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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定风波

    却说自打那天从狐狸洞回来,陆姌总感觉有一双眼睛远远盯着她,让她觉得好不自在。

    陆姌懒散的从屋子走出来,里头只穿着一件绸缎万福里衣,外头就套着一件白色鹤羽大氅,头发也仍有她散在哪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烟火气,很香,像是谁家烧着干稻谷。

    外头十分暖和,外厅已摆了三四个炉子,连她平常坐的那块地也摆上了一个。陆姌看炉子笑了笑,便来厨房找了明卿。她将头靠着厨房的门框上,歪着看着明卿,笑道:“我见外头摆放着那几个炉子就猜到是你。”

    明卿利索的切着白萝卜,身后忽然传来,陆姌的声音,她回头朝着陆姌笑了笑说道:“今早起来,看着外头飘着雪籽,便顺便将炉子点上。”

    “在这也只有你会弄这些,我和阿余啊,夏不晓热,冬不知寒,随便惯了。”

    碰巧阿余也来找明卿,见陆姌在哪里谈论自己,便轻声走了过气,他敲着陆姌的脑袋,说道“又说我坏话啊!”

    陆姌重重打着阿余的背,说道“走路没声,这是要吓死我啊,我都多大的年纪了。”陆姌立马扶着自己的腰,喊着:“不行,不行,我老腰纽了。”

    阿余嫌弃看了眼,推了推陆姌,说道:“又来,别骗我,天亮了别活在梦里。”

    “余山宝,你有没有同情心的。”陆姌朝着他大喊着。

    阿余朝着她摇了摇头,贫嘴道:“有啊,但是偏偏对你没有。”他一边笑着一面到这铜壶里倒着开水。陆姌气不过,正当他要走出来的时候,轻轻推了他一把。阿余便立马到倒在地上,刚倒的水也洒了一地,他看了一眼,在哪里幸灾乐祸的陆姌,骂道“最毒妇人心。”

    陆姌便立马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承让承认。”在两人的的拌嘴间,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陆姌走道阿余身边说道:“还演啊,要是我开了这个门,指不定外头是哪位仙友,看到你这样王八似的趴着,这可丢咱们虚弥的脸面。”

    阿余哼了一声,伸出手来,说道:“还不来快扶我起来!”

    过了许久铺门才来,外头的人有些等的不耐烦起来。

    白衣女子玩笑道“青天白日关着铺子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陆姌倚着门看着七爷和那位白衣女子,笑道:“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来了”

    白衣女子自然的往里走,一面说道:“这不是来了嘛,还在这里嫌三嫌四的。”

    “你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十一月初七啊。”刚刚还在不紧不慢捣鼓着手中小玩意的陆姌立马愣在哪里,她合上手中的书淡淡说道:“这日子怎么如此的快。”

    山上比不得山下,自打如冬以来北山上的雪就没化过,山下郁郁葱葱,山上白雪皑皑。

    魔主靠着冰棺,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酒瓶,他的的脸泛着红,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酒,他微微闭着双眼,走进些还可以听见细微的鼾声。狼精从外头跑了进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便走进放置冰棺的内室,腰间系着一个宝蓝色的锦袋,他远远的站着,将头埋的很低,轻声唤了声:“主上。”

    魔主微微张开眼,说道:“你回来了。”他语气十分慵懒,像是刚睡醒的缘故。平日的他一贯喜欢穿深色的衣裳,而今天却偏偏换了身蓝色的,给人一种昔日邻家少年郎的错觉。

    曾经她曾经笑着和他说:“我觉得吧!你穿这件浅蓝的衣裳最配你,显得不是那样凶巴巴。”她今日回家,他换了那件衣裳来接她。

    狼精解下他绑在腰间的锦袋承到魔主面前,说道:“主上,剩下的人灵全在这里,先前你答应过我的事”

    魔主接过锦袋,从腰间掏出来一颗闪着光的小球丢给狼精,说道“你自由了。”

    狼精紧握着自己的灵,将它塞入胸前的衣襟中,对着魔主千恩万谢,磕过头后便匆匆跑出了洞。他躺在雪地里看着轻柔的雪一片片飘落在他的脸上,他抓起一把雪,狂笑着,那是自由的芳香,他终于自由了,那些无形该死的枷锁终于断了。

    他趴在地上嗅着四周,一股熟悉的气味涌入他的鼻腔。狼精抬眼便见站在眼前的陆姌,他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带着邪恶的笑。

    “小妖精,我没来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他原以为她会如一千多年前一样吓得往后嗦,可是她没有。陆姌直勾勾看着他,那双眼睛充满着凌厉,长满着荆棘,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你怎么还是如一千年一样,那么恶心。”

    狼精大笑道,往地上吐着地上的残渣,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如果没有勾陈,你恐怕早已成为我的盘中餐了吧。”他的笑声很轻蔑,继续说道“也对,要不是你,勾陈也不会死,你就是窝囊废。”

    勾陈便像陆姌心中的一根刺,狼精话语像极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直在动摇着那根刺,让她隐隐作痛。

    陆姌拔出阿余的配剑,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他的左胸。鲜红血顺着剑锋滴入在雪地上。

    “你,你,你”他用自己那双污黑的爪子,紧紧抓着她的斗篷的边角。

    “风水轮流转。”陆姌重重的将剑往他的身体捅了捅。

    狼精倒下了,这场生死债她也收回来。原还在担心陆姌安危的陆姌,见狼精的倒下他也放心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从前那个连蝼蚁都不敢伤的傻狍子,今天在一眨眼的瞬间竟然把一只修行千年的狼精给捅了。

    狼精躺在雪地里,命门全被陆姌给封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明显感觉得到那是失望的召唤。万里银霜,光溜溜的树枝被厚厚的雪给压弯了,是不是的会地上落下几块,响声惊走了那些还未冬眠出来觅食的飞禽走兽们。山间很冷很冷,连呼出的气都看的一一清二楚,陆姌走到狼精躺的地方。四周的雪地都被他的血给染红了,她摸着他的胸前的衣襟,将他的灵给掏了出来,她拿到狼精的面前,显摆着。

    “别,别,别。”他喊到。

    陆姌看着他说道“你害怕了!

