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可是这些年来你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拼命想要求得她的原谅,是她自己不领情、不识趣!寻常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我不过是纳了一个侧妃,又有哪里对不起她?”庆王完全忘记了,宠妾灭妻在他身上得到了极大的体现,若非庆王妃为人容忍,这些年来始终周全他的颜面,庆王府的声誉一定会受到很大影响。 顺妃感动得眼眶微微湿润:“王爷,您是懂得我的,我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我早已向王妃说明,只要能陪在您的身边,我可以不要侧妃的尊位,哪怕只是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的” 庆王当然很明白,顺妃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女子,她虽然是府中教习的女儿,却自幼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充满智慧和灵气,虽然比她美貌的女人多得是,却极少有她这般聪慧体贴、善解人意的。她明明有才情,却从不恃才傲物,不管什么时候他回头,见到的都是她温柔体贴的笑脸,比之木讷的庆王妃,顺妃更有思想,更有深度,更能了解他的心意,这才是他的宠爱经久不衰的原因。 庆王叹息一声,道:“从此后别再去招惹她了,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顺妃面上便露出哀戚之色,良久,她才轻声道:“今日,我还听见那江小姐说起一件事,觉得有些古怪。” 庆王已经转头去欣赏自己的画,闻言只是问道:“什么事?” 顺妃犹豫了片刻,声音沉了下去:“她说捉住了老王妃身边的婢女小竹,然后从她口中套出了口供,也不知道是如何问出来的,只说” “说什么?” “她们说瑶雪郡主是被人杀死,而非因病而亡。” “胡言乱语!”庆王脸色丢下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顺妃却满面诚恳地道:“王爷,哪怕王妃再讨厌我,我也该为王爷您着想,自从瑶雪郡主逝去之后,王妃就变得有些不太正常,整日里喃喃自语、疑神疑鬼,总觉得是我们害了瑶雪郡主。这倒也罢了,只要王妃好好调养,想必还能恢复健康。现在偏偏出了一个江小楼,她来历不明,王妃又极信任她,不过靠着与瑶雪郡主过去的交情,在庆王府过得犹如真正的金枝玉叶。王妃本就有些轻信,将来若有什么不利的传言”她说得入情入理,非常有说服力。 庆王不觉陷入了怀疑,江小楼不但生得十分美貌而且心机颇重,不知如何攀附上了杨阁老,成为他的女弟子,一步一步往上爬。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人神魂颠倒、不分是非黑白。他不由叹了口气,犹如自我安慰:“应当不至于吧,那个孩子与雪儿年纪也差不多,应该没有这么多心机。” 顺妃眼神轻轻一闪:“有时候,一句不经意的话便能摧毁王妃与王爷多年的夫妻之情啊” 庆王良久无言,虽然顺妃这话说的有些太过武断,可是江小楼太过于聪明、自信并且工于心计,只怕将来会是个祸端。他目光慢慢变得冷冽:“我看王妃也是一时糊涂,怎能相信一个外人,难道你这些年为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能感动她吗?” 顺妃在王府中颇受敬重,风评素来很好。虽然庆王格外宠爱她,可她在外人面前却表现出对王妃无比的推崇和尊敬。当庆王妃生病的时候,她里里外外照顾王府,伺候汤药,衣不解带,食不下咽,等到王妃康复,她足足瘦了一大圈,把庆王心疼不已。病愈的庆王妃对顺妃依旧是横眉冷对,丝毫不曾改变,也就使得庆王对王妃更加怨怼。不光如此,当庆王妃再向外人诉说自己受到的委屈之时,别人也都认为她心胸狭窄,妒忌成狂。 顺妃柔婉地道:“王妃以前也不是这样,只是痛失爱女,心情难免悲愤、偏激了些,一时变得多疑,容易猜忌。” 庆王不说话了,对于瑶雪的死,他心头其实一直存在一种深深的负疚感,纵然他从来也不承认,纵然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如常。不错,他的确不喜欢庆王妃,可瑶雪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身上流淌着他的血,小的时候又是那么乖巧可爱,他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当乳娘哭哭啼啼地回来时,庆王实在是悔恨之极,他不是没有试图寻找过瑶雪,只是人海茫茫,他又何处去寻。后来的几年,不断有人上门冒认,每一次等来的都是失望。在一连数次之后,他勃然大怒,对外宣称瑶雪已经死了,若再有人上门一概乱棍打出去。因为这个决定,庆王妃对他更加怨愤。在王妃看来,哪怕一次次的寻找都是徒劳无功,哪怕被人骗了无数次,她也依旧留存着一线希望,保持着女儿终究会回来的信念。 女儿丢了,儿子也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他考虑过无数次废了世子,然而祖宗规矩不可违,别说世子只是自我封闭,哪怕他是个傻子,这爵位也轮不到庶长子来坐。这样一来,他对顺妃母子便感觉有了很深的亏欠,离庆王妃越发远了。 “王爷,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庆王有些犹豫。 “王爷,您还是好好想想法子,这江小楼在府里横行无忌,时间长了只怕会变成祸患。” “可她毕竟是王妃留下的人,难道你要我赶她出去吗?”