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分甜度】
乔初打完电话走到餐厅，在蒋连旁边的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餐桌上摆了满满一大桌丰盛的菜肴，不像是四个人的家常便饭，倒像是招待什么重要客人的晚宴。 “小初，今天都是你爱吃的菜，别客气啊，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蒋母说完，给蒋连使了个眼色，“愣着干嘛呢？还不给小初夹菜。” 蒋连刚要动筷，乔初捂住碗口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见乔初拒绝得果断，蒋母脸上有些尴尬，但很快她就恢复笑脸，举起面前的酒杯道：“小初啊，来，阿姨敬你一杯。” 乔初这才注意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杯红酒，旁边什么茶水都没有。 “妈，她不……” 一旁的蒋连刚开口，就被蒋父的眼神喝止，马上乖乖闭嘴。 乔初为难的站起身，“阿姨，是我该敬您的，但您知道我不喝酒的，我倒杯茶敬您吧。” “阿姨知道你不喝酒，不过今天日子特殊嘛，咱们就象征性的喝一点，好不好？这个酒很好的，你叔叔一直都舍不得喝呢～” “是啊，这是勒桦酒庄的慕西尼，我特意托人买了好久才买到的，小初你尝尝，看看是不是值两万美金。” 蒋母蒋父齐上阵，乔初完全招架不住，只得拿起酒杯和蒋母碰了个杯，讲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抿了几口。 不一会儿，蒋父又举起了酒杯，“小初，叔叔也和你碰个杯，顺便也跟你道个歉。” 乔初最怕这种场合，赶紧道：“叔叔，您别这么说，没什么好道歉的。” 蒋父继续道：“必须道歉。我蒋家没有养好儿子，给你造成了伤害，我们有愧。蒋连这孩子从小被他妈宠坏了，任性妄为得很。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找了你。结果这小子不知好歹，一时糊涂犯了错，是他眼瞎，也是我蒋宏毅教育失败。” 蒋父说完，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小初，希望你能看见叔叔的诚意。” 事情朝着乔初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着，乔初有些焦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喝了一口酒以示礼貌。 “唉，你叔叔说的对，是我惯坏了小连。你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应该多关心关心你们。” “不是的叔叔阿姨，其实这事真的跟你们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是我们疏忽大意，才会让小连犯错。不过小初你放心，那个方梦阳我们已经开除了，她以后和小连没有半点关系了。我听说她还是你同学啊？这丫头心机太深了，早点认识也是好事。” 乔初一愣，总觉得蒋母的话锋里有什么不太对劲。 果然，蒋母继续道：“小初，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你当时的选择我非常理解。但你听阿姨一句劝，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往往是不理智的。你们分手也有快半年了，我想你现在也冷静了。我们蒋家对你呢，一向都当作亲生女儿来对待的，你看在叔叔阿姨的份上，能不能考虑再给小连一个机会呢？” 乔初刚要张口，蒋宏毅又接着道：“这半年时间，我们已经教育过蒋连了，他也知道错了。都说时间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你们既然能在一起六年，就说明是合适的。单单为了一个人就放弃你们多年的感情，未免太可惜了，你说对吗？” 换做以前，乔初大概会因为蒋家这样的阵势而犹豫再三。 但今天，她心里始终坚定着一个想法。 绝不能回头。 “叔叔，阿姨，我们分手不是单单为了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总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蒋家父母对看一眼，有些无奈。 蒋母语重心长道：“小初啊，我跟你叔叔在一起三十多年了。能让我们走到现在的，是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能够长久的秘诀，无非就是难得糊涂。你现在年轻，可能不太理解我的话，但再过五年十年，你就会发现，生活里面有些东西，只有睁一只眼闭眼才能过得去，看透了这个东西，你的日子才能过的长远。” 乔初认真听完蒋母的话。 她明白蒋家父母的用意。她也理解他们说的那些话，但她并不认同，却也不准备反驳。 有些沟通的代沟，是无法逾越的。 “叔叔，阿姨，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做了决定，就不准备回头。这些年多谢你们的照顾，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站起身。 蒋母见状，赶紧绕到她的身边将她拦住，“哎呀，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咱们好好吃饭，你都还没吃什么呢。” 说完，蒋母在乔初身边坐下，给她碗里夹了好几样菜。 “小初，你吃吃这个鲍鱼，很新鲜的。” 乔初只得无奈的重新坐下，默默低头吃着东西。 其间，她又在蒋家父母的劝说下喝了几口酒，脸渐渐的就红了起来。 这酒后劲有点大。慢慢的，乔初开始觉得有些晕晕乎乎。 