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司月心口仿若被大石狠狠压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张无形的密网牢牢地拢住了司月的手脚,她想动却又不敢动。她该去如何安慰季岑风,又或者他是否真的需要她的安慰。 司月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身侧轻颤了起来,仿若在同自己做挣扎。 面前的男人却似乎失了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兴趣,他慢慢站直了身子,侧身从司月身边走过的一瞬间—— ——一双冰冷柔软的手,拉住了他的小臂。 季岑风身子怔了片刻。回首,看见了那个眼角微红的女人。 “你还没问我问题。” 司月抬头看着他。 这不公平。 他回答完了她的问题,可她还没有得到一个回答问题的机会。 “我没什么要问你的。” 他不在乎事情背后的理由。 司月的眼泪涌着就要掉下来,“可是我想说。” 季岑风身子没动。 “那个时候,司洵喜欢去我学校附近的酒吧玩。” 司月嗓音隐着哽咽,手指紧紧拉着季岑风,“他这个人喜欢玩,性格又冲动。那一次不小心打伤了一个常年在酒吧盘桓的地头蛇,他们去医院开了很严重的验伤单,要司洵赔他们一大笔钱不然就送他去坐牢。” “司洵知道,他们根本就是在讹钱,可是他没有办法。岑风,我不能让我弟弟坐牢。那天晚上我就带着司洵去了酒吧。” “他们很轻松地就同意了不再追求司洵的责任。” 司月目光带着些恨意地落在地面上,“但是他们要我去给一个富二代过生日,就像酒吧里其他的小姐那样。只要我在那里待二十分钟,他们就放过司洵。” “他们想侮辱我,想给我和司洵一个教训。” “岑风,” 司月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也想像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小姑娘一样,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扑向你的怀里,求你帮帮我。”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做不到。我没有安全感,我没有底气。我害怕在你面前坦露所有的自卑与无助,更害怕在你看到我的处境后,选择离开我。” “没人给过我安全感,岑风。” “没人能让我无所顾虑地去依靠。” 司月的声音轻轻地落在这片沉寂的空间里,她不是故意要逞强,她不是故意要隐瞒。 只是无数个同司家人在一起的年月告诉她,司月,你没人可依靠。 你依靠谁,谁就遗弃你。 你求助谁,谁就利用你。 这么这么多年,司月她无人可依靠。 “对不起,岑风。” 司月沉沉说道。 所有的误会与争吵,穿过这么多年的分开,静静地落在了这一声迟来的“对不起”里。 司月彻底崩溃,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迟来的对不起。 那句事发之后她就后悔不已想要说出口的对不起,可他终究是没再给她机会,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他冷着脸叫她出去。 司月手指慢慢地松开了季岑风的手臂,她说完了。 她想说的,说完了。 她想,这么多年的纠缠,这一刻,也算是厘清了。 真好。 司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她知道季岑风不在乎谎言背后的理由,但是她想说,她想和他坦白,她想和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隔阂和猜忌。 厨房里,无端陷入难捱的凝滞。 司月强忍了情绪片刻,便朝门外走去。却在走过季岑风身边的下一秒,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了墙边。 随后,就是一个炽热的吻。 带着迟来的情深,重重地碾在了司月的唇际。 女人的手臂毫不犹豫地环上了季岑风的脖颈,那像一支本以为就会这样燃烧殆尽的火苗,在熄灭的前一秒,获得了重生。 她不知道季岑风是否原谅了她,但是她知道,季岑风选择接受。思绪濒临涣散的一瞬间,司月听到了季岑风低声说道,“我知道。” 他知道。 他知道司月为何而骗他。 只是季岑风从来都不在意撒谎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是管家被追债逼到走投无路,还是季如许害怕颜面尽失不肯报警。 