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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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横竖都得死,那还不如这个。 萧知珩微怔,眸光暗自流转,道:“不是不想喝吗?” “现在又想了。” 萧知珩没说话。 他那神情似乎是在揣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叶葶本来是有很多想做的,但现在她只想喝酒,她都不敢去想自己被抽筋扒皮的下场,只想大醉一场。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前途太黑暗了,没有光明…… 明明刚才还对这壶毒酒怕得要命,现在叶葶内心灰暗,倒了一杯,闭眼就喝了。 喝是喝了,但她没控制自己的畏惧,这次稀里哗啦的眼泪倒是真实的了,一半是被烈酒辣出来的。 萧知珩静静看她。 半晌,他问:“哭什么?” “我命苦。” “……” 叶葶连喝三杯,没打算停,要是忽略她泪痕交错的脸蛋,乍一看这阵仗还挺痛快的。 萧知珩一滴不沾,就在那里冷清清地坐着,时不时低咳两声,唇色渐渐有些苍白。但他没有阻止叶葶,也不说话,由着她。 叶葶的酒量出乎意外的不错,喝得没滋没味,愣是喝到快见底了她才倒下。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宛如已经被自己毒死了。 但其实没有。 只是醉了。 萧知珩等叶葶彻底安静了,才慢慢站起来,他拿开她握在手里的酒杯,垂眸,沉默地看着。 半晌,他勾唇浅笑了一下,眼底的情绪有些意味不明,道:“挺能喝。” 说完,他就从容不迫地用剩下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优雅地喝了。 到了这一刻,他才真的品了酒。 他轻轻地皱眉。 并不好喝。 没多久,那侍卫就过来了。 伍一海看到这副场景就愣住了,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太子殿下,便谨慎问道:“殿下,此人如何处置?” 不管怎么说,此女是别人送到太子府,且曾意图谋害过主子的人,放在身边,太不安全了。 适时秋风一吹,冷意入骨,萧知珩压着嗓子咳了下,开口道:“算了。” “殿下……” 萧知珩打断了他,笑了笑,平静地说道:“不必说了,孤心里有数。这几日你辛苦了。” 主子心意已决。伍一海就是想劝也不能多嘴说什么了,转身时他面上露出古怪且疑惑的表情,退了下去。 … 春芽在走廊碰到太子殿下表情寡淡地抱着人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春芽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紧张的,脸都涨红了,“殿下您您怎么……” 太子殿下的身上被醉鬼吐脏了,他那总是苍白的脸色就变得尤其难看。 他进门后,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备热水、衣裳。还有,熏香。”说到最后一句时,他似乎是有点不想忍了想直接扔了半死不活的叶葶。 春芽忙不迭地应了,偷着笑快步离开了。 醉得一塌糊涂的叶葶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没被毒死,但变成一只秃毛鹅,不知死活地追着冷艳的太子殿下撒野,然后被笑里藏刀的太子殿下温柔地抽筋扒皮了。 叶葶就被吓醒了。 她盯着头顶柔软的纱幔,头很疼,胸口沉闷得很,久久地喘不过气来。 然后她转过头,就看见躺在自己旁边双目紧闭的太子殿下,双眼下有一抹乌青,睡得极其不安稳。 叶葶当时就迷茫了。 我竟然还没脱离这个噩梦吗! 第5章 殿下的恶趣味 孤要去道谢 宿醉的后遗症是头痛欲裂,叶葶第一次喝断片,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 她关于自己倒下之后的事情,还有昨夜的记忆,那是一点都没有。 她是怎么回来的? 等等,那壶酒居然没有毒…… 还有,谁能告诉她,这要命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躺在她旁边睡了? 叶葶直挺挺地躺着,陷入凌乱。 而在这时,那熟悉的血量虚幕又出现了,她所看到的情况也很奇葩。因为它居然又往前推了,这意味着她保命成功,又赚了点血量。 但这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因为她最后孤注一掷把酒当毒喝,置死地而后生的saocao作成功骗过了太子,从而得到了信任? 