她看了一眼时间，竟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十点。 “我真的要走了。” 乔初有些吃力的站起来，不想再听任何挽留的话，朝客厅走去。 蒋父冲蒋连使了个眼色，蒋连赶紧上前将乔初扶住。 他的手刚碰到乔初的腰，乔初反映强烈的朝旁边一躲，“你别碰我！” 蒋连的手僵住，渐渐一股怒意涌上头。 蒋母见状赶紧将蒋连推开，上前扶住乔初，“哎呀你真是不能喝酒，才喝了几口就这样了。要不今天就在阿姨家睡下吧，我让张嫂给你整理一间客房，这样回去好危险的。” “不用了阿姨，我还有事。” 乔初脚步不停，执意的往大门口走去。 “那让蒋连送你回去。” 蒋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蒋连，“送到家门口再走。” “不用，我自己叫个车回去就行。” “那肯定不行的，这么晚了太危险了，让小连送你。你别怕，有什么事给阿姨打电话，啊。” 乔初执拗不过，被蒋母送进了蒋连的车。 车开到金御世家门口，乔初淡淡道：“你把我丢大路上就行了。” 蒋连没有理他，继续往前开着。 “我说我要下车。” 酒精上头的乔初不似平日里那样温吞，难得有了些脾气。 “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 蒋连冷冷道。 乔初觉得脸越来越烫，有些没有力气，不太想与他争辩。 渐渐的，意识有些模糊起来。 恍惚中，似乎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但她只觉得眼皮发沉，没有去查看。 蒋连听见手机铃声，下意识的朝她手中一瞥。 荧幕上，亮着一条来自陆远洲的未读消息。 陆远洲：下班了吗？ 蒋连脑袋一热，将车在半路停了下来。身后的车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差点追尾。 逃过一劫的司机绕过蒋连的玛莎拉蒂，开到并排时，他实在忍不住摇下车窗冲着蒋连骂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会不会开车？傻逼！” 蒋连根本不在意窗外的骂声和车后的鸣笛声。他看着身旁一脸通红晕晕乎乎的乔初，目光扫至她雪白的脖颈，掠过她的胸腹，再到她羊毛裙下露出的雪白小腿。 他将那股念头压制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车滑到了路边。 不知过了多久，乔初迷迷糊糊间觉得车停了。她用力的睁开双眼，窗外稀少的车流向前划过，车内安静的可怕。 她看了蒋连一眼，后者正仰靠在椅背上看着手机。 “怎么不走了？” “累了，不想走了。” 乔初看看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四十。 她懒得再问蒋连，拿起包去拉车门。 车门上了锁。 “开门，我要下去。” 蒋连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理会她。 “你又想做什么？” 听到她这句话，蒋连轻嗤一声，慢动作的发动了车子。 一路诡异的沉默，车子终于到达橡林湾。 看到橡林湾门口的保安，乔初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自从之前陆远洲私生饭和蒋连醉酒闹事之后，橡林湾的安保就比以前严格了许多。所有外来车辆及人员都必须通过业主的确认才能放行。 蒋连放下车窗，指指乔初：“她是业主。” 趁着保安在，乔初对蒋连道：“我就在这下车，你不用开进去了。” 蒋连见她一脸防备的样子更是来气，憋着火回：“走进去太远，我还是开进去吧。” 乔初并不领情，坚决道：“开门，我要下车！” “先生，请你开门让这位小姐下去。” 蒋连不悦的将车门解锁，乔初随即开门下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车外下着小雪，空气冰冷，穿着单薄的乔初不禁打了个寒颤。北风一吹，刚才在车里被蒋连吓清醒的脑袋似乎更加晕乎了。 乔初抱臂裹紧了衣服，在保安的护送下踉踉跄跄走到了公寓楼下。 推门进入大厅，她才想起应该和陆远洲说一声。摸遍了包包和口袋，却没有看到手机的踪迹。 想起刚刚在车上，她睡的迷迷糊糊，大概是不小心掉到哪个角落了。一想到又要去找蒋连，乔初刚刚放松的心又紧了起来。 没有手机，她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出了电梯，她快步走到陆远洲家的门口，有些迫不及待的按响了门铃。 陆远洲开门的一瞬间，一阵酒味扑鼻而来。 他再仔细一看，乔初的脸颊通红，眼睛上也像是裹着一层雾。她的黑发上，覆盖着零星的雪花，在走廊的夜灯下，晶晶亮亮。 陆远洲轻轻拍掉乔初头发上的雪，“你喝酒了？” “嗯，几点了？” “十一点五十四。” 乔初松了一口气，“赶上了……” 她依然站不太稳，陆远洲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怎么这么凉？你怎么回来的？”他一边说一边将她扶进屋内。 屋内暖气充足，乔初进屋脱了大衣，脚步虚浮的走了几步，陆远洲再次上前搀住她，把她带到了沙发跟前。 “你先坐下，我给你去冲点蜂蜜水。” 陆远洲的手掌温暖有力，乔初突然就觉得极为放松，身体一软，往下沉去。前者条件反射托住了乔初的肩膀和腰，随她一起陷入到沙发中，将她兜入臂弯。 她的腰纤细柔软，一股酒香从她全身释放而出，夹杂着她身上本来带着的咖啡香气，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 空气随着乔初沉沉的呼吸也变得凝灼。 窗外传来几声闷闷的烟火轰鸣和隐约欢呼。乔初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几下，朦胧的水色在眸中氤氲开来。 在陆远洲震鼓如雷的心跳声中，她轻柔的声音随着窗外的雪花落下。 “陆远洲，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