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第84章 易真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躺在什么连绵起伏的东西上……热意熏着他的身体,令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猜测,自己是不是被人放倒在了沙滩上,阳光被沙子吸饱,然后又反馈到了自己的全身。 他的手指弹动了一下,勉力撕开一线眼皮,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黑的。 于是他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这次压榨太狠,极短的时间内,易真要以狂风暴雨的架势和四个武学宗师死斗,虽然剩下那两个穿书者只能算添头,这场仗的难度和强度还是超过了他过去参与过的所有对决。 说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易真艰难地抬起胳膊,想把光脑挪到自己眼前看看时间。一只手不知从哪伸过来,把他的手按在原位,他的耳边亦传来声音:“下午四点钟,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下午四点钟,四点钟是几点? 易真嘟哝:“比赛……” “明天早上比第七场,别担心,”那个声音说,“你可以准时参赛的。” 易真迷迷糊糊地说:“……行。” 他的意识和人间失联了一会,忽然一个炸雷从脑海中轰上来,将他全身炸得一个激灵。 ……行,行个屁!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比第三场的时候,现在你跟我说明天早上比第七场了?我睡过去三场比赛,我还没被淘汰吗? “夭寿了我靠!”易真头发蓬乱,慌慌张张地撑着起伏的地方爬起来,“七……七场?!我……” 他的声音消失在睁眼以后。 容鸿雪斜靠在他身边,一手拿着本表皮泛黄的古董书,另一只手把他揽在怀里,他滚起来得急切,因此那只手也始料不及地从肩头滑到了腰间。 至于他“撑着起伏的地方爬起来”,那“起伏的地方”,原来是对方波澜壮阔的胸肌……摸起来其实蛮有弹性的,但不难想象它们发力就能夹碎核桃的场景。 易真张了张嘴:“我……” 午后慵懒的阳光从清澈如水晶的落地窗外洒入室内,将容鸿雪苍白的皮肤也映出了近乎温暖的感觉,他暗绿色的瞳孔不再幽深,而是折射着细碎灿烂的波光。 容鸿雪:“你?” 易真:“我……我怎么睡在你身上?!我睡了多久了,比赛呢?” 容鸿雪想了想,说:“你的问题有点多,我该回答哪一个?” 易真:“……全部。” “好吧,”容鸿雪放下左手的书,和易真对视,“你睡在我身上,因为你当时倒在我身上。你睡了二十七个小时。你的队友去比赛了,他们已经赢了三场,没什么大问题,至于你的身体,对外的统一说辞是你被阿什泰尔打出来的内伤一直没有好全,这次突然复发了,所以你的队友可以顶替你上场。” “我睡了二十七个小时?”易真不可置信道,“真的吗太阿,我睡了二十七个小时?” [是的,玩家。你确实睡了这么长时间。]太阿说,[这次的战斗对你消耗很大。] 易真说:“那我的……” “家里也不用担心,”容鸿雪说,“管家一直在按照你的习惯,让家政机器人往你的花房里扔羊腿,一天两根。” 蝴蝶饿了可以采蜜,蝎子饿了那就真完了,那小混账会把一切能塞进嘴里的东西腐蚀得乱七八糟。听见他的话,易真这回是真的松了口气。 “谢谢,”他说,“所以,你能不能把手放开了?” “这是贴身保护,”容鸿雪面不改色,“你虚弱了一天一夜,你知道能趁这个时间来暗杀你的机会有多少么?”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就是刺客!”易真没好气地说,“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我怎么能在这个情况下睡这么死……但我现在已经醒了,所以,把手拿开。” 容鸿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心情似乎很好地松开了手。 他这么干脆,倒让易真心生疑窦:“说起来,你没趁我睡着的时候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容鸿雪本来已经重新拾起了那本书,听见易真的问题,他又神情平静地把书签夹进去。 “小真,”他沉吟片刻,“我们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易真鲜少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正经的表情,他狐疑道:“怎么?” 容鸿雪拍了拍身边:“你坐下。” 易真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俩,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坐在床沿,容鸿雪开口,斟酌了片刻,说:“我之前说过,我轻视你,现在我收回这句话,我尊敬你,我尊敬你作为主角,为这个世界付出的一切。” 易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意外他话里的哪个点:“什么尊不尊敬的,你知道……” “我听见他们说的话,想必那些外来者毁掉的世界,或者想要毁掉的世界,远不止我们这一个,对不对?”容鸿雪问,“他们一定不会先来对付我,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面临的危险,都比我大了太多。”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就像身后有鞭子在笞打你,像你下一刻就会死去,所以要在死之前做完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我很贪婪,我渴望的东西必须要牢牢抓在手里,别人多看一眼都是找死,但你的贪婪更甚于我千百倍,小真。” 容鸿雪静静地凝视易真的双眼:“其实你在台上,跟那六个人交手的时候,我看出来凶险,当时的你像是行走在刀尖上。我完全可以在那时候插手,他们会死得很快,快到和暴毙一样,不会有人发现是我动的手脚。可我犹豫了,我知道那是你的战争,是你渴望,而且执意要去做的事情。包括我在内,你的决心已经超过了所有人。” “我们是世上仅有的同类吗?——是的。” “我们可以相互信任吗?——很难,你瞒了我一些事,我也骗过你很多次,但我们能学着尝试。” “我们可以相互包庇吗?——当然,你不是好人,我更不是。” 