在季岑风的眼里,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 岑雪死去的那个晚上,他就知道。 迟来的懊悔与歉意,最是无用。 但是在司月流泪的这个瞬间,季岑风心软了。 他想,从此以后,是否可以永远安稳地留在他的身边。 不再背叛他。 季岑风在司月身子瘫软的下一秒将人打横抱回了卧室,轻巧的拉链顺着她白皙无暇的后脊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翩跹蝴蝶骨。 上方落着一张双目猩红的脸颊微微转过,轻声唤他的名字: “岑风。” “岑风。” 唤得他意识溃散,血液倒流。 男人重重地从后方拥着她,亲吻她的后颈。意识陷入荒芜地带,缥缈幻境中,司月听见有人低低唤她: “小月亮。” 第39章 控制欲 季岑风近来, 倒是常常和司月说些工作上的事情。 不过大多是关于司月的别墅设计案。 那个方案前段时间交给客户过目之后,没有收到满意的回复,整个人设计组都有些忧心忡忡的, 尤其是司月。 季岑风坐在湖边的长椅上, 听她说了三十分钟的构想和改进。 黎京最近入夏了,湖边的树木长得茂盛, 风一起就有沙沙的摇曳声。 “所以他主要还是对别墅的整体感觉不好, 并不是其中的某一个细节对吗?” 季岑风听她说了三十分钟, 总结道。 司月偏过头看他,“是,他也具体说不上哪里不合适,只是说不喜欢, 不是他要的那种感觉。” 季岑风伸手揽在她的肩头, 摩挲了几下。他指尖轻轻的, 惹的司月有些痒, 却又只能往他怀里去。 司月瞪他, 他也只是挑眉笑笑。 “那你们现在有准备新的方案吗?” “有, 这段时间根据他新提出来的想法又做了好几个不同的方案, 同一种主题风格的, 不同主题风格的, 甚至还和上面申请批了一笔经费去和他喜欢的一个书法家谈合作,你知道的。” 季岑风点点头,“那你明天把方案拿上来给我看看。” “你帮我看吗?” “不行吗?” 季岑风低下头去瞧她的眉眼。 司月没化妆, 头发乌亮地散在身后,整个人散发着洗完澡后淡淡的清香,就好像一支干净清新的玫瑰花,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来。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 打断了男人的进一步动作。 季岑风摸了一把她的头发,“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就起身回到了客厅里。 司月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回到客厅,然后又慢慢地落回到了这湖面上。 花匠师傅很是专业,这玫瑰花热热烈烈地从春天开到了夏天,风采只增不减。 司月脸上刚刚对着季岑风的笑容不知何时却消散无踪,双眼沉默地落在波澜微起的湖面上。 自从上次之后,她明显感觉到季岑风对她的好比从前更甚,甚至比当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与此同时,一个让司月没有想到的事情,也发生了。 平时上班的时候,有陈楠在身边看着她也就算了。可上个周末司月去看望李水琴的时候,竟然也在身后发现了一辆一直跟着她的灰色轿车。 就像一只怎么样也甩不掉的影子,牢牢地看着她进了小区,然后又在她出来的一瞬间,静默地发动车子,远远地跟着。 只要她出门,只要季岑风不在她身边,只要她不在公司。 司月永远感觉到,他像编织了一张她无法逃脱的天罗地网,牢牢地看住了她的一举一动。 那些所有的不信任与不安,随着男人情感的付出,被急剧地放大。 这一次,季岑风学会了从源头上断掉她所有朝他撒谎的可能,他不接受任何的不确定,他要清楚的知道,司月的每一秒,是在做什么。 司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没想到,季岑风会走进这个极端。 女人下颌撑在手肘上静静地看着湖面,晚风穿过她的发间,光影将这一切画面朦胧地整合在一起,无限旖旎地沉溺在这夜色里。 季岑风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司月。 “八月份能切割完毕吗?” 他嗓音淡淡的,落着些许的期待。 “应该可以的,季先生。钻石的拍卖会是七月底,到时候拍下来我们会立刻进行切割的。” “好,我上周发过去的设计图收到了吗?” “收到了季先生,请您放心。” “好。” 男人轻轻地阖上了手机,快步走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