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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话都还未说完,贾珍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我不要叔祖父成器了,我们把他弄失忆,弄成傻子,好不好?” “不哭。”贾赦直接自己动手,手绢抹在了贾珍脸上,“你可别异想天开,太凶残了,赶紧打住打住!是我胡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说句实在的,你神医伯伯他们在,你叔祖父就算想寻死,会傻的选择装病?那不是砸他们的招牌?” “再说了,”贾赦压低了声音,凑贾珍耳畔,“还有秦楚涵,还有你和晋王的事情,他不想个妥善的办法,肯定不会撒手的。你要是担心,那就跟晋王好好的。他就是cao心的命。” “你是族长。贾家的门面!你熊,贾家未来不确定,他能够放心?”贾赦循循善诱,“你叔祖父身后没人,无路可退。不安排好贾家,那他的自然而亡,又有什么意义?” “贾恩侯,你也真亲儿子啊。” 屋内的贾敬听不下去了,面无表情的开门,看了眼哭成花猫的贾珍,最后目光定定的看着也红着眼眶,却是强颜欢笑的贾赦,深深叹口气,克制住自己回想当年的点点滴滴。 他爹当年也是……旧疾复发,只为保全贾家。 “爹,”贾珍一见贾敬,嗓子都喊破音了,“你还是好好在道观种种花草吧,要不然你成器了,叔祖父就放心走了怎么办?我们肯定成器不了,瑚弟弟还小,那叔祖父得慢慢熬着呢。” 贾敬:“…………” 斟酌了半晌,贾敬发觉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骂亲儿子,最后只得把视线定定的看了眼院外。 贾赦顺着人的眼神,偷偷扭了扭头,吓得膝盖一软,面色也有些发白,“皇……草民叩见皇上。” 即使知晓帝王与他爹算达成了某种的默契,但是大白天的,忽然看见皇帝,还是打心眼里有些怂怕。 “皇上。”贾珍闻言,回头看了看泰安帝,眸光迸发出一抹亮光,直接膝盖朝人挪了两步,抬手拉着皇帝的衣摆,昂面看向人,恍若当年,把自己当做了小孩子一般的开口哭诉:“皇上,我不要升爵了,您帮帮忙让叔祖父顺顺利利的生老病死,好不好?贾家都武转文了,为什么要担心被清算啊?您跟叔祖父是打小一起长大啊,您一句话让他去死他都乐意的,可别让他这样子窝囊着因为猜忌死啊。” 此话一出,周遭死寂。 贾敬俯首跪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贾赦恨不得脸贴地面上,诚惶诚恐的同时,催着普法【你能不能转成攻略系统,分析分析帝王的心情。还有,曹爸爸保佑,曹爸爸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啊,男主光环,小说光环赶紧出现。】 像是听到了贾赦的祈求,掌握杀生大权的帝王将在场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后,不急不缓开口,和声打破了僵硬凝固的氛围,还颇为慈祥的笑了笑,甚至掏出了手绢给贾珍擦擦脸,“都几岁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拽衣摆,哭花脸了,可不好看了。” 打趣了一句,泰安帝认真无比解释道:“因为你叔祖父是个好将军。你祖父也是好将军。举个例子,六皇叔与你祖父是生死之交,故他疼你,把你当自家孙子一般,甚至小宝都退射一地,朕呢,若是罚你,也会考虑考虑他的存在。像这样肝胆相照,两肋插刀,还救过命的朋友,你叔祖父有不少。” “那……”贾珍抽噎了一下,“哪又如何?晋王叔祖父又不可能因为我祖父的话,去背叛您,甚至背叛他的家族啊。朋友之间有义气,难道家人之间就没有,君臣之间就没有吗?这世上的情感,有很多的。为友情若是搭上全家的命,那是傻子啊。我爹要是这么干,我就不给他捧灵送终了,让他跟兄弟过日子去。” 泰安帝定定的看了眼贾珍。虽然哭得挺红的,但依旧带着些清澈,恍若当年。 “你当御史,也真挺适合的,反应灵敏,逻辑完美。”泰安帝语重心长,屈指敲了敲贾珍脑门:“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这般设想的。况且,若是赌赢了,便是从龙之功。朕与贾代善自幼长大,即使有些矛盾,但勉强也算信他一分。可接下来不管谁登基,都没掌过兵权,能威慑士兵的只有血脉,只有所谓的正统大义。这些空洞的话语,若是真对战起来,完全就是虚伪的。贾代善,躲不开功高震主一词,哪怕皇帝不在意,也有人想要把他拉下来。” 贾赦黯然垂了垂眸,眼角余光偷偷扫了眼似乎心情还挺不错的泰安帝,心中沉甸甸的。 “那……那我们贾家不也只有血缘关系吗?”贾珍不解,向来不藏困惑与肚腹,便直接问道:“叔祖父的手下怎么就会听我们呢?会这么想的,傻不傻?叔祖父,这算急流勇退了吧?怎么还会被是死咬着不放?” “贾珍。”贾敬对于自家儿子的……耿直,彻底无奈了。这种性子也就只有皇帝瞅着叫天真可爱了,他老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养孙子养得也挺成功的。 泰安帝的的确确确定觉得人挺可爱的,挥挥手让人都起来,还颇为耐心自己弯腰把贾珍给搀扶起来,解惑,“利益与情感,旧瓶装新酒,历朝历代演义之法都有不同。你啊,多读书,也就懂了,人心诡谲,难以预料。还不若提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一脸慈爱,但话语却是令在场人心惊胆颤。 “我不要读书。”贾珍吓了一颤,而后愤愤咬牙:“我祖父说了,道义每逢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书读太多了,知晓的太多,也就忘记太多了,很难保持初心的。还是读少一些,知晓忠孝仁义就够了。要不然,人思绪多了,很容易左思右想,脑子出毛病的。皇上,我祖父说了,若是叔祖父走了,贾家下一代就乖乖守住贾家就好了,反正我们也没啥大出息的,在家里胡闹都可以,然后等瑚儿,还有我儿子他们读书考功名。这样,都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