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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朝臣们,都把目光聚焦到被点名道姓的贾代善身上,人家还真是能屈能伸,哪怕刚才御史才提醒过贾代化上下尊卑,听到贾代化叫他,还是回身向贾代化微笑:“大哥叫我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帮衬着些,好让那些将士家眷早日得了银子能过日子。你竟当着圣人说我哗众取宠?当年两位国公不也都安抚过部曲,你怎么不说他们哗众取宠?你这个数典忘祖的混帐!” “大哥慎言。”贾代善听他说的还是这事儿,脸上的笑也没了,眼睛也瞪起来了:“此一时彼一时,大哥怎么就认不清现在与国朝刚立时的不同?我在家的时候便劝过大哥,不要上折子不要上折子,大哥不听,那我只好当着圣人的面再说一次。我们荣国府绝不与宁国府一样只知自己买名,不顾朝庭难处。” “你,你——”贾代化出离愤怒,指向贾代善的手都是颤的:“你竟觉得我捐银是为了买名?”说完身子摇晃起来:“好,你觉得我是买名,怕我带累了你要到圣人面前表明心迹,我成全你,从此与你割袍断义!” 武将们听这哥俩吵的不象,纷纷上前劝解。贾代化怒气稍平,向着围过来的几位国公道:“请诸位叔伯评评理,我只是想让去的人安心,怎么就成了哗众取宠,怎么就成了要买名?贾代善说这个话,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呀。” 大家便继续劝他息怒,说贾代善只是说顺了嘴,绝没有置宁国府不义的意思。镇国公等人倚老卖老的让贾代善给贾代化赔不是,贾代善却坚持自己的观点,那就是贾代化不打消捐银的念头,自己便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拒不向贾代化赔礼。 正不可开交,皇帝打发小太监叫贾代善到养心殿问话,贾代善只好随着去了。贾代化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看来人家比我更得圣宠,眼里没有我这个做兄长的,我要与他分宗。” 大家又劝了一阵,贾代化是个人来疯的性子,别人越劝他越把话说的山响,大有现在就要开祠堂与贾代善分宗之意。镇国公向大家摆摆手,让武将们都散了,才向贾代化小声问道:“你们兄弟这是唱的哪一出?” 贾代化牙咬的很紧:“叔父不必替我cao心,这贾代善早已经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讨糖吃的贾代善了。自从他袭了国公爵,眼里哪还有这个堂兄。为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我让了他多少。谁知越让他越上头上脸起来,竟到圣人面前给我上起眼药来了。” 镇国公听的直摇头:“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还是得相互帮衬着。” 贾代化只管摇头又叹气,看着镇国公欲言又止,最后化成长长叹息,落寞的向着宫门处走去。他是久伤未愈的身子,走的很慢,伤腿还一拐一拐的,镇国公看着那高低直伏的背影出了一阵子神,也向着宫门去了,却走的很慢,始终没有超过贾代化去。 等贾代善陛见回府,刚到府门没等下马,便被门子拦下了:“国公爷,大事不好了。东府老爷召集族人开祠堂,说是要跟咱们府分宗呢。” 贾代善脸色都变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门子快哭了:“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连大爷都被叫去了。东府老爷说了,国公爷不在府里,大爷去也是一样的。” “欺人太甚!”贾代善也是有脾气的人,听贾代化竟叫贾赦到场便与自己一府分宗,再忍不住,马也不下,一鞭子便到了宁府西侧的贾氏宗祠。 甫一进祠堂,也不看里头都有什么人,更不问大家都在说什么,向着还穿着朝服的贾代化便叫道:“贾代化,你即要分宗,也该正式些,只让赦儿一个三岁的孩子到场,是欺我荣国府无人吗?” “诸位叔伯都听见了,这宗可不是我一个人想分的,贾代善也想分的很呢。现在叔伯们只管选一选,是跟着宁国府还是跟着荣国府就行了。”贾代化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 被贾代化叫一声叔伯的族老们,其实都是开国之后,见宁荣两公发达了,从金陵跑到京中投奔寻庇护的,在两府的主子面前没有什么说话的底气,哪怕现在老一辈的宁荣两公已经不在,新的家主都还年轻,同样是如此。 现在大家心里想的是,两府的主子闹的如此生份,不分宗怕是不可能了,那自己家该跟着宁国府还是荣国府呢? 大多数人心里都选择了荣国府,因为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荣国府现在的家主袭的是国公爵位,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 ,将来的爵位传承就比刚升宁远伯的宁国府要长远百十年。 有了爵位,富贵不也就跟着来了吗。 哪怕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大家还是要劝上一劝,最好两个贾姓官职最高的人不要分宗——双保险总比单独依附一家有保障不是。可是贾代化自觉在朝堂上被贾代善下了面子,贾代善又觉得贾代化是嫉妒自己袭了国公借题发挥。 两人争辩来争辩去,差一点儿在祠堂里动起了拳头,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再劝了。接着就是喘着粗气坐下来,大家商量这个宗怎么分。 听到依附来的六房都想跟着荣国府,贾代化显得受惊不小,冷笑着向那六房的家主道:“好,好,好,我贾代化今天算是见识了,贾家人还真是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