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科幻小说 - 长江的密咒(出书版)在线阅读 - 第23节

第23节

    拿着火把,高举,尽力把对面的墙壁照亮,一瞬间冷汗就浸透了我的后背。此刻距离较近,墙壁中的那些人形的黑影,看得越发清晰了。在强光下,这些影子的动作,竟然都和之前不同了,尤其是中间出现了一个女人,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大伙互相看着对方的表情,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地方,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个都立时紧张地戒备起来。所有防身用的武器一下子都对准了那个墙壁中的人影。

    王老跛子还大叫了一声:“谁?”

    对面的墙壁内没有丝毫动静,依旧都还保留着停滞的样子,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改变。只是我们都知道,这些墙壁中人影的动作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众人都觉得头皮发麻,眼前这种情形已经匪夷所思得超出了我们所能够想象的范围。三胖子胆子很大,此时也忍不住打个了激灵,道:“二八爷,再把火把伸长点,照清楚些。”

    “去你奶奶的!这已经伸到头顶了。”我骂道。

    老跛子脸色阴沉,问死人脸:“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人脸道:“它们……它们都在看着我们。”

    这也正是我们感到诡异的事情,墙壁中的那些影子确实都在向我们靠近,而且动作都有了古怪的变化。身子前倾,头对着我们,似乎都想要努力地从墙中钻出来。

    “我cao,这次真是撞到鬼了?”三胖子咋舌不已。

    “这么说,这些被封在墙壁中的东西,真的都是活的了?”王老跛子道,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来古人之所以在河道中砌出这堵墙,真实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阻止我们这些后来者,更是为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当年劳动力这么低下,古巫氏族仍然不惜大兴土木,在这暗无天日的长江暗河的河道中修建了这堵巨大的墙壁,不但是为了抵御后人的进入,更是为了防止这些人影从墙壁中跑出来了。

    “难道真是妖怪?”我感到浑身发凉。

    死人脸不说话了,只是摇摇头,被黑色布条遮住的惨白重瞳,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些影子。那情形十分诡异,就像是在和墙里面的人影对视一般。

    我立时就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拿着火把又照了一圈,见对面厚实的墙中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那种人形的黑影,更是觉得没来由的可怖。这些影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墙壁夹层里的尸体,还是被镇压在这暗无天日河床中的妖怪?想一想如果这些东西真的要是从墙壁中跑出来……我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我看这小哥的情况不太对劲啊。他、他似乎在和墙里面的东西……”王老跛子显然也发现了某种不对劲,突然压低了声音对我和三胖子说,“你们说这小哥究竟在那折腾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说?”我心中有些凛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直接就说出来吧!”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始终不说话的死人脸,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古怪,悄悄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小哥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的血能够逼退大批的尸蛩,连暗河河底的‘水煞’,以及铁轿子这么邪乎的东西都能镇压,我们谁也不清楚他的跟脚所在。如果说这位小哥,现在,他真的是在和墙内的东西沟通……”

    我想了想,还是感觉有些纳闷,不知道他语带双关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三胖子可是听明白了,那张胖脸一下子白了起来,骂了一声:“我cao!”

    紧接着,我也听明白了老跛子语气中的意思,感到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三胖子咽了咽唾沫,看着死人脸的背影,小声道:“他奶奶的,你不会是说这小哥也是妖怪变得吧?”

    老跛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某种意味已经表露无疑。

    三个人都闷声在想,都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了十分尴尬的状态,安静得只能够听得到众人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死人脸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尤为惊心动魄。众人心头一惊,死人脸自己转过了身子,在火把的照射下,我们都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大伙都看见,在他被黑布遮盖的双颊下,两道黑血从他的眼角滑落,就像是流出了两行血泪,那情形要多可怖就有多可怖,看得人一阵悚然。

