?” 就在骆养性思索之际,崇祯皇帝冷漠的声音响起,“写好了,就遴选一批锦衣卫,将这份大字报,贴到午门外,给朕保护好,叫那帮规谏的文官,叫朝中的文官,都好好看看!” 心里一紧的骆养性,忙写完最后几个字,旋即开口道:“臣写好了,臣即刻着办此事!” 玩舆论,那倒要看看,谁手段更了得了。 大字报一贴,管你是谁,等着掀起争辩吧,那些存放的案牍,就摆在那里,朕叫你们自己无法圆说。 瞅着匆匆离去的骆养性,负手而立的崇祯皇帝,露出一抹笑意,既然是打文官群体的脸,那就要用文官群体常用的手段。 袁案,打击的是务虚的庸官、贪官,没参与此事的其他官员,根本就不会受到冲击,没有分化的文官群体,是不好的,是不对的。 身为大明天子,崇祯皇帝可没想过亲自下场,来跟朝中的挺袁派直接博弈,这有损天子威仪,藏在幕后调动舆情,叫朝野间生出质疑声,才是崇祯皇帝要做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 涌动之舆情 一直以来,锦衣卫在大明治下的名声,就是臭名昭著、恶名远扬的存在,从初代指挥使毛骧,到蒋瓛,再到纪纲,那都钉在耻辱柱上。 经锦衣卫之手,掀起的大案,往往都牵连到很多人,最有名的当属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多少颗人头被砍。 作为拱卫皇权的组织,明初的锦衣卫,谨遵天子意志,是大明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但渐渐的味道却变了,沦为东厂附庸。 先前如何崇祯皇帝不想多管,他心里想要的便是叫锦衣卫,再度成为天子的一把刀,而不是党争的工具。 “铛……” 一道铜锣声在午门外回荡,骆养性领着一帮体格健硕的锦衣卫,或扛着木牌,或拎着木桶,或抱着土袋,这叫刘宗周、韩继思等都察院、兵科官员,一个个都眼神不善的盯着。 “奉天子口谕,自今日起,袁崇焕一案,着锦衣卫审办!” 挎刀而立的骆养性,神情冷峻的沉声道:“今特在午门外,树木牌,张布袁崇焕自述罪行,以供朝中文武百官阅览,袁崇焕罪行之一,暗通建虏,行媾和之举!!!” “……” 骆养性所讲之言,被刘宗周等一众官员听后,那一个个脸色微变,不少情绪激动的愤然站起。 “骆养性,你乃我国朝之jian贼臣子,竟敢蛊惑天子,陷害我大明忠良,本官定要上疏弹劾你!” “没错,纵使袁崇焕有万般不是,也绝非你锦衣卫所能审办,有我朝三法司在,何须你锦衣卫这等……” 挎刀而立的骆养性,看着眼前这一位位情绪愤慨的大臣,神情间看不出喜悲,然心里却生出百般滋味。 骆的心里很清楚,经此一案后,其在朝野间的名声,就算彻底臭掉了,除了依附皇权之外,再无其他可能了。 “铛!” “铛铛……” 一道道铜锣声响起,叫骆养性杂乱的思绪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坚毅,既然依附皇权之下,那他只要能赢的天子信任,就足够了。 “钦定袁崇焕暗通建虏之事!” 负责看守木牌的锦衣卫,按照骆养性的指示,有挎刀而立的,有敲着铜锣喊叫的,一个个精神高度集中。 刘宗周忍着膝盖传开的疼痛,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缓步朝着锦衣卫看守的木牌走去,身后的一众文官见状,不少都面目可憎的站起身,跟着刘宗周便汇聚过来。 可木牌上所张贴的大字报,所写的那些内容,却叫看过的文官,一个个神情大变,宛如遭受到雷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