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听到儿媳妇这么说，晋国公府老夫人脸色不虞“陈氏医女的事情，据我所知，本就是前朝刻意弄出的冤假错案。陈家为了某些人的私心才被人算计的。现在皇上为了皇室体面，不能公开推翻当初的论断，所以特意厚待补偿陈家。咱们家不说还受了陈家人的恩惠，就是没有受到陈家的恩惠，是不是也不该介意这个？” 晋国公夫人看婆婆脸色不虞，也不由讪讪。 婆婆的命都是陈家人救的，自然会向着陈家说话。 只是她一想到要跟布衣出身的陈家成为亲家，自小刻在骨子里的等级观念就让她觉得别扭不已。 “可是，若是真的跟他们家结亲，婆婆您愿意孙子媳妇今后还继续去抛头露面地给人瞧病吗？总不怎么妥当吧？”晋国公夫人低声说道。 “糊涂！济仁堂在这次京都疫病之中积了多大的功德？你怎么不说？我们娶了陈家的女孩子，也是给自家积福呢！就是她今后去坐诊又如何？身为医者，不就是该解除百姓病厄么？不然她学了那一身医术有什么用？”晋国公老夫人没想到一向看起来精明的媳妇，却在这件事上这么迂腐拘泥。 “婆婆说的是。只是咱们还不知道她们家有没有还给她定下亲事呢！还有温尚书家那边，我也得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不然就太失礼了。”晋国公夫人点头。 相比之陈家，她心里还是倾向于温家。毕竟温家有地位，有权势，而且还是嫡出的女儿，教养的肯定不错。今后肯定可以成为儿子的贤内助。 陈家的女孩子好固然是好的，但是她觉得不适合小儿子。毕竟，小儿子性子跳脱，是需要一个懂礼知礼的媳妇拘管着的。陈家的女孩子到时候还要去医馆，肯定会忙的不可开交。根本就不可能分心管着丈夫。 那样，她如何可以做好妻子的职责，好好的相夫教子？ 听媳妇说起陈家的姑娘不知道有没有婚配，晋国公府老夫人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不要咱们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早就被定出去了。陈家的女孩子，据我所知，现在可是有很多人家想要求娶的！我得立马过去问问！” 听说晋国公府老夫人亲自来访，陈老太太有些意外。 她连忙亲自出去大门外迎接，然后跟她一道在客厅里分宾主坐了。 “不知道老夫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陈老夫人笑盈盈地问道。 她身边的丫头们已经端上了陈家精心制作的药茶。 晋国公府老夫人对着她也是微笑以待“我今天来，倒确实是有一件事情特意过来询问的。我听说你好像就只有一个宝贝孙女儿，不知道现在可曾婚配？” 听晋国公府老夫人提起陈梨，又问起陈梨的婚事，陈老夫人忍不住奇怪。 不会吧，晋国公府老夫人是要为谁保媒吗？ 她老人家身份地位非比一般，要来保媒的人家，想来地位肯定也会很高了。 这放在一般的人家肯定是好事，可是陈老爷子却是坚决不肯跟权贵人家攀亲的。所以，她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梨花现在婚事暂时还没有定下，不过她母亲已经在为她相看了。因为她可能会随大燕国公主去大燕国，所以可能暂时还不一定会定。毕竟此去不知道会有多久，若是人家不愿意耽搁，我们也不会拖累人家。” 陈老夫人说的委婉。不过意思很明确，陈梨目前还没有定亲！ 晋国公府老夫人听到了最确切的那个意思，心下一松，然后坦率说道“论理，我们家看中了你家的姑娘，是要请媒人上门来找你们说的。但是我不耐烦那些虚礼，也怕来回回话耽误了正事。所以才特意亲自过来为我小孙子说这件事了。” 听到晋国公府老夫人居然这样直接开门见山，陈老夫人绕是见多识广，也被惊住了。 这位晋国公府老夫人，还不是一般的不走寻常路！ 却听晋国公府老夫人又说道“如今咱们两家，都是京中各方关注的人家。我就怕咱们如果结亲的传出去，会有有心人传播谣言，另外也会有人暗中中伤。所以，为了免除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才特意过来一趟。你们家答应，或者不答应，对两个孩子的以后的影响都不大。我都会保密的。” 听完这番话，陈老夫人方才恍然。晋国公府老夫人不愧是有眼见，有决断的人物。应该正是有了她的坐镇，晋国公府才可以在之前一任皇帝的打压之下屹立不倒吧？ 对于这样的人提出来的亲事，陈老夫人自觉不能把这件事定义为简单的攀附权贵。必须慎重考虑。 因此她也正色说道“多谢老夫人青目我家梨花。这件事情，我也不能随便做主。我要跟老头子好好商量一下，另外问一下我们梨花的意思才行！” 陈老夫人这样的态度，在晋国公府老夫人的意料之中。正是这样的表态，才证明陈家人确实是实至名归的踏实人家。并不是那等做事没有轻重的沽名钓誉之辈。 所以，她对陈家人的评价也更加高了。 “好的，那老身静候佳音！”晋国公府老夫人说着便起身道别。 晋国公府老夫人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快。不过她的到来，并没有在陈家上下引起什么波澜。 因为大家对于最近上门求医问药，甚至来拉关系的人都是见怪不怪了。 晋国公府老夫人身子本来不是特别好，大家都以为她不过是又来寻医问药的罢了。 真正受到惊动的也就是陈梨的母亲梁氏和陈梨本人而已。 “婆婆，您说，晋国公府来向咱们梨花提亲？”梁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近她还沉浸在陈梨即将远行的伤感和丈夫恢复身体的愉悦之中。一时之间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对于陈梨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是晋国公府老夫人亲自过来提起的。据说是他们家的小郎君对咱们梨花有意。不过这件事在没有定下来之前，你不要往外声张。”陈老夫人看着被震惊的媳妇，完全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晋国公府？