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金宗翰兵不血刃下河东 宋徽
——太原 和直接突袭的完颜宗望不同,完颜宗翰在派军南下的同时还令王介儒和萨里穆尔带着书信陪同马扩回到太原城,童贯到此时还不知道金军已经南下,得知金使到了,立刻下令宴请款待,还赠送金银,生怕怠慢。 琼楼 太原府内也有琼楼,如今琼楼已经开遍了宋国各路,由于吃的新奇,玩的有趣,倍受追捧,童贯此次宴请金使就选在这里。 一群舞女在宴席的中间翩翩起舞,王介儒和萨里穆尔一边喝酒一边不时的对视一笑,在主位的自然是童贯,陪酒的还有太原知府张孝纯、马扩、宇文虚中等官员。 宇文虚中乃大观三年的进士出身,本名宇文黄中,被赵佶赐名虚中,历任起居舍人、国史编修官、中书舍人等职,此次来太原是为了劳军。 马扩看着童贯,心里着急,他从回到太原就急着想见到童贯好报告金国的异动,但金人一直在他的身边控制着他,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和童贯说上话。 “两位贵使远来,必然劳顿,今日我们只谈风月,不说国事,来,我们共举此杯,为两国陛下贺!”童贯举着酒杯,对众人说道。 宋人这边自然是跟着举杯,但童贯却吃惊的看到王介儒和萨里穆尔都是摇头笑着不语,不由问道“两位大人这是何意?” 王介儒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说道“童大王还是先看看我们大帅的书信吧,哦,对了,就在今年十月,我国陛下已经册封完颜宗翰大人为左元帅。” 说着,王介儒将书信递给边上的小厮,小厮小心的递给童贯,童贯疑惑的看了王介儒一眼,然后打开了书信。 书信中写的是因为张觉反叛金国的罪魁祸首就是宋国,如今金国已经决定发兵南下到开封问罪,如果宋国还有一点诚意的话,就应该让宋国皇帝带着公主、财物到金军大营前请罪,用词语气都是极为傲慢。 童贯看完书信,对金国发兵的事情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我两国本有盟约,即使要问罪,一小吏足矣,为何要发兵呢?而且这样大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萨里穆尔哈哈笑道“我军都已经出发,何必告知?实话告诉大王,如今我国完颜宗望为右路大帅直取燕山府,完颜宗翰为左路大帅此时应该已经拿下了朔州,大王坐等战报就是。” 童贯听得目瞪口呆,宇文虚中气的站起来指着萨里穆尔喝道“不宣而战,可为人乎?” 马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叹道“兵者,凶器也,天道不喜,辽国之亡,我宋国也是出了力的,你金国如今不顾及我宋国也是有积累的国家,就不担心我宋国整备军武,让你们进好进,出难出吗?” 萨里穆尔呵呵笑道“如果我们害怕你们宋国的军队,我们就不会南下了,想来要不了多少时间,战报就会送到,童大王,要我是你,我就会割让河北、河东之地给我们金国,如此一来,你我两国还有盟好的机会。” 童贯被吓得脸色惨白,当年的燕州一战让他明白了宋军和金军的差距,如果说西夏是一只狼,宋军这只有犄角的羊只要够多还能拼拼,那么辽军就是一只豹子,宋军只有逃命的份,金军那就是一群从山林中走出来的老虎,闻到味道宋军就要发软了。 而且和金军打又有什么好处呢?他童贯已经是广阳郡王了,还那么拼命做什么? 童贯看着王介儒和萨里穆尔二人笑嘻嘻的离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原知府张孝纯急忙说道“大王,如今金军南下,恐边军不能抵挡,当调集西军与其相抗啊!还请大王镇守太原,调兵遣将,御敌于外!” 童贯被说的差点蹦起来,什么?让他守太原有皇帝的命令吗?没有朝廷的旨意就调兵遣将?这不是胡闹吗? 童贯义正言辞的说道“金军南下,此乃国家大事,我当立即回开封面见圣人,调集天下兵马与之相抗!太原,一隅之地也,有王知府在,我再令王禀相助,必可无碍!” 