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应该是这样。 但这可能吗? 叶葶不是很敢相信。 她迟疑地把视线放在身边人的脸上,想在他身上看出点什么,但是一看,她就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人十分鬼畜的内心真话…… 不行,脑壳更疼了。 她旁边这个太子殿下,他跟别人眼中的那个性情温良纯善、优柔寡断的病秧子好像不太一样。 不,不是不太一样。 他本人简直跟传言人设两模两样! 叶葶特别想知道为什么众人都一致认为虚弱的太子殿下是个温润如玉的文弱君子?他分明能一面笑得悲悯温柔一面杀人不眨眼。 她又强硬把视线放到太子殿下的身上,眼神复杂,怎么办?她又苟住了,要继续吗? 第一,现状没变,她除了自己狗带,还是无路可退,太子死她肯定活不了。攻略目标换不了,要在这个世界混,该继续还得继续。 第二,当时酒没有毒,太子虽然内心活动恐怖,说不定他当时也不是非要杀她不可,这可能是个给她的机会。 说到底是原身曾真害过太子,她始终做贼心虚,想太多,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现在她人没死成,反而得到活得更扎实了,就说明这事也不是无解的。 这样一想,酒彻底醒了的叶葶顿时看到了希望,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她动了动身体,也不知道谁给她弄的,竟然用被子把她裹成了一条蚕蛹。 结果她刚一动,沉睡中的太子忽然就睁开了眼,醒了。 萧知珩睁眼时,瞳仁里染了血丝,像是在梦里也大病过一场似的,面上没有什么血色,他那双微微失去焦的眼睛有点空洞,仿佛带着一点恍惚。 但那也是一瞬间而已。 他闭了眼,再睁开时,缓缓地看向半边身子歪在自己身上的叶葶,沉默了下。 他一开口,压低的嗓音里带了一点倦怠的沙哑,问她:“你又在做什么?” 叶葶被这个又字直接戳了脑门,有点尴尬,默默地扭回身子,道:“没有,想起身。手麻了。” 太子静了几秒,然后自己慢慢坐了起来,再随手‘放生’了叶葶这条躺得僵了的蚕蛹。 萧知珩每日刚睡醒都是他精神最差的时候,脸色总是很苍白。内里如何阴暗暴戾不得而知,反正他这个样子看上去是虚弱极了。 萧知珩披着长发,凝神调息,不语。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叶葶黏在他身上的无比纠结的视线。他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此刻的太子殿下脸上的笑意依旧优雅,语气依旧温和。 之前他在落云亭对人有声或无声的死亡威胁,好像都不存在,是幻觉。 叶葶被他这笑弄得精神恍惚,就喃喃问道:“殿下您现在是信我了吗?” 萧知珩指尖微顿,沉闷地咳了一声。他点了头,神情自然而从容,道:“嗯。孤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叶葶刚刚才酝酿好了的一肚子话,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给堵了回去。 有道理……你是认真的吗? 这要是放在昨日没听到那些声音之前,天真的叶葶肯定已经信了太子殿下的鬼话。 但她现在不敢盲目自信了。 因为她在这位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身上碰到了鬼故事。 萧知珩微微挑眉,笑着看她,道:“不是你又哭又跪又撒泼自己求的吗?孤信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是高兴。” 萧知珩也不说话,散散地靠在软枕上,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葶无可奈何,最终挤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假笑。我可真是高兴死了。 萧知珩大概是终于满意了,敛了笑,脸上的气色恢复得好一些了,便让人进来伺候。 片刻后,前厅。 林德脸上堆着欣慰的笑,道:“嘿哟。殿下今日的气色可好多了,老奴这就让人把东暖阁的炭盆再添一笼……”说到一半,顿住,他笑眯眯地问道:“殿下今日可是心情好呢?” 太子心意最难猜,但林德毕竟是在太子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一般主子心情好还是坏,他大致能察觉出来一点。 萧知珩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道:“谈不上什么好坏。药呢?” 林德:“温着呢。殿下用了膳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