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括田所(上)
——开封延福宫 “官家,你看这里,这两座小阁,分别名曰玉英阁、玉涧阁,那边就是城墙了,我们在城墙后面堆了个土山,上面种满了杏树,就叫杏岗,两边都是茅亭、修竹,最为雅致了。”杨戬媚笑着对赵佶说道。 赵佶看着这已经修建了八九年的延福宫,微微点头,这是他从向太后死后便开始主持的第一个国家工程,延福宫本就是皇家日常游玩的地方,位于皇宫之外,但由于宋代历代帝王都较为节俭,所以规模一直不大,而赵佶在位后,立刻不满于这狭小而无趣的皇宫,便把目光看向了延福宫,蔡京也借此机会,投其所好,联合童贯、杨戬、贾详、何诉、蓝从熙等五位大太监分别监造了五幢宫殿,你争奇,我斗巧,追求侈丽,不计工财。宫内殿阁亭台,连绵不绝,凿池为海,引泉为湖。文禽奇兽等青铜雕塑,千姿百态;嘉葩名木及怪石幽岩,穷奇极胜。 但这样不计工财的结果就是钱财源源不断的消耗,从神宗到哲宗积累的巨额财富就这样不断的被消耗着。 赵佶来到了杏岗上,眺望四方,发现还有不少地方都是坑坑洼洼,这边泉眼凿开了一半,那边的阁楼就打了个地基,再那边的桥连材料都没运到,不由看向杨戬说道“为何施工进度如此之慢,这样拖下去,莫非要等个二三十年,才可见到这延福宫完工?到那时,寡人还有力气游玩吗?” 杨戬连忙解释说道“官家,不是小的们不用心,实在是这巧妇难为无米炊,内库之中已无结余,而张相公也不肯拨国库的钱...小的们实在无法啊。” 宋朝建国之初,只有国库,但在剿灭各个割据势力时,宋朝缴获了大量物资,宋太祖又考虑到国家时常会有突然的军事支出或饥荒救济支出,把这些物资专门放置在另外一个库内,叫做称封桩库,宋太祖甚至和近臣说等到存够500万缗,就去从契丹手里把幽云十六州买回来。要是契丹不答应,就用这些钱来招兵买马去抢回来。但宋太祖的雄心壮志还没实现,便不明不白的到了宋太宗时期。 宋太宗得位后,将其改名为内藏库,也就俗称的内库,这个内库和国库是完全分开的,当国库没钱的时候,朝廷国库便向内库借钱,少的时候一百多万,多的时候两三百万,如果几年都换不上,便划掉不还了。 当然,这是在内库丰裕的时候,从宋太祖到宋哲宗,这个内库大部分时间都是充裕的,但到了赵佶时期,无论是修建延福宫还是花石纲或者是赵佶的日常奢靡生活都是极为费钱的。昔日蔡京为了博得赵佶的信任,又想着国库内库都有大量的积蓄,赵佶再怎么败也是败不完的,毕竟就一个人,能吃多少?喝多少?穿多少?所以蔡京很有信心把赵佶伺候舒服,但当赵佶把自己的艺术才华开始施展时,蔡京才发现自己真的小看了自己的官家。几年的奢侈生活,已经让国库和内库都快跑老鼠了,这也是为什么蔡京变着法去敛财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的丞相是张商英,他虽然没有什么改革财政的好法子,但为了表示和蔡京的区别,却是不断的罢除蔡京时期的敛财法条,这使得财政收入日益减少,当赵佶暗示了他好几次希望国库能拨钱给自己修延福宫,都被张商英以国库无钱给挡了回来,这也使得赵佶对张商英越来越不满。 赵佶的脸色阴沉了一些,但还是忍住说道“现在朝堂上也缺钱....昔日太师能想到办法,你难道就不能吗?” 这句话简直要让杨戬哭出来了,这蔡京是相公,他是内臣,他搞钱的法子不过是收取一些贿赂,想挪用公款也得张商英点头才行啊,这要他去哪里搞钱啊? 赵佶却是不管这些,他拍着旁边的杏树说道“寡人不管其他,只看结果,,杨戬,你是我的亲近之人,莫言寡人不给你机会,十日之内,寡人要你想个法子来,这延福宫如果进度再这样慢下去,寡人看可以让贾详等人来试试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了。” 赵佶日常很少说寡人这样的用语,杨戬听着赵佶的话,知道赵佶是真的着急了,的确,这半年左右,延福宫就几乎每什么变化,这让想未来都住在延福宫的赵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赵佶没有再理杨戬,而是冷面离开了,杨戬瑟瑟发抖的伏在地上,这钱...该怎么搞啊?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地位被取代,杨戬是更加的害怕,自古以来,失宠的宦官哪里有一个好下场的。杨戬慢慢的抬起头,十天,自己无论如何要想到法子才行啊。 ——杨戬府 作为大太监的杨戬,已经有资格在皇宫外设立自己的别院了,这座别院不仅仅富丽堂皇,还幽静阔气,赵佶不仅仅自己追求享乐,而且也不阻止大臣追求奢靡之风,准确的说,不仅仅不阻止,还极为鼓励,对这些大臣的钱财是俸禄还是贪污也不在乎。 此时已经是深夜,杨戬独自坐在大堂内,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断用手指敲击桌面。 钱,杨戬这么多年也收刮了不少,但面对延福宫这样的超级工程,就真的是杯水车薪了,何况杨戬也没有高尚到拿出自己的钱财去为赵佶建宫殿,准确的说,杨戬的家财大部分还是从延福宫这个超级工程中收刮出来的呢。 这已经是着急让杨戬想办法的第七天了,距离十天的期限越来越近,杨戬已经几个晚上无法入睡安眠,这一夜,杨戬又是无法安眠,干脆来到大堂思考起来。 “哎,头痛啊,要是太师在就好了,在这经营之法上,我实在是不如太师啊。”杨戬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早已习惯这些问题都去依靠蔡京,如今要他来思考,却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