    我见他双目流血,连忙上去搀扶住他,死人脸却面无表情,任凭两行血泪在脸颊上流淌。他看了我一眼,突然举起胳膊,指着对面的那堵墙壁说:“里面的东西太凶,我对付不了……快点走,再不走大家都要死。”说着话,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三胖子和王老跛子也快步上前扶住了他,死人脸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用手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在火把的映衬下,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问他他也只是说自己没有事。所幸他还能够辨别得清楚方向,眼睛未瞎,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去。但随即心又被提了起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人脸摇了摇头,就好像是得了离魂症,面色苍白,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墙壁。我们都不由得有些为他担心起来,心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把脑子给搞坏了。但除此之外,心里也更加对四周的情况,尤其是对面的那堵尸墙戒备了起来。

    大伙都很清楚,死人脸的眼睛无缘无故地淌血,一定是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按照老话来讲,像现在这种地方,阴气太重,最容易招惹来邪祟之类的玩意儿。既然连死人脸这种道行的高人,在面对这堵人影墙都显得如此狼狈,那这里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要不然非得出人命不可。

    三胖子被吓得够戗,但他胆子极大,呸了几口,就撑着竹竿,顺着墙壁上的一条裂缝就杵了过去。

    紧接着,众人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类似于rou腐败的古怪气味,那种气味十分浓烈,几乎不能让人呼吸,我们下意识地都掩住了口鼻。

    三胖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想继续用竹竿去杵,我一把把他拉住。因为这时候,我看到在对面的墙壁中,靠近那个长发女人的位置,似乎露出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我强忍住呼吸的不适,用一只手捂住口鼻,皱着眉头靠了过去。

    三胖子和老跛子两人都跟了过来,所有人都暗自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拿着火把,凑近往墙壁里头照。

    起初只能够看到白花花的一团,但是被墙壁反光,模模糊糊地连成了一片,实在是看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当时心里说实在话,都被好奇心填充满了,也就暂时忘记了恐惧,甚至又让竹筏子撑近了一些,踮着脚凑近往里头看。这一眼可不得了,我看到那团白花花的东西,似乎是转了一下。接着,大伙都看清楚了,一只惨白的眼珠子从墙壁的裂缝中显现了出来,上面布满了血丝,十分怨毒地看着我。

    这一刻,我的心脏一抖,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个人没有眼皮,没有瞳孔,他惨白色的,没有焦点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从阴冷墙壁的裂缝中看着我,似乎充斥着怨恨、痛苦、绝望、阴冷、怨毒……

    那情形说不出来地惊悚,诡异!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从墙壁缝隙透露出来的惨白色的眼眸,有些像死人脸那双被黑色布条遮住的灰白色重瞳,却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我和三胖子两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回头看王老跛子,他的脸色也变了,这是什么玩意儿,难道真是遇到鬼了?

    不敢再继续逼近,我回头看向三胖子,他赶紧把竹筏子撑得距离那堵墙远些。

    一旁的老跛子脸色更加阴沉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大叫一声:“不好,赶快离开这儿……”

    谁知道还没等他说完,在阴冷死寂的暗河河道中,赫然就传出阵阵“喀喀喀”的声响,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让我们都忍不住向着对面望去。

    只见对面的那堵横跨在暗河河床上的墙面,似乎突然多出了无数条细密的裂缝,就如同里面有什么东西拱动一般,墙面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竟然露出后面黑糊糊的无数个类似于蜂巢的空洞来。

    就在我们都惊骇欲绝间,从那墙壁众多黑糊糊的空洞中骤然传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十分尖利,与此同时,一双惨白纤细的怪手从里面猛然伸了出来,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脖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那两条胳膊从墙壁黑孔中伸出来足有两三米的长度,攥住我的脖子就往回扯。

    这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大力扼住了喉咙,整个人被狠狠地扯向对面的墙壁。

    死人脸虽然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但是他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一个侧身,他已经抓住了我的右手,同时一道黑色的钎影刺透空气,直接断掉了那双惨白大手的手腕。凄厉地惨叫一声,那鬼东西这才松开了手。