庆王脸上终于显出不耐烦,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面色冷峻:“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王妃既然喜欢江小楼,就让她留下,横竖王府也不差这一个吃闲饭的。只要王妃能够高兴,不再来烦我,就已经很好了。” 点到即止,过犹不及,顺妃把满腹的话都咽了下去,脸上端起一份贤淑的笑容:“是,王爷,您说的是。” 庆王已经下了决心,待会儿他会与王妃推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让她明白留下江小楼可以,却不要过于信赖她那一套处事方法。赫连雪是被人所杀,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只会让大家都陷入难堪的风波之中,这是何必!人已经死了,就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庆王打定了主意,便又把笔换给顺妃道:“好了,好好题一首诗,不要说这些烦心的事。” 顺妃只是微笑:“是,王爷。” 这么多年过来,她已经摸准了庆王的脾气,他虽然宠爱自己,可每次提到废除王妃,他却又退缩了。这个男人对自己充满爱怜,对王妃同样狠不下心,更别提他还顾忌皇后与庆王妃的娘家。对他抱有过多的奢想,还不如靠自己动手… 入夜,小蝶把小竹带到了后院的厢房,一把将她推了进去,又神情严厉地吩咐一个小丫头道:“好好看着她,不许出任何差错!” 小丫头原本负责后院的打扫,不过十三四岁,看见小蝶,吓得战战兢兢,连忙应声。 听到外面传来沉沉的更鼓声,小竹泪水哗哗往下流,两天没有吃东西,她全身都发软,没有半点力气。这里是王妃的后院,想到这里她心里升起一丝希望,若要杀她早已经动手了,何必还关着她?可不杀她,关着又算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铜锁似乎被人打开了,她立刻直起身子,眼瞅着门缝里飘出一缕昏黄的月光。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小丫头端了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一碗清水和一个馒头:“吃吧。” 小竹瞧见小丫头身板瘦弱细小,心里立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当瞧见对方弯腰点起油灯的时候,她飞快地一头撞过去,随后快速向门口奔去。只她有两天都没好好吃饭,还没跑出去就在门槛绊了一跤,那小丫头吓了一跳,连忙扑过来拦住她。小竹没命地甩脱对方,一头扑出去却瞧见两个护卫站在门口,一左一右如同门神,正面带嘲讽地望着她。 小竹吓了一跳,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小丫头回过神来,冷哼一声道:“以为就我一个人啊,竟然妄想逃跑,真是不自量力!”原本准备给她的食物与水也收起来:“既然这么不讨喜,那你就继续关着吧!王妃说了,什么时候你知道要反省,才会放你出去!” 小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接着门重新被锁了起来。 夜半时分,小竹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外面的门轻轻响了一下,她立刻警觉地坐了起来,只见一个黑衣人快速进了门。小竹吓了一跳,急欲喊叫,匕首转瞬落在她的脖颈之间,对方声如寒潭:“不许出声,否则就杀了你!”小竹连忙噤声。这人带着她一路飞奔,外面的护卫已被打晕,小竹脚步踉跄地跟着对方。那人带着她七拐八绕,一路到了地方,将她一下子丢在地上。 红烛瞬间燃起,她抬头一瞧,眼前正是笑靥如花的顺妃,心头一惊,连忙叩头道:“顺妃娘娘。” 顺妃微微一笑:“请你来的原因,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小竹一颗心笔直往下沉,浑身冰凉:“奴婢不知道娘娘是何意?” 顺妃冷笑:“你不是生了风寒要卧床养病吗,为什么会被关在厢房。” 小竹咬咬牙:“这是因为…因为小竹犯了错,才会被王妃关起来。” “喔,你犯了什么错?” 小竹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顺妃长长的裙裾如水一般温柔,目光像锋利的匕首一样剜过她的脸,声音循循善诱:“你不必害怕,跟王妃说了些什么,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小竹惊恐到了极点,几乎不敢去瞧对方那张笑盈盈的面孔。 “说吧,现在交代,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小竹喉咙一下子哽住,恐惧的眼神滴溜溜乱转个不停。 恰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拔高声音道:“顺妃,你把我的人带去了哪里?” 顺妃面色一沉,轻轻做了个手势:“先把她押起来。”然后她快步走出了屋子,一路疾行穿过走廊,迎头撞见庆王妃满含怒意的面孔,顺妃面露愕然之色:“这么晚了,王妃怎么还不休息?” 庆王妃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不也还没睡吗,正好,我丢了一个重要的人,要在你这个院子里好好搜一搜!动手。” 庆王妃一声令下,跟在她身后的护卫便开始搜索整个院子。顺妃整个人重重一颤,眸子里莫名光芒乍亮,彬彬有礼地一笑:“王妃,究竟出了什么事?” 