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第80章 易真:“……鉴于你刚刚提出了一个有效可行的漏洞,我就不跟你计较这句话有多欠锤了。” 容鸿雪不置可否:“你有什么切实有效地分辨出他们是外来者的方法吗?” “有。”易真说,“但那是有条件的。” 太阿确实可以察觉到穿书者和系统对话的信号,但如果对方意识到这一点,在开赛前就停止与系统的交流,那易真也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对方使用了系统道具,我也可以分辨出来。]太阿说,[就怕他们故意拿系统道具分给普通人,混淆视听。]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易真忽然想到一点,“外来者其实是看不起……这个剧本里的所有人的。” 容鸿雪:“是吗?为什么,因为他们也看过这个剧本的内容?” “是,就是因为他们也看过这个剧本。”而且知道主角是两个大脑长在几把后面,随时随地解锁新姿势的人形自走炮机。 容鸿雪若有所思:“有趣……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他们抱着俯视的心态,所以对待原住民的态度也会和别人不一样,而日常生活中的蛛丝马迹,是无法彻底掩盖的?”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易真说,“但比赛就在明天早上十点半,现在再去查这些人的生平……” “走吧,”容鸿雪关上光脑,“吃饭去。” 易真:“?” “你提出的这个角度,确实是我没想到的。”容鸿雪朝他微笑,“而对我来说,能用钱和资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轻松地说:“吃完饭来试试你的新甲套,已经做好了,看能不能用的惯。” 易真妄图怒斥资本家穷凶极奢嘴脸的话语立刻化解在喉咙里,化成一个淡然的“好”字。 容鸿雪好笑地看了看天花板,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训练室,容鸿雪刷指纹关门,和易真一块上到餐厅。 舍心跟李有灯正抱着一盆热腾腾的炸鸡,吃得不亦乐乎,看到容鸿雪跟在后面进来,赶紧吐掉嘴里的鸡骨头,有点紧张地直起身体。 舍心紧张,是因为他亲眼见识过容鸿雪处刑阿什泰尔的样子,阿什泰尔当时烧得浑身黑红,血rou组织一块块往下掉,本来就不成人形了,但容鸿雪跟他撕打在一块,单从精神状态上来看,舍心居然分不出他孰与城北阿什泰尔不正常。 李有灯紧张,是因为体内的罗刹血在容鸿雪接近的瞬间起了排斥反应,那是强对强的警觉与试探,无可避免。 容鸿雪自然感觉到了他们的态度,不过他面不改色,仍然是如沐春风的微笑,对两人点点头:“欢迎做客,随意点,当成自己家就好。” 舍心诺诺点头,内心更觉惊悚,趁容鸿雪转身,忍不住给李有灯发了条消息:【他好可怕,像那种变态杀人狂,除了肢解受害者,还喜欢种花养草的那种变态杀人狂。】 李有灯看了一眼,沉痛地叹口气,教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兄弟的男人,兄弟说好就是好,不需要你多插嘴,免得坏了情谊,懂吗?】 舍心:【……哦,好吧。】 其实容鸿雪不用转头,也能看见他们在说什么。此刻他难得有点无语,不过为了他和易真的关系,容鸿雪选择当没看见,明智地不去计较。 饭桌上,易真先给另外两个人打了预防针,给他们看了第三场的比试信息。 “穿书者联盟队?”李有灯皱起眉头,“好奇怪的名字,什么来头?” 易真说:“和我有仇。” 想了想,他补充道:“旧仇,没法化解,不死不休那种。” 舍心吃惊道:“这么严重?那怎么办?” 李有灯说:“你觉得,他们可能在赛场上对你动真格的吗?” “差不多。”易真放下勺子,“所以明天的比赛,不管对面说什么,我来回应,你们照常打比赛就好,出什么意外,都有我担着。” “哦……所以你们俩刚才就在讨论这个啊,”李有灯点点头,“待会你把他们的资料发来看看就行了,我们商量个战术。” 饭后,易真就收到了容鸿雪传来的第一手情报,易真不由惊讶:“这么快?” “第一,因为我有矿。”容鸿雪抖了抖衣襟,“第二,难道你还没发现?只要是你和我真心实意想要共同达成的目标,它总会很快完成,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易真往上划的手指顿了一下。 