    我整个人逃出生天,大口喘着气,被三胖子一把拉回了竹筏子上。

    那双鬼手被死人脸断掉了手腕,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很快又伸了出来。

    这一次,众人都有了防备,王老跛子连续好几刀劈了上去,那爪子被剁了好几下,负痛中又尖叫着缩了回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心惊rou跳的。三胖子直接骂道:“他奶奶个嘴,这鬼地方真是邪门得透了顶……”

    我们几个人犹如掉入了冰水中,后背被浸湿了一大片,看着对面墙壁如蜂巢一般的孔洞,以及里面白花花的人手,都有点忐忑不安。

    “刚才那只手是怎么回事?”我声音有些干涩。

    “他娘的鬼才知道。”三胖子苦着脸,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就是那些墙壁里的人影?”

    “不可能是人。如果是人,怎么可能在墙壁里头活这么久?”我有些摸不定主意。

    三胖子一脸苦相,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是人,又长得这么古怪,他奶奶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rou太岁’吧?”

    听明白他说的意思,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民间有关“rou太岁”的传说由来已久,按照民间传统的堪舆说法,选择风水讲求的是龙脉“xue气”,简而言之就是葬xue的地气。

    而在某些地气极重的地方,由于生气过旺,不断向上冲顶。因夺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华,在那里的地下、洞xue中,就会发生一些奇特的变化,慢慢滋生成所谓的“rou太岁”,古时候被认为是长生不老的仙药。

    据《史记·秦始皇本记》记载: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听说东方有一种仙药,食用以后能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于是在秦二十八年亲自率将东行寻找仙药。他来到了山东省的琅琊镇,寻访到了非常出名的方士名医徐福,命为其寻找到长生不老的仙药,并赐给徐福大量的人力、物力。徐福随即率五百童男童女东行,来到了山东蓬莱寻找仙药不成。于是徐福又修造船只率三千童男童女东渡扶桑,到达了古代瀛洲、方丈也就是现在的日本列岛一带继续寻找仙药。据说秦始皇让徐福寻找的仙药就是太岁——rou灵芝。

    在历年的许多册明、清以及民国时期风水先生的手抄辨龙秘笈中,有关“rou太岁”的记载比比皆是。但是根据太岁的形态不同,“吉凶”也是各异,一目者为“太岁”,二目者为“青忽”,五官兼备者为“乌头”,遍体生眼者为“天蜕”。

    其中乌头者,是一种奇怪的酷似婴儿状的东西,和人形一样,口鼻俱全,所以又被称为“地婴”、“麒麟胎”。这种东西最为邪乎,一般要生长个上万年才能成形,所谓的犯太岁,通常便是指的这种东西。但是它的rou,据说就是传说中秦始皇寻苦苦找寻的长生不老之药。

    在明朝时候的朱仙镇,据说当地的人,就曾在一处山下挖出过一个“麒麟胎”。大如房屋,通体乌青,五官俱全,像极了刚刚发育成熟的人类婴儿。而也就是因为犯了太岁,才爆发了一次十分可怕的“尸劫”,当时死了很多人。三胖子现在忽然提起这件事,我当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难以相信,这东西是传说中的rou太岁。

    我吸了一口凉气,又看了看对面黑糊糊的尸墙,最后还是摇头:“不可能,这东西和rou太岁的样子差距也太大了。”

    “真是撞了邪!”三胖子嘴里骂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王老跛子突然干咳了一声,大伙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老跛子扫视了我和三胖子一眼,道:“这应该是‘地藏王’,是rou太岁吃了大量的肢体和死尸后,变成的怪物。凡是被它碰到的东西,无论是死尸还是活人,就会被这东西吞入体内,如同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大洞……”他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那堵尸墙,“看来当年有人是想要用死尸来喂养rou太岁,以期培育出可以延年益寿的‘麒麟胎’,没想到却弄出这么一个怪物来。”

    我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老跛子脸色有些苍白道:“这种事情确实很惊悚,我也是听你们说到rou灵芝后,才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的。”

    三胖子嘴巴张得老大,嚷道:“你是说,这墙里头的手臂以及那些黑影,都是当年被用来喂养rou太岁的人?”