庆王妃声音平静地道:“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顺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数道银光闪闪的脚印落在庭院里,在月光下闪着诡谲的光芒,她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旋即猛然抬起头盯着王妃身边的人。 江小楼静静站在王妃身侧,她的面孔非常白,白皙的能看清上面细细的血管,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笑容温温柔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秀美。她同样也望着顺妃,眼神格外宁静。 无数说不清的念头一股脑的浮上心头,顺妃脸色变了数变,终于沉寂。她保持着镇定的情绪,然而身边的婢女萍儿明显哆嗦了一下,充满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庆王妃表情淡然地看着对方:“小竹的鞋底有大量的荧光粉,一路走来一路亮。顺妃,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把小竹关在后院而不是地牢了吧。” 顺妃只是面色平静地站着,周围喧嚣的一切完全无法打动她,甚至连庆王妃的言语对她也毫无用处。江小楼静静望着,目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神采。不,好像有什么不对—— 正在此刻,满头蓬乱的小竹已经被人搜了出来,捆绑的结结实实,战战兢兢地趴在院子里。 庆王妃全神贯注的盯着她,好整以暇地道:“顺妃,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带小竹来这个院子,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庆王妃从来都是被动挨打,难得如此居高临下,顺妃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终究深吸口气,恢复了镇定:“这…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庆王妃冷冷一笑:“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隐瞒?!院子门口有mama负责守卫,外头还有巡夜的人,难道小竹还能不惊动你自己跑进来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与其狡辩,不如老老实实交代这一切的缘由!” 顺妃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王妃,有些事情…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相信我,这是为您着想!” 江小楼一直注视着局势的变化,顺妃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她都不曾放过,渐渐地,她察觉出了不对,轻声在王妃耳畔道:“王妃,暂时不要发怒,等一等——” “等?等什么?!现在我就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庆王妃终于忍耐到了极点,显然已经把江小楼的告诫忘诸脑后。 江小楼眉头轻轻蹙起,这件事的确是她设计。故意给顺妃找到证据的误导,故意给对方劫持人质的机会,故意在小竹的身上动了手脚… 进展到现在其实很顺利,可,就是太顺利了些! 为什么,顺妃这样聪明的人这样轻易上当! 为什么,顺妃如此谨慎的人会把小竹径直带来自己的院子! 为什么,她们这样容易就抓到了顺妃的把柄… 不,事有反常必为妖,刁钻狡诈的顺妃,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哪怕顺妃舌灿莲花,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把小竹单独带出来训话…萍儿恐惧得浑身颤抖起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声音突然在院中响起,庆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正在给皇帝写奏章,一直写到深夜,原本预备来顺妃的院子里歇息,却没料到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集合在院子里。他不由脸色微沉:“王妃,顺妃又有哪里惹着了你,要这样兴师动众的——” 庆王妃看见庆王,面色很凝重:“王爷多虑,没有人会迫害您心爱的顺妃。老王妃的婢女小竹原本在我的院子里养病,可顺妃却暗中派人把她劫到了这里。选在这个时辰,选在这个地方,若说不是在做什么不欲为人所知的勾当,王爷——您信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的嘲讽,径直向庆王直逼而去。 庆王威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愤怒的王妃,平静的江小楼,恐惧的小竹,惊诧的仆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各自的情绪,汇成了一幅众生百态像。 庆王深吸一口气,目光最后落在顺妃的面上。顺妃满脸都是为难,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只是一双泪眼盈盈地望着他,分明是无数委屈说不出的模样。 