张孝纯被气的火冒三丈,这个时候要是军士知晓童贯南逃,哪里还有什么军心斗志,便道“大王要离去,人心必将溃散,到时河东沦落,河北不保,还请大王三思!” 童贯见这张孝纯百般阻挠自己,也不由的恼羞成怒起来,说道“贯受命宣抚,非守土也。君必欲留贯,置帅何为?” 原来这张孝纯除了是知府外,还有个官职是河东安抚使,因为太原为边境要地,因此太原知府和河东安抚使自从西夏反叛后就一直是兼为一人的,安抚使,是具有军事性质的官职,河东安抚使就是河东路最高军事长官。童贯这样讲,虽属于强词夺理,但也是基于事实。 双方越说越僵,童贯干脆甩袖离去,张孝纯看着童贯的背影,叹息不止。 童贯回到住所,越想越觉得太原不是久留之地,当夜就带着人打开城门,直奔开封去了。 等第二日张孝纯知道童贯已经逃走时,不禁破开大骂道“平日里童贯作几许威望,及临事乃蓄缩畏慑,奉头鼠窜,何面目复见天子乎?” 这骂归骂,金人来了还是要打,张孝纯无奈只能找童贯留下来的大将王禀商议。 王禀就是昔日童贯麾下平定方腊的主要战将之一,他后来又跟随童贯攻辽,虽因为童贯等人的胡乱指挥导致大败,但却不能抹杀王禀身为军中宿将的能力。 王禀带着自己的长子王荀一同来到张孝纯府,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金军已经南下了,因此对张孝纯突然召见自己还挺奇怪。 张孝纯一见到他,立刻问道“正臣乃名门之后,受朝廷累世之恩,今日事急,可效死乎?” 王禀被张孝纯这段话说的是没头没脑,不由问道“相公为何说此言?我王禀自从军以来,从未惧死!” 张孝纯连连称好,这才将金军可能已经南下的消息告诉了王禀。 王禀一听就急了,连忙问道“金军何时南侵的?多少兵马?统帅何人?兵种如何?所到何处?对了,童大王呢?” 张孝纯不提童贯还好,一提那是一肚子气,不屑的说道“童贯昨夜连夜回京城了,如今大概已在百里之外。” 王禀无奈道“如此只能由相公主持大局了,只是相公只能调遣一路兵马,金军倾国南下,如无外援,我太原危矣!” 张孝纯问道“王总管深知兵法,还请教我。” 王禀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张孝纯不过是个文官,根本不懂打仗的事情,如果自己也慌了,那么这河东之地就真的要完了。 王禀闭目一会,然后说道“金军南下,必然先取朔州,再取代州,走忻口入太原,我不担忧其他,我担忧义胜军不稳啊。” 说到义胜军,张孝纯也烦恼道“这义胜军本非宋人,与我等多有离心,却是难保。” 说起这义胜军,倒是和郭药师的常胜军有三分渊源。 原来当日童贯等人担忧常胜军尾大不掉,便决定仿照常胜军的套路打造一支部队,这就是义胜军。 义胜军和常胜军一样,用的都是昔日辽国投奔到宋国的降将,兵源也大都为汉儿。 汉儿可不是宋人的意思,儿是人的方言,后来蒙古之所以分四类人的时候将汉人和南人分开是有历史原因的,汉儿原本指的就是原汉朝管辖下的百姓,但到了唐朝灭亡后,辽宋对峙,汉儿的意义就发生了变化,宋国人开始自称为宋人、南人,汉儿成为了生活在辽国的汉民特指。 在金辽之战中,大量原本生活在辽国的汉人逃到宋国,被宋国招抚,这些汉人大都经历过战火,因此和承平日久的宋国百姓相比要凶悍的多,因此大都被召集入伍,在燕云的就是常胜军,在河东等地的就是义胜军了。 按道理来说,这些义胜军应该是感激宋国朝廷的,毕竟宋朝不仅仅收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一份工作,一开始也的确如此,但很快义胜军的将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首先是原本的宋军和义胜军产生了矛盾,义胜军的打造一开始就是冲着强军去的,因此童贯给予的物资都是选好的送,用的是新打造的兵刃,住的是新建出来的营地,就连吃的粮食都是新米,这就让原本的宋军大为不满,不仅仅在语言上以番人这样的词汇来对其辱骂,还时常威胁要将他们赶走。 更让义胜军气愤的是当地百姓和官府的态度,宋朝军队的将领是时常轮换的,但军士却大都为当地出身,这也是古代因为交通等原因的无奈之举,毕竟你让一个河北人去江南当兵,十有会因为水土不服等原因病倒在当地,当地的宋军不待见义胜军,自然导致当地的百姓和官府也不待见义胜军了。 