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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嬷嬷哽咽垂泪,轻声安慰着太皇太后。 主仆二人配合到还是很默契的。 温溪上前,姿态得宜地恭敬一礼,“儿媳给母后请安了,母后身子好些没?” 缪太后一听温溪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转过头来,目露凶光,随手抄起身边的一个玉枕朝温溪狠狠砸了过来,那矫健凌厉的动作,精准的目光,可与刚才快断气的模样大相径庭。 温溪早有防备,在玉枕飞袭过来的瞬间轻巧地往边上一闪躲开了,只可怜原本跪在温溪身后的一个遭了殃,玉枕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背上。 小姑娘瘦弱的背脊一下便被砸趴下了,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缪氏见没有砸到温溪,再听得这一声凄厉的叫声,登时脸色更加凶狠了,皱着眉头冲小宫女厉声叫骂:“叫丧哪!哀家还没死!咒谁呢?!” 小宫女整个人都无力地趴在地上,不停地痉挛抽搐,却是强忍住了再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温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后给一旁的翠谷使了个眼色。 翠谷会意,上前去扶那个小宫女。 缪太后见此瞬间大怒,伸出手指冲着温溪破口就要大骂:“谁允许你动了,这是哀家的地界,还把不把哀家……” “都下去吧,瞧着太皇太后说话中气十足,想来应是没有大碍了,所有人都先退下罢,儿媳便在此好好陪母后闲话闲话。”温溪没让缪太后把话说完,直接强硬地插声打断。 一屋子的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一个个跪安后便爬起来跟逃命似的争先恐后地往门边涌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便会又被叫回去。 “你!”缪太后见此气得胸口起伏,冲温溪骂道:“好个姓温的小贱人,你到底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可是你婆母,你就不怕传扬出去,世人骂你逆德犯七出?” “母后说笑了,儿媳一向敬重母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进来宫中琐事众多,儿媳实在脱不开身,只听得说今日母后要做傻事追随先帝而去,便匆匆赶来阻止。” 温溪给自己找了个座,自顾自坐定。 “呵!你孝顺?”缪太后一声冷笑,“你孝顺到收买了哀家身边的人来监视算计哀家,好个孝顺的媳妇。” 温溪微微一笑,言语依旧温和柔顺,“母后过誉了,比不得母后慈爱晚辈,慈爱到要安排人手杀了自己的亲孙子,好个慈爱的祖母。” 这句话瞬间就点炸了缪太后敏感同时心虚的神经,她勃然大怒,直接从床上坐直了起来,一只手在边上胡乱地抓,可惜没能再抓一个玉枕出来,只抓到一个软塌塌的靠枕。 缪太后卯足了劲儿冲着温溪的方向砸过去。 软枕的威力可比不上玉枕,温溪淡定地坐在那儿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她身后的芳苓伸腿随便那么轻轻一踢,就把那有气无力袭过来的枕头给撇到了傍边。 主仆俩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缪太后鼻翼一阵张缩,吊白眼的双目死死盯着温溪,“哼!没想到啊,当上了太后就是不一样了,架势都摆得足了,不过有些人哪,克父克夫扫把星,一个破落户儿的身家底儿又能在这位子上有多长久,当心被人用脚踩进泥里!” 这样的话对于温溪说不痛不痒,她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反唇相讥:“母后真是过谦了,若论扫把星的功力,儿媳哪能与您较高下,至少儿媳还有个能活蹦乱跳的儿子不是。” 言下之意就是你连儿子都没了。 “至于破落户儿,您勿需着急,儿媳再努力些时日,争取今年年底前也让缪家变成破落户儿,这样母后便不必因为羡慕温家而随时把破落户儿挂在嘴边了。” 温家男丁满门战死白狼城后,赵韫对温家的态度,不但无功反而有过,温家倾颓凋零,自那时起,本来就对温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缪太后越发刁难她了,几乎就是把“破落户儿”这个词儿挂在嘴边极尽嘲讽。 缪太后被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一阵阵的疼,病也不装了,掀开被子就想要下床朝温溪扑过去,她是真没想到,以往这个沉闷低调任她牵着鼻子走的儿媳妇居然这般牙尖嘴利。 她要撕烂这个贱胚子的嘴! 缪氏被气狠了,几乎失去了理智,但她身边的裘嬷嬷却是清醒的,眼疾手快拦住了缪太后,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主子,先息怒,您莫忘了今日将她引来的目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一句话给被气得头脑发热的缪太后坡下一盆凉水,让她迅速冷静下来,立刻就换上了另一幅温和的表情。 那换脸的速度,温溪叹为观止。 “咳……温氏,你我现在相争,无无异于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后令他人得力,哀家今日让你来,也并非要为细作之事兴师问罪,你若……你我暂且都各退一步……” 缪太后看着温溪的脸色,见她有深思之色,以为是也在考虑她的提议,便信心倍增,继续趁热打铁:“我缪家好歹也是经营半百的世家大族,瘦死的骆驼尚且比马大,而你温家现在就是破……就早已没落了,你和宸儿如今在朝中又无甚势力,若真将我缪家逼至绝境,我们拼死反扑之下你是承受不住的。温氏你是聪明人,应当懂的如何选择。” 温溪似听得极为投入,也像是在认真思考缪太后的话,半晌之后才问道:“那……母后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