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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的宅邸似乎有着天然形成的结界,宅邸前庭一阵风起,让朝日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就愣在了原地。 入夜后,前庭点满了明晃晃的灯火,大道两旁站满了高矮胖瘦不一,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挤进黑色西装的妖怪们,妖怪们看见朝日川一时,立刻神色一肃,夹道大喊: “远道而来,您辛苦了!” 然后他们齐齐鞠躬,恢宏的仪式感扑面而来。 朝日川一时:“……” 朝日川一时:“对不起我走错了。” 这是哪门子的极道文化啊!太可怕了! 醒一醒啊!你们是妖怪啊! “画师大人!?” “画师大人,请等等!?” “朝日川先生!?” 见到朝日川一时要走,前庭陷入了一片混乱,妖怪们纷纷上前想要挽留他。 最后还是一个穿着和服的美艳女人出面留下了朝日川,还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比较正常。 美艳的女人是一位名为毛倡妓的妖怪,波浪似的头发漆黑浓密,金绿色的瞳孔微微带上笑意,自然地流露出了一种成熟的风韵。 两人走在廊道上,毛倡妓向朝日川一时轻轻抱怨道:“奴良组很久没有各地头目之外的客人来了,听说您是位鬼杀队的剑士,又是一位画师,喜欢热闹的小妖怪们都很兴奋,请您见谅。” 朝日川定了定神:“没关系,当主大人其实有和我打过招呼,只是我没有想到奴良组会那么……” 毛倡妓期待道:“什么?” 此时朝日川一时心中对入了妖怪窝的兴奋和激动已经完全熄了火:“……热情好客。” 毛倡妓笑了起来:“您可真会说笑。” 不,我是真的那么认为的。朝日川一时腹诽。 奴良宅邸很大,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吩咐过了,朝日川一时一路上没有再遇见其他妖怪。 走着走着,毛倡妓就带他来到了会客用的和室里,和室自连着庭坪,她上前拉开对着庭坪的障子门,为了在主人和客人谈论事务时看到庭坪的景色而使心情平缓开阔。 毛倡妓拉好门,听到身后“啪”地一声,转过头发现朝日川一时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毛倡妓讶异道。 她看见朝日川一时愣愣地望着室外,眼神很奇异,好一会才慢慢捡起自己的扇子。 “没什么。” 朝日川一时摇摇头,内心止不住惊诧。 为什么奴良宅的庭坪和魇梦带他进入的梦境景色一模一样!? 那不是他自己的梦境吗!? 毛倡妓见他表情不太好,正想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响动。 妖怪的庭坪内充斥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妖气,这和朝日川在百夜屋发现布料妖怪的气息一样,因此庭坪内一切异样的景物都没有让他觉得意外。 响动出现在花期快要过去却依然繁盛的垂枝樱上,他听到毛倡妓叹了口气:“少主,朝日川大人已经到了。” 一个人影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伴随着沙沙轻响的花与夜,在这个春日的末尾落入人们的视线。 是妖怪模样的奴良陆生。 朝日川一时觉得头疼地抹了一下脸,如果不是身边还有毛倡妓在,他感觉自己像是又走到了梦里。 妖怪少主身形飘逸,十分贴切作为妖怪的设定,他像是随意地走了几步,蓝色羽织飘荡的身影就从远处出现在了和室内。 他也注意到了朝日川一时的脸色不太好,问道:“怎么了?” 朝日川眼神复杂地看了奴良陆生一眼。 对于这位妖怪少主,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面对其他妖怪时会狂热起来的心情,妖性恋会在面对统率关东的魑魅魍魉之主宛如一个性冷淡,真是千古之谜。 可梦魇的梦境出来之后,他就在琢磨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太颜狗了,潜意识里还是有对妖怪少主起了色心。 自己脑一脑长得好看的人不丢脸,就算他是DT也是一个活到了九十八的DT,需要靠想象力来创作的画师怎么可能住脑。 但是那个梦境真的是只属于自己的吗?他再次怀疑起来。 作为女性的毛倡妓以为朝日川一时很有可能是哪里不舒服,想进一步询问,就听到画师用放弃似地语气对自家少主说: “我之前梦到了你。” 奴良陆生:“啊?” 毛倡妓:……呵。 在场的唯一女性笑吟吟地说了一句“我去给你们倒茶”,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奴良陆生坐到朝日川的身边,语气里的感兴趣大过疑问。 等到朝日川将梦魇的梦境说完,妖怪少主也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妖怪对鬼的能力了解不多,可能是因为在登上列车后我是和你相处最久的人,所以我们的梦境互相影响了吧?” 那种影响很微小,梦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朝日川觉得这个解释勉强合理,可以接受。 他偏过头小声说:“不然一个男人梦到另一个男人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就算是我也会觉得羞耻啊。” 奴良陆生问:“你不是很喜欢妖怪吗?” 朝日川一时诧异地瞪了他一眼,看到对方脸上的戏谑,给气笑了:“不要太自恋啊,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