可别以为当地百姓和官府认为义胜军是保护他们的,义胜军不仅仅是军队,还有跟随他们一起南迁的家属,这些家属要生活就需要田地,但宋国人口滋生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无主的田地呢。 这没事,童贯等人有办法啊,他打着强军的大旗对河东田地强制收购,然后一边分配给义胜军,一边也将不少土地收入了自己的腰包,河东百姓对童贯没办法,但对义胜军的家属却可以歧视排挤,古代为了水源、山林等问题,村庄械斗是平常之事,当地官府又大都维护本土百姓,这些都使得义胜军对宋国离心离德。 这些问题在平日里也没什么,等过了几十上百年也就会互相同化掉,但现在就是个要命的事情了。 更让王禀等人担心的是,义胜军已经有了反叛的前科了,就在不久前,就有一只原本驻扎在隆德府的义胜军军越境投奔到了金国,这些义胜军已经熟知河东山川地理,人文险地,可以说是金国最好的向导。 但要让义胜军离开河东,王禀和张孝纯也做不到,义胜军在河东有数万人,在如今这样的要紧时候,多一个兵都是好的,怎么能把军队调离呢。 王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拿这义胜军如何是好,只能期望前线的义胜军有些忠义之心,继续对张孝纯说道“张相公,如今金军已经南下,如我所想不差,朔州必然已入贼手,我军所要当扼守忻口,再守太原,只要太原不失,我朝便在河东有根基之地。 我朝之精锐,尽在西军,守住太原只是其一,要败金兵非西军不可。 请相公费些笔墨,书信于西北折家等将门,请西军来救,唯有如此才能胜。” 张孝纯听了连连点头,当下写下十余封求援信令人去请援军。 另外一边王禀则收拢太原四周的守军,准备守城。 说来也是可怜,童贯虽然把王禀留下了,但给王禀的军队可不多。 王禀手里此时最为可靠的军队是三千“胜捷军”,这是宋军的上军,军士大都百里挑一,是王禀最为宝贵的力量。 但除此之外,王禀就再无可靠之军了,北边镇守各地的军队不敢调回,再南边的军队数量不足又不得用,王禀这可是快愁白了头了。 王禀更愁的是,按照他的经验,他最大的敌人恐怕不是金军,而是他的队友们。 王禀想的一点都没错。 完颜宗翰率大军一路到了朔州、武州,早已准备多时的义胜军们立刻兴高采烈的杀了当地的宋官,将两地拱手送给了金国,完颜宗翰的长矛连得胜钩都没离开过就先下两城。 完颜宗翰收编了当地的义胜军,再继续南下到了代州,代州也就是雁门关,这里自古就是兵家重地,历代都对此地的防御苦心经营,完颜宗翰虽然骄横,但常年从军的他也知道不能小看对手,还没进代州就对左右说道“自此地起必有数场恶战,我平日时常对你等说南人可欺,但南军善守,我军骑兵在此不得用,诸位都要有血战的准备。” 完颜银术可等人听着都打起了精神,金国立国也数年了,他们也不是昔日天天只知道钻林子的野人了,雁门关的大名都听说过,到了代州城下,完颜宗翰小心的布阵,准备大打一场,结果还没开始攻城,城内就先乱了起来。 代州的守将叫李嗣本,李嗣本也是个汉儿,不过他不是从大同来的,他是燕人,李嗣本自从投靠宋国后被委以重任,镇守代州一地,李嗣本也对宋朝感恩戴德,一心想在新的国度里做一个忠臣良将。 因此当他得知金军来袭后,立刻传令各部上城墙准备防守。 大厅内,李嗣本正在亲卫的服侍下穿着战甲,他看着有些凸出的肚子有些唏嘘,在宋国的日子的确比在辽国好过的多,连带他都胖了不少。 李嗣本正准备接过头盔出门,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不由奇道“大战在即,为何喧哗?快去看看。” 亲卫领命正准备打开门,一股巨力将其甩到一边,李嗣本惊恐的看到一群副武装的军士冲了进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李嗣本握着宝剑,后退一步喝道。 “将军,吾等也没别的想法,吾等只是想将军带我等回家!”为首一将挥手让军士安静,拱手对李嗣本说道。 李嗣本不解的问道“回家?这代州不就是我等的家吗?