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绣香囊

    江宁心中确实是很害怕的，一想到除夕夜自己要和皇室子弟在一处宴饮，他就很是担忧。

    毕竟他在七里镇见过最有钱有权的人家与皇室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坐在大殿上，同萧帝和众皇子王孙们谈笑。人对未知的世界既好奇又胆怯，江宁知道唐晓看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皱着眉头说：“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这两天那些什么高官上门来请安，都够让我提心吊胆了。宫宴上的人我都不认识，他们要是认出来我是假冒的要怎么办？”

    “我认识的也不多。”唐晓想了想说，“没事的，反正这几天竞华也闲，前朝和后宫的人他都认识，让他教你。宫宴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竞华应该也会去，到时候在说吧。”

    唐晓当天下午就把薛竞华从薛家叫了出来，薛竞华画画好，他将江宁可能遇见的人都画了出来，一一教会江宁要怎么应付。以往薛竞华来侯府，萧淑灵都很是调皮，缠着薛竞华和他玩，这几天萧淑灵却一反常态连松墨馆都不怎么来，反倒是萧淑砚来过几次。

    有一次萧淑砚看见薛竞华画薛皇后的画像，好奇问道：“薛哥哥，你画的是皇后娘娘？”

    “哦，我想我姑妈了。”薛竞华知道私自画这些画，要是被禁卫军知道了可是要问罪的，不慌不忙将手边其他的画像盖住。

    “薛哥哥不是可以随时进宫吗？”萧淑砚不明白这位贵公子在这里搞什么花样，就算是他想念薛皇后了，为什么要在侯府画？她看江宁和唐晓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品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心中更是疑惑。

    好在湘银借口绣香囊不懂针法将她哄到了一旁。

    湘银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萧致和去了东境，所以她虽是女孩儿却不懂女红。刚刚她说要为萧致和绣香囊不过是推脱之词，但此时萧淑砚跟着她进了内室，她也只能将好久之前自己做了一半的四不像香囊拿出来给萧淑砚看：“上次我跟着小侯爷去拜佛，寺里的主持给了小侯爷一个平安符，我想着做一个香囊装起来让小侯爷戴在身上。”

    太夫人重视对几个孩子的教养，两位小郡主饱读诗书的同时也要学习女红，萧淑灵不喜针线她学了好久也只能绣个简单的纹样，为此挨了太夫人不少骂。萧淑砚性情恬淡，坐得住，她的丹青与绣功都很好。萧淑砚拿着湘银惨不忍睹的香囊，辨认了好久才认出她绣的是什么，忍不住笑笑说：“湘银jiejie，你的针法一开始就错了。”

    “我看着淮桑绣这个挺简单的，本以为我学学就会了，哪知道这么难。”湘银从阁子中拿出个小竹筐，里面是各色绣线，这还是淮桑的东西。

    萧淑砚笑笑说，“湘银jiejie在战场立功，是真正的巾帼英雄，香囊学学就会了，上战场却不是学学就会了。湘银jiejie有心，就是随意裁剪个素锦香囊，哥哥也肯定喜欢。”

    自己这个四不像的香囊都快要被萧淑砚说出花来了，湘银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跪坐在一旁看着萧淑砚熟稔的分着绣线。萧淑砚拿着香囊看了很久，又转过头来问：“湘银jiejie，这个花样要拆了重绣，你看看想要绣点什么。”

    湘银一时也想不出来要绣点什么好，她低头看见萧淑砚腰间系着的牡丹花香囊，紫底白花还吊着两条绿色珠穗，样式看起来挺不错的，便问她可不可以绣同样的牡丹花。

    “哪有给男孩子绣牡丹花的，哥哥肯定不要。”萧淑砚捻着线想了想，萧致和喜欢梅花，可他有了好几个梅花图样的香囊了，便绣了一只仙鹤。

    萧淑砚绣完仙鹤已经是黄昏，夕阳挂在西山，烧红了一片天。

    薛竞华早就回去了，唐晓和萧致和不知道又去了哪里。萧淑砚出门没寻见哥哥，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系着的香囊，哥哥说这是沈云鹤送的。她没有见过沈云鹤，却也在哥哥口中听过一两次，好像是位医术高超的少年，年纪轻轻在西境就小有名气。

    萧淑砚很惊讶沈云鹤年少就有如此作为，她一直都想见见这位少年神医，只是没法子对母亲说。听母亲说淮安王妃的病情又加重了，想让哥哥去拜访，萧淑砚今天过来本就是说这件事，只可惜没找到机会，也就只好作罢。

    当夜，萧淑灵和萧淑砚躺在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

    萧淑灵问她：“二jiejie，你和哥哥说了吗？”

    “没有。”萧淑砚说，“哥哥好像很忙，再说了这本就是我的心血来潮，本就于礼不合。就算哥哥答应了母亲也不会答应，还是算了吧。”

    “你不觉得哥哥有些奇怪吗？”萧淑灵话还没有说完，听见紫乔园的小丫头来找她，要她回紫乔园去，萧淑灵抱着萧淑砚的脖子说，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说，“今天我要和二jiejie住一起，我不要回去。”

    两姐妹从八岁时就不住在一处。萧淑砚想着回去的路上太冷，这几天萧淑灵恹恹的，便打发了紫乔园的小丫头回去，靠在萧淑灵身边问道：“你最近怎么都不到哥哥那里去？”

    “二jiejie，我不想见他。”萧淑灵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嘴上不说什么，心中还是对江宁看她第一眼的愣神耿耿于怀。萧淑灵将头埋在被子中，闷闷的说，“我就是不喜欢哥哥了，哥哥现在总是和晓哥哥、薛哥哥在一起，压根都来找我玩，那我也不去找他，让他去找晓哥哥和薛哥哥。”

    “也许是东境战场上出了事，哥哥不愿意说。”

    “我问过薛哥哥了。”一提起这个萧淑灵就生气，她坐起身来，气呼呼的说，“那天我在集贤阁抓住了晓哥哥的信鸽，薛哥哥不让我看字条的内容，他自己却可以看。薛哥哥看完字条脸色变的很差，明明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他还说没事，我问了好久他什么都不说，还变着法子把我哄回紫乔园。”

    “薛家的事也不会传到这里来，肯定是东境战场上的事。”萧淑砚说，“难怪哥哥最近这么忙，肯定是东境战场上出了事。”

    “陛下不是不让哥哥去东境战场了吗？”萧淑灵最想去战场，她原先还没有听懂萧帝的旨意是什么意思，最近从家丁的口中总算了解到了平阳侯府的近况。

    萧氏两姐妹毕竟还小，她们想不明白这里面的曲曲绕绕，聊天到了深夜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