    狼精立马急了,说道:“求你,别捏,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想想那些被夺了妖灵的小妖会放过你吗?被你掏心的人就放过你吗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也不配活在着世上。”说完她便将狼精的灵给捏爆,灰黑色的灵光随风消散,带走了一些。原来的坑中,只留下一匹年迈而遍体鳞伤的老狼,陆姌看着它,又看了回阿余。

    阿余撇了撇嘴说道:“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于是他抓起老狼的脖颈往林子走去。

    两人回去的路上,阿余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坏事做尽,大可把他丢在路边不管,你何苦还要受这罪把它埋了。”

    陆姌缩着头,将头都埋在斗篷的毛领之中,淡淡的说道:“虽说他坏事做尽,他也尝到了恶果,将他埋在哪儿,怨他来世时,在受尽自己前生犯下的罪。”陆姌掏着自己衣袖拿出一颗妖灵,又说道:“这颗应该是玉姑的,你替我转交给她,还有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什么最后一件”阿余一脸疑惑看着陆姌,陆姌也只是笑了笑往前走去。

    几个时辰了,魔主依旧靠在冰棺旁。时姑走到他的身边,见他睡着了,轻声嘀咕着:“就这么靠着凌渊的冰棺,也不怕头疼。”顺手又丢给他一匹千蜀锦的毯子。

    魔主迷迷糊糊听见自己的身边有响动,睁开眼见便见时姑站在自己的身旁,他懒洋洋说道:“你来了。”

    时姑也不打马虎说道:“王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她什么时候醒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那她永远不会醒来呢,那你永远不回去吗”

    魔主沉默了并没有在于她继续争辩着,他紧紧捏住手中的蓝色锦袋,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十一月初七,子时,阴阳交替,扭转乾坤,众鬼起鸣,天地混沌。魔主设好的祭坛,做法献祭。北山泛着红光,是不是会冒出几声惊雷,外头开始狂风四起,鸡蛋般的冰雹从空中砸了下来。厚厚的云城上,出现一桩威严的牌楼,上挂着一个牌子,上烫着金色大字,写道:“幽门地府鬼门关。”

    安歌远远站在山下便看见了,惊到“不好,有人要像开启鬼门。”鬼门一开,里头的小鬼就会如瀑一样涌出,危害人间,里头的厉害关系她是知道的。她拉起陆姌的手便往上山跑去。

    魔主撑开双手,一手至阳一手至阴,将二流之气全回合到阴阳人灵之中。小鬼撞击着鬼门关,妄想将门撞开。上天就好像在玩弄他一样,迟迟不让阿遥的灵魂在现,哪怕一个影子都没有。魔主被一个巨大里撞到地上,明明就在眼前,他却眼睁睁看到它消失,毁灭。他垂着地,他懊悔,他懊恼,他骂着上天不公,对他来说,上天给了他永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她回不来了。”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魔主看着安歌,听她这么说,他的怒气一下被点燃了,他站了起来,朝着安歌走去,他掐着安歌脖子说道:“我不许你胡说,不然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安歌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样子笑了起来,说道:“看着这么人模人样,没有想到是个暴躁老哥。”安歌立马变成一团烟雾,从他面前消失,安歌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祭坛上设的灵牌:“何遥。”她笑了起来对着魔主说道:“你是路远。”

    魔主惊奇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陆姌从外头走进来,一面说道:“她是三生石畔的孟婆。”

    “你是孟婆”

    安歌与陆姌相视笑了一下。魔主忙上前问安歌:“前辈,可见过阿遥吗”

    “她啊,投胎去了。她在忘川旁足足等你两百年,没有想到你这小子成了魔。”魔主有些不信安歌所说。

    安歌见他不信自己,便拿出往生薄,她指了指何瑶的名字,说道:“你还你信我,你自己看吧。”

    魔主有些一愣一楞的,不知是哭还是笑,说道:“她真的投胎了。”

    安歌笑着说道:“你赶紧去追估计她现在还没有成婚呢。”魔主谢过安歌与陆姌,他将那些人灵如数全交到安歌手上。

    时姑一直盯着陆姌,总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待她们要走时,时姑一把抓住陆姌手,问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陆姌看着她的眼睛,还是如从前那样清澈,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着头。

    安歌站在山腰上,可以眺望到整个京都,她回头看着陆姌感叹道:“这样的人间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了。”

    陆姌送走安歌一行人,便一个人会到铺子里。屋内很暗,只点着一两盏红烛。想是她们睡了吧,她轻声的走到自己常做的位置上,给自己煮了杯热茶。她拿下虚弥录,细细翻着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多出来一副尹西烛和喻平修的画样。

    忽然里见传来门开的声音,童知站在门口,揉着刚睡醒的小眼睛,她看着陆姌,叫了声:“师父。”

    陆姌见她穿的单薄,忙抱了过来,说道:“你怎么还不睡啊!”

    “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师父,我想你了。”

    陆姌用头粘着童知,说道:“师父也想你了。”随后她抱起童知,说道:“师父陪你去睡觉好吗?”

    童知点了点他的小脑瓜,随后,陆姌便抱起了童知往里间走去,烛火将陆姌的背影拉着修长,这一天终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