他自问自答了三个问题,最后一个,容鸿雪看着易真,微微地笑了起来。 “那么,我们属于对方吗?” 易真沉默着,没有说话。 “——真遗憾,过去不属于,现在一样不属于。” 容鸿雪的声音很低沉:“此时此刻,我愿意尊敬你,我尊敬你的决心,尊敬你展现出来的实力。当然,我是男人,我有冲动和欲望,对你尤甚——可是,既然你不属于我,并且我对你抱有尊重之情,那我就不会对你再做出冒犯的举动。” 易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在心中竭力消化着他说的内容。 “你、我、这……”他难得打了磕巴,“你……你真心的?” 容鸿雪思索了一下:“是否由于我的前科太多,使你怀疑我还在逗你玩?” “……对。”易真点了一下头,“因为你的前科太多,所以我觉得你还在……找乐子。” “嗯……有意思。”容鸿雪说,“那我换个说法,看你会不会适应一点:我现在不动你,是因为我们还不是正经的情人或者伴侣关系。反过来说,等你同意的下一秒,我就会重重地弄脏你,让你哭哑嗓子,喷出来的水把床单都浇得湿透,全身沾……” “砰!” 易真面无表情,一拳狠捶在容鸿雪脸上,然后转身开门,走人。 · “大哥,你终于醒了!”李有灯和舍心听到他满血复活的消息,赶紧过来确认,“靠,打了三场,可没把我们累死,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抱歉抱歉,”易真在脑海中抛开容鸿雪的胡言乱语,把注意力集中到旷了三场的比赛上,“我好多了,明天就可以上场,你们还好吗?” “还行,都是一帮不经打的弱鸡,就今天早上的有点难度,让我脱了个镯子。”李有灯挥了挥手,“棘手的是明天早上的对手,你刚醒,还没看吧?” 易真摇摇头:“没……没呢。” 李有灯意外地瞅他:“没看就没看呗,心虚什么。你饿吗,我们先去吃个饭吧,从昨天早上就没见找你了,也不好打扰你休息……” “你那天流了好多血,”舍心嘀咕道,“医生有说什么吗?我们本来是想去问你男人的,可是他真的很可怕,我不敢。” 易真黑着脸道:“什么我男人?” “哇,你还不承认,星网上都爆啦!”李有灯阴阳怪气地起哄,把光脑凑到易真面前,“你看看你看看,上了一天头版头条星系趋势了,现在排名还没掉多少呢。” 易真偏头一看,话题显示“大黑天恋情”,配图是一张三百六十一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全息旋转照片,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被金玉艳绣切出来的细细血线,外袍斑驳,意识全无地扑在容鸿雪怀里;容鸿雪的身体微微后倾,低着头,垂着眼,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紧紧地将自己拦抱在胸前……看起来就很窒息。 他头疼地捏着鼻梁:“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不是说下一局的对手很强?” 他坐在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看光脑上传回来的资料。 “闪光狮鹫队,队长是a级机甲‘雨狮子’的驾驭者赫尔曼·朗格……雨狮子?那个传说中最年轻的a级,阿佐特大学的天才少年?”易真看向李有灯,“这队一共六个人,四个a级驾驭者,一个炼金术士,一个机械师。嗯,是有点吓人。” 李有灯嫌恶地盯了眼照片:“你别看我,我是交换生,平时跟他没交集,也没说过话。” “为什么啊?”舍心好奇道,“他长得还挺好看的,又这么厉害,朋友肯定很多吧。” “天才嘛,总是有点傲的。”李有灯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他退回情书最多的地方就是精神治疗系,系里的学生没少被他欺负到哭鼻子,我最不耐烦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男生了,他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 易真看了一眼选手照片,金发蓝眼的少年样貌俊美,轮廓深邃,哪怕是静态的相片,他的眼睛仿佛也闪动着挑衅的火光,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 熊孩子,易真脑海中不由闪过这个词语。 “傲归傲,比赛好好打就行了。”易真说,“他的队友实力也不错,这个队应该比较棘手。” “嗯,”李有灯说,她仍然皱着眉头,情绪看起来不是很好,“我知道。” 易真看着她,问:“有灯?你怎么了,是不是跟他有过节?” 李有灯思虑许久,毅然道:“算了,告诉你们也没关系。” 两个人都放下手上的餐具,转头看她。李有灯说:“这小子曾经把我的内衣挂到学校的旗杆上过。” 易真:“什么?” 舍心:“啊?” 第85章 舍心:“你……你确定吗?” 易真:“是啊,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直接决定了我们是要按正常流程打完比赛,还是按反常流程打死他啊。” 李有灯:“唉你们想到哪儿去了……其实严格来讲,挂我内衣的人不是他,而是他指使的人。” “说说。”易真喝了一口水。 “详细说说。”舍心面色严肃。 李有灯掰了枚水润多汁的红晶樱桃撂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嗯,绯色黄昏星系的新鲜大樱桃,真难得呀,外面拿着钱也买不到呢。” “你要是喜欢吃,待会拉一车让你带走。”易真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两个佣人跑远了去准备,“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李有灯举起双手,“这小子是保送来阿佐特的,我是交换生,他比我早入学了一年,但年纪和年级都比我小。” “当时刚来嘛,也不是很懂正常人类的交流方式,一天听到同学说看帅哥看帅哥,我还以为是那种……你们懂得,就很大的那种熟男帅哥……” 易真赶紧甩手:“嗯懂懂懂,知道你的喜好。” 李有灯叹了口气:“我就跟大部队去看了嘛,谁知道是那种面薄腰纤的小男孩……当时他正在和人打友谊赛,围观他的人真是人山人海。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从机甲里跳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了,就显得我叹气的声音特别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