你们谁在这代州没有房屋田地?还要回哪里?” 那将摇摇头道“宋国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我等何必做那舔痔之事,何不献出城池,归于金国?” 李嗣本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将已经挥手命左右将李嗣本擒住,代州这个千年名关就这样兵不血刃的被金国获取。 完颜宗翰得知事情前因后果后,对左右叹道“宋国不抚勇士,取死之道也。” 完颜宗翰继续领兵往南,到了崞县,义胜军统领崔忠也被金兵围在了城内,除了义胜军外,还有代州西路都巡检使李翼统帅的三千兵马,崞县地险城小,本来这两只兵马应该团结抗敌,但已经得知朔州、代州之事的李翼哪里还敢相信义胜军,还没和金兵开战就跑到县衙找到县官李耸道“崔忠汉儿,贪利苟生,岂有忠节,可与共守?万一内变,岂惟上误国家,吾属亦受祸矣。”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李翼接着说道“事到如今,唯有先安内方能御外。” 李翼的话还没到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崔忠的耳中,原来崔忠也担心李翼会对自己不利,早就派了军中斥候探听李翼的动向,得知李翼果然对自己有不利之心后,崔忠二话不说,先下手为强,直接率军围攻了县衙,还在县衙的李翼被打的措手不及,死战一夜后最终因为寡不敌众被生擒,李翼见到崔忠连声大骂,崔忠反讥道“如我安坐营内,今日被擒拿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李翼骂道“汉儿无信,只恨未早杀了你,如今却陷我江山社稷!” 崔忠哼了一声,命人将其射杀,而同样驻扎在城内的其他李翼兵马也依次被擒杀,完颜宗翰在城外听了城内一夜的喊杀声,正犹豫不决时却看到城门大开,这才知道城内内讧,自己又一箭未发的拿下了一地。 完颜宗翰看着自己得胜钩里的长矛,都快无语了,只能留下兵马镇守后再次南下,这次他到了忻州。 忻州也就是后世抗日战争中著名的忻口战役爆发之地,这里屏障太原,向北承接云朔,是宋廷边境上又一襟要之地,完颜宗翰怎么都觉得在这里总要打一场恶战吧,结果距离忻州还有十里地,探马就来报说有一队人马正在敲锣打鼓的站在路边等着他们。 完颜宗翰以为是宋军的诡计,小心翼翼的派出探马四处查看,结果探马都快到三十里外了,也没有看到一个伏兵。 等完颜宗翰到了那路口,看到来人穿着宋朝的官府,拜倒在地,手里托着印章,这才明白这是来投降的啊。 完颜宗翰被这一路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实在受不了了,对那官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降我?” 那人嘿嘿的说道“下官乃忻州知府贺权,早听闻大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非我南人可抵,下官不愿百姓生灵涂炭,故而早降。” 完颜宗翰奇道“你那忻州地势险要,如有一万兵便可阻我数月,为何不战?” 贺权笑道“大王说笑了,大王麾下皆为精兵强将,人如虎,马如龙,我南人如何能敌?” 完颜宗翰又问道“都说你们南人骄傲,为何你不是如此?” 贺权啊呀一声,摘下了帽子,只见那头上居然剃了三个小辫,和金人一样,贺权说道“大王莫要再把我当南人看,我只恨不得做国人啊!” 这国人的意思就是女真人,完颜宗翰从起兵以来还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被搞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见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你既然如此忠心于我大金,这忻州就继续由你掌管了!”完颜宗翰在其带领下又是兵不血刃的拿下忻州。 兵贵神速,宗翰立即率军继续直驱石岭关。 