    “不只是这么简单。”老跛子继续解释道,“这些从里面冒出来的人手,大概就是当年有人想要培养出传闻中的极品rou芝‘麒麟胎’,就把rou太岁内里的rou瓤直接挖空,只余下rou壳,再用大量气血旺盛的人活生生地填塞进去,用尸蜡油一层层浇溉。天长日久,用人体的阳气激发,希望达到和地婴儿同样的效果,服用后便可以延年益寿。”

    听着老跛子所说的情景,再一想到刚才那从墙洞中伸出来的白瘆瘆的手臂,我立时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当年为了培养这怪物,究竟得杀死多少人哪?

    王老跛子脸色惨白,显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怖。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个办法,似乎最后并没有行得通!所有的尸体都化为了‘地藏王’的一部分,这是传说的‘rou王鐏’,假若说任它不断地吞吃活物,照这么扩大下去,那后果将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于是,当初的古人便利用古老的风水点xue手法将其定住,又用墙壁彻底封死,放置在此处,用来阻止后来人的进入。”说着,老跛子略有意味地深深看了死人脸一眼。

    死人脸依旧冷漠,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墙壁,忽然,他猛地脸色一变,一手抄着黑色的铁钎,大吼道:“不好,赶快离开。”

    我转头看了一眼王老跛子,张了张嘴,正想询问一下这老家伙的意思。就在这时,对面无数黑糊糊的墙洞中传来了一阵阵像是女人般尖利的啼哭,穿透耳膜,显得极为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更让我们感到不安的是,这声音并不是一个,而像是无数个刚才的那种怪物发出的声音,凄惨得要命。

    我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妙了,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安感。心想,这地方实在是邪门,这个时候再不离开,估计过会儿一群人都得死在这儿。我便举着火把,招呼三胖子赶紧离开这里。众人七手八脚地行动,但还没有等离开半米远,竹筏子突然便是一震,紧接着一沉,像是从水底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般。

    大伙心里暗道不好,下一刻,原本平静的暗河河床中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从黑黢黢的长江水中伸出来好几只惨白的人手,死死地抓住竹筏子的龙骨,不让离开。

    我看得是心惊rou跳,那边就听到三胖子破口大骂:“我cao!看来,咱爷几个是掉进粽子窝里了。”听这小子声音中夹带的颤抖,相信被吓得不轻。我心里抖了一下,心想,任凭这些怪手这般拖拽下去,就算是竹筏子被捆扎得再结实,恐怕也支持不了多长的时间。

    现在这种关头,也顾不得其他了。我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提着铲子头拍掉了好几个扒拉在竹筏子边缘的怪手。就听到身后三胖子的鬼叫声,我回头一看,却发现从对面的那堵墙洞中伸出来无数只惨白的人手,把三胖子和老跛子等人死命地朝着河道中撕扯。还没有等我从惊骇中反应过来,脚下一股大力传来,我整个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竹筏子上,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怪手,就扯着我的脚脖子往暗河里拖。

    这时候只能拼命了,我的身子不断下沉,脑袋却清醒无比,脚腕子处被那只惨白的大手攥住,顿时感到一阵酸痛。我急忙用手中的铲子卡在竹筏子的龙骨上,固定住身形。他妈的,这里当初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就在这片刻的工夫,又有无数惨白的肢体人手,从对面的墙壁黑孔中伸了出来,一个个都如长蛇一般,能够伸出去老远的距离,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形势已经危在旦夕,三胖子和王老跛子都被十数只惨白的怪手抓住,撕扯着被拖下竹筏子。反倒是死人脸要轻松一些,他手里的黑色铁钎稳稳地,不断闪电般刺出。每一次刺在怪手的手腕处,那些惨白的肢体都如同被电击一般,立刻就缩了回去。只是从墙中伸出的怪手越来越多,死人脸虽然身手迅捷,但也是独木难支。

