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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意瑄听得嗓子微哽,后面的话一时没能说出来。 季向蕊收回目光,想到当时目睹轰炸现场的拍摄画面,语气也是微变:“但战争不让家庭圆满。” 季向蕊不是第一次见到老太太在街头卖自己手编的花饰,但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眼力手力都不行,所以做出来的成品不受人喜欢。 老太太很有可能在街边站一天,都迎不来一个生意。 季向蕊刚刚是付了账,但压在老太太手里的钱,是这些花饰总价值的两倍。 绵薄之力,一辈子不一定能有几次机会。 所以季向蕊和周意瑄说这么多,只是归结到最后的一句:“今晚买了好寓意,后面的工作,一定能平平安安。” 周意瑄看着每次激励安慰为先的季向蕊,眼眶倏地红了,点头就是:“嗯,平平安安回国。” 季向蕊摸摸她脑袋,笑了。 另一边,特种部队这几天都没能静得下心思。 军营周边已经连续多天出现孩子挂绳摔下的事。 可能是因为旁边的那条悬空绳索,原先建出来是挂观景的,但是后来一些特殊原因,这边地段被用。 孩子每天在山头蹲着,有勇气了才挂上平衡板,想体验一把倾角过山的快感。 今天就是因为平衡板断裂,这个男孩硬生生摔下来,手骨腿骨多处断裂,被部队的人发现后,第一时间送往医疗区。 彼时,时鉴和秦璨正好经过医疗区,撞上了这一画面。 男孩明显的营养不良,浑身瘦弱到皮包骨头,一件被摔破洞的长袖挂在半空,右侧手臂近于肩胛的位置明显断裂。 这已经不是秦璨见到的第一个伤员了。 秦璨手撑在窗户边缘,随便找了个倚靠点,说:“这帮孩子,让他们别玩,还非要玩,伤了哭着闹着的还是他们。我们这医疗区真就给他们备的?” 时鉴倒是没发表意见。他转头看到秦璨在军营不端正的站姿,一手帽子就给他甩手臂上,“态度端正点。” 一经提醒,秦璨立刻意识到现在地处的不同。 他赶忙起身,跟着时鉴绕进医疗区的同时,不忘问:“这些孩子下一批送回城,你送?” “行。”时鉴也没多想,痛快应了下来。 两个人随后走到病床边,时鉴居高临下地瞧着小男孩疼到面部狰狞的表情,严肃的表情蓦然扯出一缕笑:“Funny?(很好玩?)” 小男孩听得懂,但他没说话。 时鉴也不介意他的防备,但有些话还是该说就得说:“Thisistherightplaceforyou.Berneveragain.(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最好没有下次。)” 小男孩这么多年都长在战线这块,自然会多想那句“最好没有下次”的额外意思。 如果是他先前碰到过的那个男人,兴许再有下一次,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于此,小男孩只说:“I’mlookingforsomeone.(我在找人。)” 时鉴明确告诉他:“Therewillbenoonehereforyou.(这里不会有你要找的人。)” 话题就此结束。 时鉴的态度摆在面前,秦璨是有几分诧异的。 中午吃饭,秦璨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多问了嘴:“你说你对个小孩子,这么面无表情,要是以后你有了孩子,也是这样?” 时鉴倒是笑了:“你cao心这么多?” “那倒不是。”秦璨把自己那点猜想说出,“就是看你平时训练看多了,现在印象都固化了,我可不会相信你以后会是慈父。” 时鉴笑着摇了摇头,没接话。 多时的静默,时鉴吃完饭,放下筷子,才若有所思地给出总结:“这得看我家的脾气好不好。” 秦璨被他说得一口汤冷不丁呛在喉咙,生咳得嗓子火辣难受,“你这样下去不得被控得死死的?” 时鉴眉梢微挑,“不好?” 秦璨:“?” 时鉴自问自答:“我觉得不错。” 秦璨:“……” 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都进行得顺利。 战火虽然不开,但大家都很清楚,这样平静的路子过得越久,危险真正来临的那刻,便如洪荒猛兽,迅势之疾挡都挡不住。 季向蕊和周意瑄在去既定寻访地点时,车的导航系统可能是被干扰得出了问题,一路把她们导到了一家废弃教堂外。 前面是纵深林区,后面是唯一一条大路,季向蕊反复调了三遍导航,都显示同一条路线。 这不是她们的目的地,距离城北广场应该有一定距离,所以人生地不熟的,她们必须立刻倒转回去。 可就在季向蕊要想倒车回小路时,林间突然冲来一个女孩,拼命地拍着她的车门,讨要吃的。 季向蕊皱眉回看着那片林区,树杈早已没了茂密的痕迹,东边那块荒芜明显是被炮火一顿夷为平地。 这本不该是有人出没的地方,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来个小女孩? 季向蕊给是给了袋面包,小女孩双手熟稔的姿势接过面包,也道了声谢,随即便转身朝着林间跑去。 季向蕊觉得奇怪,但起先没多想。 直到车行开出一公里后,她猛地意识到女孩脖颈衣衫后面突亮的一缕红光,像是警示着什么。 周意瑄还沉浸在该怎么最快速度返回城中心,季向蕊已然脚踩油门,加快了车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