石岭关为唐设,由于“石岭凅泉,而环关皆山。因石于山,因灰与石,其石城便”得名。此地距离太原不过五十里,可以说是太原的。 如此重要之地,张孝纯安排的守臣却是“义胜军”将领耿守忠。 王禀对耿守忠是极为不信任的,但张孝纯却很信任他,要知道耿守忠的名字都是张孝纯帮他重新取的,平日里耿守忠更是三日五日的到张孝纯的府上请安,就差认张孝纯当干爹了,因此张孝纯极为信任他,力排众议的将太原门户交给了耿守忠。 耿守忠也没有辜负张孝纯的希望和王禀的怀疑,当完颜宗翰大军杀到时,他已经将军士整理好,粮秣计算好,就等完颜宗翰接受呢。 是的,耿守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完颜宗翰的进军简直就是一场武装大游行,当太原的王禀得知从朔州到忻州均已陷落时,耿守忠也一箭未发,不由是又气又怕,急忙收缩军力,死守太原城。 太原据说是赵国时期的古称,意思是大平原,太原盆地地势开阔,本不如忻口方便防守,但地处山西中部,控带山河,踞天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宋人便有河东天下根本,安危所系,无河东,岂特秦不可守,汴亦不可都矣的定论。 也因此,太原在宋国灭北汉后以此为征辽的基地,宋庭派大将潘美建城,城方四十里,分内外两重,大部分街道都呈丁字型,为的就是因为这样有利于巷战防守,新城建后十年,宋廷又在新太原的外围新修了南关、东关、北关三城,其中南关城的东西又与大城两端相连,用于屯兵。 王禀和张孝纯此时手里聚集了两万兵马,准备依靠太原坚城,等待援兵的到来。 完颜宗翰带着已经增长到八万的兵马来到太原城下,看着太原城上兵马聚集,喜道“好好好,终于可以发利市了,这都发兵十余日了,连血都未见,我还怕宋人有诈呢。” 完颜宗翰当下安营扎寨,命人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自己也找了个磨刀石打磨起自己的长矛了。 也是活见鬼,完颜宗翰这一路武装游行,跋山涉水,一箭未发,让他的长矛居然都有锈了。 在完颜宗翰和王禀对峙的时候,童贯已经逃回了开封府。 童贯看着开封府繁华依旧的街景,只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幻觉一般,他脸色惨白的回到府内,立刻就把门关上,和他一同回来的马扩以及宇文虚中都在童贯府上记得团团转,不明白为何童贯还不去面见赵佶,求援兵去救太原。 “不行!不能这样干等下去了,我必须见郡王,童大王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军情如火,怎能在此耽搁!”宇文虚中等待不住,对马扩说道。 马扩也是心里着急,点头道“好,我们一同去。” 二人一路闯到童贯的书房,童贯的管家死死的拦住二人道“两位大人,殿下是真的说过不见任何人。” “国家存亡就在此时,你给我让开!”宇文虚中用力推开那个管家,正准备闯进房门,就看到童贯打开门走了出来。 “马扩何在?”童贯已经恢复了气势,大声喊道。 马扩见童贯脸色正常,以为童贯已经振作了起来,拱手道“卑职在!” “立刻去请高太尉、枢密院众人前来见我!”童贯说完又关上了门。 马扩应了一声,对边上的宇文虚中说道“大王必是已有计策,还请宇文兄稍安勿躁。” 宇文虚中点点头,表示明白,让马扩快去,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高俅等人都到了,童贯将这些人都叫进书房密谈,马扩二人则是满怀希望,希望童贯尽快定策发兵。 让宇文虚中和马扩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当童贯打开门时的第一个命令居然是让马扩再次前往完颜宗翰军中,询问如何才能退兵,也就是说童贯根本没有想打仗的意思,而是一心求和。 马扩气的无奈,但想着这是国家大事,不能意气用事,只能领命离去,第二日上朝,赵佶奇怪童贯怎么回来了,当庭询问童贯,童贯则只顾左右而言他,高俅等人则低头不语,满朝文武此时知道金军南下的已有十之三四,却无一人敢明言童贯临阵脱逃之事。 