那可是国公府！咱们梨花居然要嫁入国公府？婆婆，我怎么就觉得这件事就像是做梦一样呢？咱们梨花要是去了，她能适应国公府吗？不行，这国公府门第太高了。我觉得梨花去了，说不定要受委屈！”在最初的惊喜过后，梁氏恢复了冷静。 开始仔细思考起陈梨嫁入国公府的利弊。 “祖母，我也不想嫁入国公府！”陈梨也是直接一口拒绝了。 梁氏和陈梨的反应让陈老太太觉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们的震惊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她们的拒绝的反应却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相对于那么多的京中权贵，晋国公府算是比较少有的清正人家了。他们家是靠军功起家的，对皇室的忠诚度也是特别高的。而且晋国公府的男人也不像其他权贵一般姬妾成群。正经的夫人三年无出，他们家才会允许纳妾。而且妾室都是良家子，并没有那等烟视媚行之辈在后院。梨花如果果然嫁进去，日子虽然没有咱们家那么简单容易过，但是应该也不难过。”陈老太太显然在晋国公府老夫人走后，就特意让人去做了个详尽的调查。 梁氏说道“高门大户虽然听起来好听，但是我只希望我们梨花以后可以快活度日。像晋国公府那样的人家，规矩什么的，肯定多如牛毛。而且他们家到时候也未必会同意我们梨花继续行医。而即便同意了，也说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呢！与其如此，我觉得我还是情愿梨花找个简单点的人家，夫君又懂得尊重她，让她可以一世安乐。” 陈梨闻言点头“嗯，祖母，我只想有个安稳的日子好过。那样大户人家，只怕并不适合我。而且我今后是断然不会放弃行医的。” 陈老爷子回来了听说这个消息，却是一直都没有发话。 最近家里来趋奉的人家很多。几个孙子孙女的婚事就是家里的热点话题。如今就是如意，甚至陈氏，都有人家过来打听。 这虽然也算是好事。但却也可以算是烦心事。因为这样的事情最容易得罪人。一个处置不当，就容易把自家孩子的名声给弄坏了。 所以，为了防止家里的几个媳妇儿心浮气躁，选错了人，陈老爷子亲自发话，所有孩子的婚事，都必须由他亲自来定。 现在陈梨的事情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听完了梁氏和陈梨的意见，也听过了陈老太太打听过得消息，然后对着陈梨说道“梨花，祖父之前是说过，咱们家不必去攀附权贵。所以就算是晋国公府，你不想去，祖父也绝不逼着你去。不过咱们平心而论，晋国公府除了门第确实比我们高了许多之外，他们家确实是少有的家风好的人家。而且那个晋国公幼子裴元庆，上次还在济仁堂帮我们解过围。人你也是见过的，小伙子还是很精神的。祖父觉得，你要是嫁给他，今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当然，你要是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你的婚事，等你从大燕国回来了在商量也行。” 陈梨听了祖父的话，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那个少年郎豪气冲天地为她出头，赶走了嚣张跋扈的长安郡主刘楚楚的情形。 比起苏烟冷，那个少年身上似乎并没有多少书卷味，但是却也另有一种挺拔刚劲的精神。 他会是自己的良人吗？陈梨一阵迷惘。 “祖父，我不知道该怎么选。现在，我可以不考虑婚事，等我从大燕国回来了之后再说吗？”陈梨想了片刻，对着陈老爷子说道。 陈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可以。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这么回复晋国公府了。” 说完了陈梨的事情，陈老爷子又跟他们说起了苏烟冷的事情。 “烟冷现在封了贤王，皇上赐了府邸。最近皇后娘娘又特意给他选了贤王妃，贤王妃的人选，初步定的是晋国公府的裴莫愁。过一段时间他们会下定礼，烟冷已经过来跟我讲了，到时候会邀请我们过去观礼。大家跟烟冷之前都是一场相交，可以或多或少给他准备一份贺礼。” 听了陈老爷子的话，陈梨心里知道，这是祖父在点醒自己，苏烟冷跟过去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而且已经由皇后娘娘出面给他定了亲事。自己今后是必须要放下他了。 她心里不由得又酸又涩。苏烟冷到底是她第一次暗中恋慕的对象，尽管之前他亲口拒绝了自己。但是在他成亲之前，她到底还是存了一丝侥幸。 如今这一丝侥幸却是半点儿都没有了。 “烟冷的婚事定下来了？这是好事情！这孩子，苦了那么多年，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陈老太太闻言，却是为苏烟冷觉得高兴。 她和陈老爷子，都是看着苏烟冷长大的。 之前陈梨中意苏烟冷，他们其实倒也是乐见其成的。可惜，苏烟冷偏偏喜欢如意。 如意却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本来他们还为这三个孩子犯愁。 现在苏烟冷率先定下了婚事，今后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结倒是很容易就可以解开了。 梁氏听说苏烟冷定下了婚事，也暗自庆幸。她觉得幸好当初陈梨没有跟苏烟冷定下来。如果定下来了，如今陈梨就是高攀了。而且万一要是陈梨不能得到皇室的认可，说不定现在她会有多失落伤心。 现在这个样子也好。让陈梨断了一个念想，今后可以毫无负担地嫁人。 “嗯嗯，公爹说的是。烟冷到底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贺礼说什么也不能少了！就算他现在是贤王，但是我们就只认他是咱们家的亲戚！”梁氏连忙说着附和陈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