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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珮本来都打听好了,司马家有一个庶出的小姐闺名司马桂,最是胆小怕事、深居简出,届时如果司马昱问起,她就说自己是司马桂的侍女。 但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是脱节的。这几日她被司马棒槌缠得紧,刚刚与司马昱下棋的时候也不怎么专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摆脱司马炎。突然被司马昱这么一问,她下意识就回答道:“我是司马炎院里的侍女。”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嘴瓢了,于是赶紧改口:“不不不,是七小姐,我是七小姐的侍女。” 司马昱常年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院里,根本不知道七小姐是哪个,也从未见过司马桂。但是他知道殷子珮不仅聪颖无双,讲起话来也可以做到口若悬河,向来少有如此磕磕绊绊的时候。而且如果她是七小姐的侍女,为何敢直呼司马炎的姓名? 司马昱落下一个白子,并不言语。 小骗子。果然,她只是一个小骗子罢了。 谈不上意外,他早该知道没人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地处偏远的小院子,但不知为何,自己心中还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两人沉默地下完这盘棋,殷子珮提议:“二公子,不若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如今这外面的秋景煞是好看。” 司马昱见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有些堵得慌。他别过头去淡淡道:“我不想见光。” 这是在赌气呢。 殷子珮不免有些想笑,司马少爷这是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了?不想见光又是什么烂理由。 她叹了一口气,哄道:“好啦,刚刚是我骗了二公子,小女子在这里赔个不是。” 司马昱见奶声奶气的小姑娘致歉,还有模有样地自称“小女子”,心中被堵住的那处早就被疏通了大半,但他还是轻轻别过头去不理她。 “我也并非有意骗你,我其实是大邺国的长公主,坦然相告是怕你有压力。” 听闻此言,司马昱心中更气了——骗他还不算,现在竟是拿他寻开心了不成?莫说长公主应是远在京城,就算长公主住在了他们襄阳侯府,难不成还能日日来陪他这个瘸子? 司马昱将面前的黑白棋子收好,敷衍道:“嗯,长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日后就不要总往这里跑了。” 殷子珮一时竟摸不清这句话有几分真假。因为司马昱的表情实在太过风轻云淡,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以司马昱之智力,能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也并不稀奇。 只是她忽略了司马昱如今才只有十一岁,又被困在这方消息闭塞的小院中,不可能如神人一般预料世事。 第二日,殷子珮果真没再前来,司马昱心中更堵了。 其实殷子珮倒也没有直女到这种地步。主要是皇帝老儿心血来潮要去邻省“采茶”,不日即将离开襄阳省,随行们已经在兵荒马乱地收拾行李了,司马空也只好抓住最后的机会夜宴皇室这一大家子。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猝不及防,殷子珮也是头一次知道。 这可不行,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医治司马昱的腿,怎么能如此就离开。 宴席上,大家觥筹交错,难免就要被迫说出一些不实之言。 比如太子太傅覃保绶如今正被迫营业,对着襄阳侯夸赞道:“小世子冰雪聪明,实乃可塑之才!” 听了这话,司马空还没来得及反应,殷正旻倒是先有所表示了:“哦?看样襄阳侯后继有人了哈哈!”然后转向司马炎露出一副慈爱的面孔:“好孩子,告诉朕,有什么想要的?” 这就是要赏赐的意思了,看似赏赐的是司马炎,承恩的实则是整个襄阳侯府。 本来还无所事事的殷子珮一个激灵,她原就坐在殷正旻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便抢先道:“父皇父皇,我知道!安平最近同世子哥哥一道听学,关系甚密,世子哥哥想要什么我都清楚!” 司马炎:呜呜呜安平她刚刚竟然称呼我为世子哥哥,还在众多人面前承认两人“关系甚密”,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殷正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宠溺道:“胡闹。” 殷子珮囊了囊她小巧精致的鼻子,反驳道:“安平才没有胡闹!世子哥哥他品貌非凡、兄友弟恭,时常感慨自己生在襄阳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什么也不缺,唯一的心病就是幼弟的腿疾。所以爹爹把王太医留在侯府给他幼弟治腿就可以啦!” 司马炎:品貌非凡、兄友弟恭——原来安平meimei竟是这样看我的吗?果然果然,长公主平时只是故作冷淡和傲娇罢了,对本世子还是……等等,本世子何时说过那样的话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如此关心司马昱呢? 第111章 对殷正旻来说,他的恩赐是落在司马炎身上也好,给了司马昱也罢,在他看来这个皇家的恩宠反正都是给到他们襄阳侯府了,颇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 殷正旻不免多看了司马炎几眼,对这个少年的好感大涨——没想到司马空这厮老jian巨猾,他的长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关于司马昱的事情殷正旻也略有耳闻,只不过一个生母不详的庶子当时并未引起他的注意。既然现在司马炎提了这件事,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被殷子珮“举荐”的王太医自幼长在医学世家,十五岁便被称作“杏林高手”,在太医院里地位超然。殷正旻还是太子时便在他那里调理身子,现如今除了皇帝,就连那些个妃嫔都指使不动他。此次南巡变数不定、危险重重,殷正旻又惜命得很,为了以防万一,他自然也是一直随侍皇帝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