容鸿雪笑着说:“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七海诛王是怎么死的?” “你杀的。”易真说。 “是,是我杀的,”容鸿雪笑了笑,“但他身上明显有很不对劲的东西,我想,那应该来自外来者的能力。” 易真抬起头:“什么能力?” “时间回溯。”容鸿雪回答,“还有死而复生。” 太阿说:[我认为这听上去很像系统道具的风格。] 他接着说:“七海诛王一共从我手上逃走了五次,他躲开了四次必死的杀招,我耗光了他时间回溯的机会之后,又穿刺了他的心脏,可是他马上又复活了。” 他说得平淡,然而易真不难想到,那会是一场多么难缠的战斗。 “直到你说,让我搞死七海诛王。”容鸿雪笑了笑,“就像死神的旨意……直到我们两个都明确表达了想让他死的念头,七海诛王才真正失去了抵抗的资格。” 易真没有再说话了,他翻看着穿书者联盟队的八份资料,过了一会,他才低声道:“只可惜,这份力量对外来者不起作用。” 他快速且详细地翻阅了这些周密的情报,其中的内容涵盖了这些选手从小到大的事迹。有六位选手的生平是很可疑的,他们的前半段人生都默默无闻,像是活在真空里,不被周围的人注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堪称乏善可陈。直到某个突然的时间节点之后,他们的存在感才开始异军突起,不断博得亲朋好友、同学老师的赏识。 这六个人中,有四个人是无父无母,靠领救济金生活的孤儿,他们的人生轨迹波动得也更加显眼。在一个不约而同的时间段里,他们的生活各自得到了不同方面的改善,但他们的经济来源全部成谜,不知道是谁资助了他们的账户,让他们跨越阶层,过上优渥的日子。 易真在这四个人头上,慢慢画了一个圈。 “他们最可疑,剩下的,只有两个人看不出异常。”他皱起眉头,“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找了挡箭牌。” “而且,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让你误杀原住民,先击垮你的心智。”容鸿雪说,“他们确实想要速战速决,利用明天的机会,把你彻底解决在赛场上。” “不过剩下这两个也不能掉以轻心。”容鸿雪微笑,“你先宰掉嫌疑最大的那个,再看看剩下人的反应吧。” 说着,他从身后掏出一个长盒子,推到易真面前:“你的新武器,试试手?” 易真看了他一眼,小心地推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双光芒润泽,指尖锋锐的长甲套。 他戴在手上,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十指,发现关节更灵活,分量也更轻了。 “改良了?”易真问。 “改了,”容鸿雪说,“融了之前的矿精碎片,然后在其中加入了足量的贤者金属,我的人试了很久,终于试出了一个基本上完美的配方。现在它是可生长的武器了,柔韧性大大增强,只要碎得不是太彻底,都能很快复原。” 易真笑了起来,情真意切地说了句:“谢谢你,我……很感激。” 谢是真心的,感激也是真心的。他和容鸿雪窝里斗得厉害,不代表易真心里不明白,以胧华星的凶险环境,假如没有那对举世无双的矿精甲套傍身,他绝对不会赢得这么顺利好看,没弹尽粮绝死在那,就算主角光环显灵了。 容鸿雪听了这声谢,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其它表示,他只是静默片刻,笑着对易真说:“小真,有时候你真是……犟得让我牙痒。” 易真:“?” 什么意思啊,诚恳道谢还让你牙痒了,我拿拳头往你脸上招呼你就不牙痒了是不是? “快走吧,”容鸿雪说,“你的朋友还在等你商量战术。明天我也会过去观战的,你不用担心,放开手去做就好。” 易真出了房门,还在问太阿:“我真的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你能吗?” 太阿说:[我认为我不能,玩家。] 太阿接着说:[其实在一些时候,我也不能理解你的脑回路,玩家。] 易真:“……哦,是这样吗。” · 第二天的比赛现场,纵使穿书者联盟队是个名不见经传,之前也没有任何出彩战绩的队伍,但由于他们的对手是近来声名大噪,一天要在星网上五个头版头条的大爆世界队,买票进场的观众还是坐满了席位。 