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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铃铃、锵铃铃……” 女人脖子上挂着精美的铃铛。 她跑进一座废弃的大楼,大楼随即被粗壮有力的触手掀没了顶。触手一通乱搅,女人像是被掏了窝的兔子,从窗户一跃而出,刚想再找座结实点的建筑物躲进去,另一条在外面守株待兔的触手劈头打来,一下子卷住了女人的腰。 女人连踢带咬,疯狂挣扎。 冷湫在旁看得心惊胆战,耳边忽然传来她叔一声冷漠的问话:“想吃刺身吗?” 冷湫:“?” “章鱼烧应该也不错。” “??” “烤章鱼简单点。” “???” “可惜了,海里没火。” 冷湫:果然失恋还是对她叔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接下来,不停有被削断的还在蠕动的触手迎面砸来,带着腥臭的不明液体,一糊糊一脸。原本就恶心,冷湫再一联想到刺身章鱼烧烤章鱼,丝毫不意外地吐了。 而她浴血奋战,砍海怪如砍瓜切菜的徐叔叔不光要从触手手上抢人,还对着往回战略性撤退的触手一路猛追,砍起了兴,杀红了眼,全然不理要找的女人。 望着徐迟追着触手远去的背影,冷湫回头,对惊魂甫定的女人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是,没错,大佬发起狂来就这样,不用大惊小怪。 而那头,周岐半途偶遇触手行凶,反应与徐迟如出一辙。他提着路边顺手抄过的不锈钢钢棍,一路穷追猛打,乒乒乓乓,直捣触手怪老巢。 等终于停下来,发现砍无可砍,他与一颗光秃秃的rou白色的章鱼脑袋眼对眼。章鱼头有一个火车头那么大,浑身遍布翕张的口器,它显然被彻底激怒,不停地喷洒着恶臭的汁液,咸腥的湿气直打在面上。不过它这么气也能理解,毕竟遍地都是它被砍落的触手。而眼前的人不光砍它伸出去的触手,还沿路追过来直接砍到它头上! 简直不能忍! 在章鱼的瞪视下,周岐摸摸脑袋,瞥了眼满地狼藉,脑子里沸腾的热血往下退,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等等,他使的是棍,没使刀,这满地的刀口齐整的章鱼片是哪儿来的? 还没等他细究出什么名堂,面前硕大的章鱼脑袋忽然剧烈一抖,急急往旁边掠去。 啪—— 一条齐根而断的触手从天而降,卷着密集的水泡摔在他跟前,还在抽搐。似是有预感,他倏地抬眼,一道敏捷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背后跃上来,鬼魅般立在了肥腻硕大的章鱼脑袋上。 徐迟居高临下,手执锋芒蹙着眉,冷白的面容如索命罗刹鬼。他的眼睛那么冷,手里的刀也冷,量谁被盯上后都没把握能从他手里逃出生天。 但下一秒,罗刹鬼忽然笑了一下。 周岐怔住了。 那略显笨拙和局促的笑容显然是刻意挤出来的,仿佛在讨好地打招呼,好巧,你也在。 这是改变。 以前的徐迟不会用笑去迎合,哪怕只是机械地牵扯几根面部神经,他也懒得去做。 但他刚刚确乎是笑了。 事实是,徐迟在改变。 哪怕只是一点点。 周岐再次被这个男人的魅力准确命中,心动的感觉如此强烈,使人头晕目眩。 刚凉下去的血又轰地飙上来,在颅腔内沸腾。恍惚间,周岐差点就缴械投降,他想,不爱又怎么样呢?只要在一起就够了,他们可以像家人像朋友像异性兄弟,一辈子相守,不离不弃。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爱情这种东西,本就薄如蝉翼,方生方死。 而永恒的东西恰恰是徐迟说的陪伴。 他低下头,攥紧手中钢棍。 可是……还是不甘心啊。 说到底,终究意难平。 他苦笑着,朝徐迟招手。 徐迟回以客气点头。 剩下的就只有收割。 他二人势均力敌,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强强联手,不消半刻钟,活章鱼就被削成了一盘蔚为壮观的刺身,脑袋被捶了个艺术性的稀巴烂。 发泄过后,两人相对无言,一前一后,默默往回走。 徐迟跟在周岐身后,目光有意无意总滑过周岐受伤的那只手。 由于再次动武,虎口那道口子还没愈合就又迸开了,一路走,一路滴血。 这点伤对周岐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放着不管自然就好了。徐迟当然也知道,一点小伤罢了,流点血罢了,枪林弹雨里讨命的人,浑身上下就没有没断过的骨头,比起子弹穿透肺叶,尖刀刺进肩胛骨,这种程度的伤痛,实在不值一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意。 没办法不在意。 注意力根本无法转移。 如果周岐还允许,徐迟会问问他,疼不疼?回答肯定是不疼,但他还是会轻轻地抱抱他,会催他包扎,会跟他强调,要爱惜身体。 但现在他没有这个慰问的特权了。 周岐推开了他。 为此,徐迟感到怅然若失。 他第一次怀疑起那些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背负着的冷冰冰的数据。 共情能力,同理心,还有人们口中的爱,真的就只是写在基因里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章鱼:我犯了什么罪造的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