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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玉。”他叫了一声这个名字,“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世,也该清楚你这样的身世是不能活的。” “清楚,当然清楚,先帝私生子,要斩草除根。”她坦然道:“但我也有一些些清楚,相爷并不打算杀我。” 他眼睛一抬,“哦?我为何不打算杀你?” “我是这么分析的啊,相爷听听对不对。”她道:“相爷如今权倾朝野,是圣上最得力的人,圣上器重您,仰仗您,但是也忌惮您,我读过的书不多,但有个故事还是听过的。” “什么故事?”他倚坐在小桌上。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她笑道:“相爷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留个自保的筹码呢?” 他不说话的看着她。 她也看他,一双眼睛又亮又黑,“我自认为是相爷最好的筹码。” 当今圣上是以‘先帝无子,只有他这么一个胞弟’的理由,装着万般无奈才接任了这个皇位,十分的理所应当,委曲求全。 但她的父亲可跟她说了,先帝的儿子都是被温江雪和这位三王爷搞死的,他为了顺理成章深明大义的谋权篡位装了这么久的白莲花,所以一听说还有个私生子,才会如此紧张的让温江雪除掉。 所以说这个私生子是多么好用的筹码啊,只要皇上想动温江雪,温江雪就可以拿私生子出来——你要是再搞我,我可就将私生子的身份昭告天下,让你装不成白莲花了。 要知道像她父亲一样誓死为先帝效忠的忠臣还是不少的,知道先帝还有个骨血势必会让他归还皇位,虽说不一定能将三王爷拉下马,但肯定会让他十分麻烦十分头疼,白莲花肯定装不下去了。 “相爷认为我分析的如何?”她能想到,这位变态肯定早就想到了。 果然他把玩着钢鞭道:“你倒是挺自信。” “自然。”她对于夸奖自己这件事从来不客气,“也许相爷手中有许多筹码,但我肯定是身世最有分量,最聪明,最懂事,也最好看的一个。” 温江雪诧异的抬头看她,“好不要脸。” “过奖。”她冲温江雪眨眼,“相爷考虑一下,我还能帮您找陈从善,多划算啊。” 他将钢鞭撂在了小桌上,“那你说说看,我该以什么理由将你保下,圣上想杀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单是罪臣之子就可以要你的命。” 她眨了眨眼道:“在下愚钝,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相爷如此人物,想保下一个人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温江雪看着她笑了一声,他愚钝?他可太有心思了,该坦白坦白,该分析时夸夸其谈,如今是故意藏拙向他表示“我还是不如相爷聪明,相爷绝对可以掌管我”。 鬼心思太多,可他看着那双黑幽幽的眼倒是不讨厌,他讨厌蠢人,真正愚笨不堪的人,比如陈知秋那群老臣,顽石不化。 他却是很好奇陈知秋那样顽固愚忠的人,怎么会生出一个陈从善那般古怪的女儿。 “我倒是有个法子。”温江雪很喜欢看他那双眼睛,黑的像藏着无数个鬼主意一般,“你不如拜我做义父,脱了罪臣之子的身份,我将你收在府中,保你小命。” 个王八蛋。 从善在心中将他骂了一遍又一遍,这不是让她认贼作父吗?她父亲的那些朋友,甚至这京都上下肯定会将她骂死,她几乎都能想象到会怎么传——陈大人以死明志,一世忠良。其子认贼作父,不如狗。 “你不愿意?”他故意问。 他笑的恶趣味极了,看的从善牙根痒,却只能道:“愿意,得相爷庇佑怎会不愿意。” 他抬手一拍,有两名守卫进来,得了他的示意上前来将从善解开。 从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扯了衣服先将肩膀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压住,虽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松,按压止血,她熟。 温江雪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笑道:“磕头吧。” 这小室里火架快燃尽,明灭的映着他的脸,又美又恶毒,果然是长的好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在心中叹口气,按着肩膀跪下,叫了一声,“义父。” “大声点。”他说。 她提足中气,“楚玉拜见义父!”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忍。 他一脸恶趣味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乖,从今以后你要听话。”他有一种莫名的复仇快感,折磨不到陈从善,他就将陈家人一个一个折磨够。 她忍。 却听温江雪语带笑意的道:“你今日在这里好好思过,我明日派人来接你。”说完转身就走。 她呆在当地,泫然欲泣,她思过,她最大的过错就是生而为人,和年少无知的时候得罪了这个变态王八蛋。 他走的快极了,走到刑房门口还故意停下,侧过头来对她勾唇一笑道:“我的好义子你可别死在这刑房之中。” 门外灯色照他的侧脸,眼睛绿的像翠石。 他心情大好的离开,刑房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从善心里一惊快步走到门口,透过小窗一看,果然上了锁,忙喊道:“义父大人!”他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走出了甬道,“好歹给张被子啊……” 她扒着小铁窗看那两侧的守卫,两人得到了指示根本不理她。 她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好容易活下来,身受重伤还要蹲牢房,连个被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