宰相李邦彦眼珠不断的在转着,他并未被童贯通气,但他的脑子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三分,心中暗喜道“这童贯居然敢临阵脱逃,如今金军发难,我看你怎么办!” 后人把童贯和李邦彦等人当做一丘之貉,但实际上这些人之间也有斗争,李邦彦一直对童贯专断边事不满,便想着借机搞倒童贯。 童贯叫了那么多人去密谈,哪里还守得住秘密,何况河东、燕山府等地的急报是一封接着一封,李邦彦很快就得知了金军两路南下的消息,但他一边觉得边军再怎么样也能支撑一段时间,一边觉得越是严重,童贯就越惨,居然也选择了密不上报。 童贯等人的私心使得宋国失去最佳的反应时间,直到七八日后,李邦彦得到了金国送来的一份公函,觉得时候到了,这才求见赵佶。 赵佶这日还穿着道袍正在画画,画中的一只金丝雀纤毫毕现,这画要是放在后世,也不知道能值多少套房子。 赵佶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画,这天气冷了,他也不愿意出去了,天天作画倒是让他又进步了不少。 “官家,李相公求见。”一个内官低声说道。 赵佶点点头,示意让李邦彦进来,李邦彦咚咚咚的跑进来,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赵佶看着李邦彦不由笑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们的浪子都这样急躁。” 李邦彦举起一份奏折说道“官家,大事不好了,金国发兵攻我大宋,如今恐怕燕山府已经不保了。” 赵佶哐当一声坐到了椅子上,手战战巍巍的指着李邦彦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李邦彦将金国国书递给赵佶,赵佶打开一看,是金国的《牒南宋宣抚司问罪》书,这个时候赵佶才知道金国已经发兵多时了,再回想到童贯突然回开封,哪里还不知道这是童贯在临阵脱逃,只是现在去追究童贯,一来和大局无用,二来赵佶也怕别人说他是在找替罪羊,三来童贯毕竟立下不少功劳,赵佶还希望童贯能起来帮他挡住金国呢。 赵佶看完金国的国书,猛的起身想说些什么,只觉得大脑一阵昏厥,又坐了下去。 “官家!”李邦彦急忙上前想搀扶,赵佶摇摇手还想说什么,却支撑不住的晕过去了。 赵佶本就是酒色之徒,又一心求长生,服用了不少丹药,体内丹毒早已积累多时,今日又得到这样的刺激,丹毒一下发作起来,晕倒也是正常。 赵佶昏了一日一夜才醒来,他一醒来就看到童贯跪在地上,脸上是汗水,那汗水连地都弄湿了,在这寒冷天气里可见童贯是跪了不少时候了。 “让他走,朕现在不想见他!“赵佶见到童贯就是一肚子火,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身边的人欺骗他,因为他自认为对身边之人都是极好,将心比心,他认为蔡京、童贯等人都应该对他赤诚以待,这也是为何昔日梁王二人私通消息会那样的震怒,这不仅仅是因为二人勾结可能会威胁皇权,更因为这二人都是他极为信任之人。 李邦彦看着童贯的样子,得意的差点就要哼哼了,一人走了出来,对赵佶拱手道“官家还请息怒,童郡王虽有罪过,但这几日他都在思索退敌之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官家让其戴罪立功,待退了金兵,再议罪不迟!” 李邦彦怒视过去,想看看是谁这样大胆,当看到那人是吴敏,不由无趣的转过了头。 这吴敏是真州人,昔日蔡京喜爱其文,想招其为婿,却被吴敏巧言拒绝,蔡京不但不怒,反而对其多有招抚,他又和蔡京数子都关系不菲,此时为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兼侍讲。 赵佶看向童贯喝道“还不快说,你可有退敌之策?” 童贯这些日子倒也不是在白发呆,拱手说道“回官家,如今金军两路夹攻我大宋,一路攻河东,一路攻燕山,两地猝不及防之下,恐凶多吉少。 如今之计,一当派遣使者前往金国,多许金银,劝其退兵。 