大多数人甚至开了一个赌盘,想要看世界队能否再次突破他们最速取得胜利的时间,将比赛压缩到一分钟以内。 “好的,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本场两方的队伍已经走到了备战区。一方是穿书者联盟队,另一方,则是我们此次夺冠的热门队伍,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世界针队简称世界队,大家掌声欢迎!”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解说被尽数拦截在防护屏障之外,赛场上安安静静,双方彼此相互打量,眼神冷漠,无一丝情感。 “易真,”穿书者的队伍忽然开口,“可能在这里,你是主角,是赢家。不过,在这么低级的世界里当赢家,是不是有点太让人发笑了?” “低级吗?”纵然两方隔得很远,可易真的声音还是如线一般,丝丝缕缕地笼罩了赛场,使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这么低级,也没防住你们这些贱货像闻着味儿的苍蝇一样争先恐后啊,你们真的有脸跟我说低级吗?” 第81章 “啊哦,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本场选手们之间的火药味实在很浓啊……”主持人调整耳麦,“不管怎么说,比赛就是比赛,我们衷心希望,选手之间能保有一点武者的风度,将友谊和进取放在第一位,而非单纯的恩怨输赢。” 其实他心里不是没有不安,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话语和眼神中的杀意无法遮掩,两边的人也没有想要遮掩。自打担任了解说主持人以来,他见过的战斗没有上千场,亦有几百场,是不是正常的决斗节奏,他凭感觉就能琢磨出来。 这绝不会是正常的战斗节奏。 双方的神态和语气都克制冷静,唯有言辞中袒露的刻毒,那么真实刮耳,因此他们的敌对和杀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彼此安排的结局,同样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易真已经摘下了他的遮面,指尖内力吞吐,薄薄的飞巾随风飘逝,还未完全委地,便像见光的薄露,化作消融飞散的碎沫。 出人意料的,他今天不曾穿着利于作战的便装,而是披着一件素银的外袍,风过时,大袖飘飘欲仙,丝光如荡漾的浮波,恰似拢着一团云朵。 现在他露出了一直遮蔽的容颜,那肤光更甚霜色三分,仿佛玉人拥雪,嘴唇红得惊心动魄,眉眼和鬓发也黑得惊心动魄。 场外顿时一片哗然。 “你们光明正大,那么我也光明正大。”易真注视黑着脸的穿书者,“摆下这么大的阵仗,想在众目睽睽下取我性命,我不礼尚往来,倒显得我不懂世故。” “不过是觉醒的主角,”对面八个人中,传出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以前也不是没对付过你这种人,不妨事。” 易真笑了。 这一场的铃声还没有敲响,两边呈对峙之势,只是绕着场子缓慢踱步,像是在提前挑选一个合适的角度出手。 “迄今为止,你们对付过多少个我这种人了?” “不多,可以说很少。”对方的领队回答,“不过,都很好对付,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剿灭你这种人,只是时间问题。” 易真停下了脚步。 他的步伐一直无声无息,足底与地面接触,犹如棉花与棉花交叠,一阵云雾融化进另一阵云雾。现在他驻足不前,止步的动作亦是自然而然,就像在最合适的时间,停在了最合适的地点。 甲套滑出袖口,“啪”的一声,易真抬手抱拳,大袖猎猎翻滚,嘴角现出一丝冷笑,旋即归于平静。 “既如此,承让了!” “了”字余音未散,已被清亮且刺耳的铃声覆盖,易真倏然消失在原地,他的身形聚散如烟,已经朝对面的八个人掠了过去。 古往今来的人们,用了很多词去形容“快”。他们说迅似雷电,疾如轻风,奔若飞马,自然界里一闪即逝的天象,捉摸不定的气候,日行千里的良驹,都可以形容这种令人难以反应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