    脚下的竹筏子晃动得越发厉害,骨架更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彻底散架一般。那些从墙壁黑孔中探出来的惨白人手,不知疲倦,而且力量大得惊人,无声无息地抓住众人,使得大伙都不得不费尽全力,才能够勉强维持平衡。再这么下去,结果可以想象,只是此时自保尚且是难事,连腾出手互相协助的工夫都没有,更别说反抗什么的了。

    一切都在僵持的状态中,我知道现在到拼命的时候了,如果再作不出决断的话,最后只能够全军覆没。

    由于我距离那堵尸墙较远,只有左脚的脚腕被几只从水里迂回蹿出的大手抓住。此刻用手中铲子头插在竹筏子的骨架上,总算固定住了身形。我不敢耽搁,立刻用手中的火把去燎抓在我脚腕处的几只手。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在阴气很重的地方才能够生存,又吞吃了这么多的人体死尸,淤积了大量人临死前的怨念和死气,被火焰这么一烧,通通都会化为虚无。我一看这一招那么有效,立刻就振奋了起来,一手用铲子卡在筏子的骨架处,固定住身体。与此同时,强忍住脚腕处的酸痛,起身就去用火燎烧那些从水里探出来的大手。

    那些攥住我脚腕的惨白人手,被火焰这么一燎烧,立刻皮焦rou烂,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焦尸气味,像遇见了克星般,纷纷缩了回去。

    见此情景,我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把脚收了回来,却丝毫不敢多做停留,拔出插在筏子骨架处的铲子头,向着前面跑了过去。三胖子正在那里哭爹喊娘,他一身肥膘rou,反倒成了最显著的攻击目标,从墙洞里伸出来的惨白大手,有一半都往他身上招呼。饶是这小子吨位极重,一屁股能够坐死个人,但现在也支撑不住了,悬吊在竹筏子边缘,眼看就要被扯进河道中,情形岌岌可危。

    我赶紧跑了过去,一边拉住他的一只胳膊,一边用火把蹭着火焰,去灼烧那些抓在他大腿、小腿以及身体上的惨白怪手。那些怪手最为怕火,被这么一燎烧,纷纷缩回了黑暗中三胖子得以脱身,就剩下王老跛子还处在危险之中了。于是我把火把交给了三胖子,让他警惕那些大手再死灰复燃冲上来,一边就去帮老跛子。

    这些惨白的怪手来得是悄无声息,一个个都能从墙壁的黑洞中伸出来两三米长,分别从拐角处,或者是黑黢黢的河道中探出来,让人防不胜防。王老跛子被七八只可怖的人手抓住了身子,就再也不撒手,仿佛非要把他扯进墙壁内才算是甘心。我跑了过去,用铁铲子一连砍断了两三只怪手,才算是帮助老跛子解了围。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火把很快便会燃烧殆尽,我们的体力也在急剧的消耗中。但这些怪手却是源源无尽,似乎不把我们几个拖进墙里吞掉,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对面墙上无数个黑糊糊的孔洞,就好像连接混沌空间的隧道,白花花的死人四肢和眼珠子不断蠕动,刚用开山刀劈断一只从水中探出来的怪手,立刻又从黑暗中伸出来一只。

    众人只能够聚拢在一起,暂时缓解被围攻的压力。

    还未等我稍微松一口气,我脚下一个踉跄,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的身子向后为之倾倒。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一只惨白的大手从水面上探出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衣领子。这袭击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我根本反应不及,整个人都被从竹筏子上拽了出去。

    一旁的三胖子离我最近,连忙将我拦腰抱住。幸好这小子吨位够重,我成了双方角力的中间点,只听到“刺啦”一声,脚下的竹筏子剧烈晃动了一下,我的衣领生生被那只惨白的怪手撕掉了。

    死人脸的反应能力也是极强,虽然被黑布蒙住了眼睛,但他似乎对周围的感知特别敏感。脚下一错,没等那只惨白怪手缩回去,他已经握住手中的那根黑色铁钎,猛地一挥,嘎巴一声,从手腕处将那只怪手打断,我这才脱离了险境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