顺妃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她性情柔和,善解人意;细心体贴,孝敬长辈;上下安抚,广获好评…这样一个人,他看了二十年了,爱的不光是她柔和的外表,还有那颗温柔大气的心,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以像别人一样误解… 顺妃的睫毛一直抖一直抖,眼泪摇摇欲坠,却是坚强地别过脸去。 看到这一幕,江小楼心头升起一种大为不妙的感觉,她反复提醒自己,肯定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 终于,庆王转头向庆王妃道:“我相信,顺妃一定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妃倒抽一口气,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谁能比得上顺妃,“什么样的难言之隐会让她半夜到我的院子里劫持别人?王爷倒是替她编个好一点的理由,才能取信于人!” 庆王妃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让庆王有些莫名其妙的畏惧,他皱紧了眉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小竹如今在庆王妃的院子里养病,又怎会莫名其妙大半夜被劫持到这儿来,实在有违常理。可看到顺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明明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干脆把一切实情都告诉母亲吧。” 安华郡王赫连胜踏着月光而来,一身天青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他的肤色非常白皙,轮廓却很是深刻,继承了庆王的英俊和顺妃的优雅,天生便有一张极为出色的面孔,再配上颀长挺拔的身形,更显得玉树临风,潇洒非凡。走进院中,他的目光径直落在江小楼的身上,那瞳中像有火焰跳起,变得异常明晰。然而很快,他的目光便轻轻弹开了,只是向着顺妃,字字铿锵地道:“与其独自承担痛苦,不如把这个秘密告诉父亲和母亲。” 安华郡王兼任左佥都御使,他自幼颖慧,七岁能诵,十岁作赋,洋洋洒洒数十万言,出口成章,落笔成文,深得庆王的宠爱,在朝中亦是独树一帜的风流人物。 顺妃满面的悲伤,似乎在亲生儿子的提醒下终于下定了决心:“请王爷屏退左右,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庆王点头,吩咐所有人都退出去。 顺妃眼中一瞬间就涌现泪光,极尽委屈:“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不光我知道,老王妃也知道,只是独独瞒着您与王妃。是我们不对…可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对王府的清誉越好,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庆王府也会身败名裂。” “瑶雪郡主的确不是病亡,她是在赴温泉山中修养的途中遇到一伙流寇”她的眼眶湿润了,声音哽咽地说不下去。 一言既出,庆王妃瞬间面色惨白,这是一个始料未及的答案,让她几乎失语,待她回过神来,目光犀利的就像出鞘的利刃:“你到底在说什么?” 赫连胜轻轻叹息:“正是因为遇到了那伙流寇,meimei才会受尽凌辱、遭遇不幸。之前江小姐所说…她的死状极为凄惨,一字不假。” 江小楼微微震惊地盯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刹那间,江小楼明白过来。 庆王妃不敢置信:“你们满口胡言!青天白日,哪里来的流寇?” 顺妃满脸都是悲伤,动了动嘴唇,还是说不出话来。 赫连胜正色道:“母亲,我知道meimei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我必须把一切据实禀报。去温泉山庄有一条远离官道的近道,时有盗匪横行。陛下两月前派人肃清,大家都以为平安无事,却不想还是留下一撮小小的余孽。这批人整日在温泉山庄附近转悠,遇有女眷——”他停了停,看向王妃,神色凝重地道:“极尽羞辱…meimei死的时候,全身赤裸不说,头部还被他们钉上了一颗铁钉,实在是不堪。正因如此我才吩咐他们匆匆入殓,而且竭力把此事扛下,不要让你们二位知晓。关于这一点,我早已向祖母禀报过,她也赞同我的看法,不宜大肆宣扬” 赫连胜是顺妃的亲生子,顺妃又全程照管瑶雪郡主的丧礼,很难不发现那些痕迹…如此一来,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庆王妃心头愤懑,依旧不能相信:“果真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 赫连胜叹息一声:“父亲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庆王府的名誉会一落千丈。若非小竹是祖母身边的人,得到祖母力保,连她…我也会一并除去,永绝后患。” 小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 大家族的利益便是如此,百年声誉高于一切,女儿惨死尚且能够遮掩,婢女的性命更是如同蝼蚁,谁会格外看重?赫连胜善后理所当然,谁也不能说他做得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