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径阳
四月春,沙陀大举进攻马阳关,军队便就驻扎在径阳城外,百姓见城不保,纷纷往南下逃往翼州和鹤州二城。 此时的径阳城已变成一座空城,里头只剩下那些跑不动的老弱妇孺。原来车水马龙的东大街,只剩下几块残破的木板。乌鸦在上空鸣叫者,城里还有几家的烟囱里冒着炊烟,秋狄走了过去,屋门只是简单拿木棍抵着,糊窗的纱也破了几个洞,风则都往里头灌着。老妇坐在土灶后面,往竹筒里吹着气,热着昨日吃剩下的馒头以及梅干菜。 秋狄推开门走了进去,喊了声:“老婆婆。 老妇抬起头看着秋狄,用腰间的围布擦了擦背烟灰弄脏的手,说道:“将军,来了。” 秋狄看着这破旧的家,燕子在梁上筑着巢,天井里的青石板的凹槽还渥着水,他看着眼前这位老妇人,不由的低下头去问道:“这儿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的老头子,他前年把腿摔断了,孩子们都不带他,我若走了,他岂不是就得在这等死吗” 秋狄听了心里直泛着着酸,半天没说话。 老妇给秋狄倒了一碗茶,说道:“我并没有怪罪将军的意思。”她抬眼朝着门外看去,看着远处的青山,不知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叹了一气,继续说道:“要怪也怪就怪那些胡人。” 秋狄喝了一口茶,说道:“弱rou强食,本是天地法则,并不怪他们,只怪这利益熏心的朝廷,将这数万人的生命当做游戏的赌注,当做博弈的筹码。”说道这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手握着。 老妇继续往他的碗里添着水,一面说道“将军,你是个好人。这径阳并不是给肥地,没什么油水好捞,历来那些在任上的官员,各个都想从百姓这边捞点,若换做他们早就收拾好那些金银细软跑了,哪像将军还在这守着。” 秋狄从老妇那边出来便直上城楼,看着低下驻扎这那些沙陀人在那叫嚣着,心中好不是滋味。 秋狄问道:“信送出去了吗?” 身旁的人摇了摇头道“将军,那些信都在鹤州被截了。” “又被截了。那宁王那边呢。” “也没有。” 秋狄闭上了眼睛,说道“他们是存心想丢了径阳。” “将军,那该怎么办。” “守着。”他大声将这两个字,城中还有些百姓,若是他们退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又是什么后果。 可士兵并不是这样想,看着城下数万人的沙陀军队,而他们的守城军只不过是他们的一星零头而已。这一切只不过是以卵击石,援军迟迟不来,胆怯和不安使他们起了临阵脱逃的想法。 秋狄提起他的长枪,对他的士兵喊道“我知道你们想什么,这几人军心动荡的如此厉害,我心里也很明白,这几日皆二连三的有人放下自己长枪,脱下自己的戎装,背弃对当初天地起誓的誓言,但他们也收到他们的自己选择的结果。 “把他们带上来。” 上来一排士兵,手里各一个托盘,上面皆盖着黑布,他缓缓走过去,抽下盖着上面的黑布。 一排排的人头展露在士兵的面前,而最后那个士兵手里则捧着一推的黄金条。 秋狄走到为首士兵的面前,拎起逃兵的头颅,继续说道“谁若是想走,这便是他的结果。”头颅还滴着血,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一旁跟着小侍卫轻声,说道“放狗。” 一条被饿了三四天的狼狗,从笼中冲了出来,顺着血腥味跑到秋狄的面前。秋狄看着它,将手中的头颅丢到它的面前。狗子哪管这么多,见是rou就疯狂啃食起来,不一会就被啃的面目全非。 士兵看着眼前的场皆退了一步,秋狄走到那些金子的面前,拿起金条敲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说道“看尽这些金子没,这可全是十足的真金。”士兵看着这小山般的黄金,眼睛立刻就闪着光。 秋狄指了指底下的那群胡人,说道“今日我就立个规矩,杀胡人,就来我这领金子,城守下了,我给你们各晋一级,若是有叛国逃兵着,死无全尸。兄弟们,我希望你们不止是为了些什么身外之物,热血杀敌。你们是好男儿,志在四方。” 他指着那边说道:“过了泾阳下面就是鹤州和翼州,一直南下便就是京城。京城便是大和的心脏,若是这群胡人进了去,吃苦的孩子我们的妻儿。我不知道各位兄弟是来至何方,但是我们都有共同的信念,保家!不让我们的妻儿,这些胡人欺负。兄弟们,别害怕,援军马上就到,拿出我们气势来。我秋狄,今日对天起誓,永不背弃今日一同作战的兄弟们,要生便一起生,要死便一起共赴黄泉路。决不让,胡人踏过泾阳关。” 下面的士兵举着长枪,也一同喊道:“生便一起生,要死便一起共赴黄泉路。决不让,胡人踏过泾阳关。” 秋狄看着这群将士,将桌上的酒一饮而下,说道:“好兄弟。”他将动荡的军心重新拧回一股麻绳。他笑了,眼里有些泪。时隔多年,他再次见到曾经的那个军队,就如猛虎一般刚毅,不管敌方有多少兵力从不胆怯,一直向着前冲。或许这就是皇帝怕他的理由。 秋狄走了下来,拉着平时跟着的小士兵说道:“吩咐下去,烧几十锅热油下去,准备几担子的辣椒面,滚石也备上。 “将军,准备这边干什么。” 他指了指那些城外,沙陀人的营帐摆放着新伐来的木头。 “将军,他们在准备木头。” 秋狄只是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些东西,你下去就吩咐人赶紧备下,以防不时之需。他们已经在做城梯,攻城也就这两日的事情。你赶紧和达叔,乔装难民的样子,混出城去将这封信一定要送到王爷的手上。” 他掏出信交到小侍卫的手上。 “是,将军。”他将信塞到衣襟里,便转身离去,可还没有走几步,又被秋狄叫住了。 “左槐。” 左槐转过头看着秋狄,问道:“怎么了将军。” “没事,早去早回。” “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