二当令西军东进,救援河东,西军中精兵强将无数,当保无碍。 臣在这数年以将中山、大名等地多练兵马,当令河北诸地死守城池,令金兵无利可图,如此当可退兵。” 赵佶听了觉得有理,突然觉得金兵也不可怕了,精神都好了不少,便令童贯以此行事。 ——太原 太原城此时已经被金军包围的水泄不通,王禀和张孝纯分别守卫南城和北城,希望能等待到援军的到来。 完颜宗翰此时在大营中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研究着眼前的地图。 地图上太原城方圆数十里的每一片树林,每一个村落都有清晰的标注,完颜宗翰再连续拿下宋国数地后,便得到了最为详细的宋国地图,他的骑兵更是将太原附近摸了个底朝天,可以说完颜宗翰对四周的地利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太原城高池深,王禀乃是宋国大将,此战如胜,宋国必定胆寒!”完颜宗翰看向站在一边的完颜希尹道“谷神,你是我军智囊,此战当如何战?” “大帅,此战不在太原城,而在城外啊。”完颜希夷手里拿着一把纸扇,自从他接触纸扇后就对这玩意爱不释手。 “此话何意?”完颜宗翰不解的问道。 完颜希夷对着地图用纸扇画了一圈说道“大帅不要被这地图限制,地图外还有大片江山啊。 太原城不过一隅之地,城内不过一两万宋军,大都不能战,即使攻下,又能如何?宋国这样的城池可是不下百座啊。” “那我们不打太原了?这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敢守城的宋将啊。”完颜宗翰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大帅,仗是有的打的,大帅请看,这河东之西便是宋国最为精锐的西军聚集之处,如我军攻破河东,便可直下黄河,黄河之南就是宋国的都城了。”完颜希夷用指沾着水在地图外画了起来。 “如果我军只是拿下太原就南下,那么永兴的西军就可以直插我军后方,我军不过十万,能守卫后路的不过两万,西军十余万,且为宋军精锐,我军后军必然难敌,到时候我军将首尾不得兼顾,一场大败就在眼前了。”完颜希夷指向西边说道“宋国皇帝此时必然已经得知了我军南下的消息,宋人善守,儒士好名,必然会要西军东援,这河东之地,除了太原等地外多为山峦,我军只要知道西军来的方向,设伏击之,必可一战而灭西军,西军一灭,宋国无防也!” 完颜宗翰大喜的拍手道“我让你来帮我果然没错,好好好,此计甚妙!” 完颜宗翰便和完颜希夷商讨起如何在围困太原的同时伏击来救的西军,太原城内毕竟还有两万宋军,如主力西去,被太原守军打了个反击,那他完颜宗翰就丢脸丢大发了。 正商量着,完颜银术可走了进来,对完颜宗翰报道“大帅,我军左翼二十里出现了宋军,人数约在三千。” “三千宋军?”完颜宗翰奇道“太原附近的宋军应该都被调集到了城内,这城外的宋军是哪里来的?难道是西军?这也太快了吧。” 完颜希夷问道“可打探到宋将是何人?” 完颜银术可摇头道“宋军探马很是警觉,没有抓到活的,但我军探得宋军打着孙字大旗。” 完颜宗翰抚须道“宋军中有这样探马的不多,从西边来,西军按理不会如此快,必是哪里的宋军得报来援,孙是何人?” 完颜希夷闭目思考了一会说道“西军绝对没有这么快来,除非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大帅,不如让那崔忠等人来军议,他们都是河东将官,必然会知道是何人。” 完颜宗翰觉得有理,便召降将李嗣本、崔忠、耿守忠等人叫来,询问河东可有敢战的孙姓战将。 李嗣本看着地面,一言不发,虽然他被迫降金,却依旧不愿意为金军出力,完颜宗翰暗哼一声,他可不是完颜宗望,完颜宗望对有能力的将领多爱收为己用,对付越是不愿意投降,他反而越是看重,完颜宗翰则是对这样的人极为厌恶,要不是考虑军心,他早就杀了李嗣本了。 耿守忠第一个说道“此军虽然从西边来,但却不一定原本就是在西边。大帅横扫千军,代州、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