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伊思普尔，大法院门外，原本安静的政府门前，此时却是一片熙熙攘攘，聚集的人潮，其中的主要组成部分，来源于小镇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这在大法院门外是很少见的场景。

    一般来说大法院门外等待审判的亲属，都是一副天崩地陷的表情才对，因为如今的伊思普尔采取的是严刑峻法，只要有一丁点错误，惩罚力度都是非常大的，进了大法院的门，能够完整出来的都很少，等在外面的亲属自然也就提心吊胆。

    但如今法院门外，却是一派喜气洋洋，这特别的氛围，都是因为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天，是小镇人的审判日，而小镇人早已经知道内幕，除了极个别确实有屈服心理的小镇人之外，三十名小镇人将直接无罪释放，回到他们中间，而聚集在大法院外的小镇人，便是来迎接他们的。

    当然，除了小镇人之外，还有一些来看热闹的养殖场人，他们的态度就要淡漠的多了，也复杂的多，有抱有同情心态的，也有抱有仇视心态的，大多数则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在一旁看着，小镇人则也占据着一片地方，泾渭分明的样子，像是两个物种一般。

    “吱呀”大法院的石门被力士推开，布尔和鲁尔尼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巨大的石门之扉后走了出来，布尔身穿一身洁白的法袍，不像是一位法官，倒像是一位牧师，而一旁的鲁尔尼则穿着一身纯黑的亚麻制布袍，浑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显示出肃穆的气氛。

    “哦，是布尔大法官，快看啊，小镇人的英雄！”小镇人一见到布尔，立刻开始欢呼起来，一旁的养殖场人则有些不甘示弱的呼喊起鲁尔尼的名字，不过应者寥寥，毕竟鲁尔尼的审判，可不仅仅针对小镇人，因为人口的关系，养殖场人受到惩罚的无疑是在多数，鲁尔尼的声名也要比布尔恶劣的多，此时即便是仗着面子喊几声，也不敢太过分。

    对于鲁尔尼，伊思普尔的人民始终是憎恶中带着些许的敬畏，不像布尔，长着一张好面孔，再加上虽然名为大法官，但却不参加日常的审判，所以在民间的威望甚高，这也就造成了大法院外，布尔成为主人的场面。

    其实按照伊思普尔的规定，什么类型的案子，其审判结果是由审判官来宣判的，大法官的主要作用是对法条进行修正，以及督促各类法官的审判进度和公平与否而已，审判，并不是布尔的责任，但因为君克尔的神谕，刺激到了布尔，所以他决定用这件事情，笼络一下伊思普尔的民心，让人们看看自己的仁德之情。

    所以他临时通知了鲁尔尼，自己将参加这次布告，而鲁尔尼因为在大会议厅接受了君克尔的命令，让他全程听从布尔的意见，所以鲁尔尼虽然心里觉得布尔提出的要求不符合规定，但还是忍受了布尔的插手，此时站在一旁，虽然如今已经是秋天了，但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袍还是非常的热。

    但鲁尔尼却站在高阶之上，没有一点的松动，跟石阶旁的人形石像颇为类似，布尔在一旁，站在主要位置，俨然成为了这次宣告审判的主角，他用手轻轻向下压了压，底下的小镇人立刻噤声，而养殖场人则还在继续叽叽歪歪。

    这倒不是养殖场人瞧不起布尔，把布尔不放在眼里，而是养殖场的生活，实在让他们很难接触到礼仪这个复杂的东西，在演讲者要讲话的时候，应该安静这一点，显然养殖场人是不适应的，布尔皱着眉头看着那群嬉笑的人民，心里原本的好心情都有些糟糕了。

    这时鲁尔尼站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铁棒，铁棒的前端是一个巨大的圆球，上面刻着公平与正义的字样，是代表着审判官身份的信物，正式名字叫做法札，鲁尔尼拿着手中的法札，走到大法院门口的铜柱旁，用力敲了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禁止喧闹，否则仗十，禁闭三天。”惩罚措施一出，养殖场人立刻闭上了嘴巴，小镇人也不由咧起了嘴，鲁尔尼的不近人情着实让人感到害怕，尤其是布尔的行为明明损害的是鲁尔尼的威信，而鲁尔尼此时却维护起布尔的体面来，这在许多人看来着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许多人则在心里默默敬佩起了鲁尔尼，其中还包括不少的小镇人。

    只顾着自己的人，自然是把鲁尔尼当做洪荒猛兽对待，可只要有大局观的人便能看得出，伊思普尔的治理，要想繁荣有序，就必须依靠这些公正的官员，而鲁尔尼无疑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一个。

    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布尔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法院大铜柱下的鲁尔尼一眼，便重新回归了自己的角色，看着台阶之下，人潮如织的人群，布尔拿着手中的纸条，对着下面宣布了众人的宣判命令，三人死刑，三十人无罪释放，只有十三人被判处一到三年有期徒刑，这于原本预计的判处相比，无疑宽容了许多。

    底下的小镇人民，每听到布尔的口中报出一个释放的名字便是一阵欢呼，这让大法院外的秩序广场不由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人，布尔犹如歌剧中的主角一般众星捧月，在大法院旁的大会议厅的阳台上，君克尔听着不远处震耳欲聋的“布尔，布尔”之声，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在布尔宣布结果之后，死刑犯们被直接运往伊思普尔外的荒地进行公众处决，所有人只要想去看，都可以去看，至于那些被判处短期刑罚的罪人，则立即被迁往新造的监狱中，立即服刑，至于免罪的人，则直接从大法院中走出来，可以立即前往自己在伊思普尔的家，开始正常的生活。

    而被释放的人群之中，便又里奥尔大叔和费米大妈，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段日子恍惚之间便犹如隔世一般，在他们被关押之前，人类尚且还是被吸血鬼奴役的奴隶，而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人类已然通过自己的努力，建立起了这雄伟壮丽的伊思普尔城，这种感觉，恐怕是一般人很难体会到的。

    “费米阿姨。”杰娜走上前去扶住费米的身体，轻声而又激动的说道，她对费米的感情，近乎与对待母亲的感情，此时见到费米大妈憔悴的模样不由很是伤心，费米看着杰娜，神色有些恍惚，而在场的释放者们，大多都是这么一幅表情，世界变化太快，他们需要足够的时间去适应。

    不过幸好，如今的人类，也确实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去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