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听晋国公府老夫人提及骨气,陈老爷子沉默了。 苏墨是他的弟子,之前住在陈家,吃用开销都在陈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他要求娶陈氏,身份就发生了变化了。 如果再让他都用陈家的,他肯定不愿意了。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但是苏墨有多少家底,陈老爷子当然是最清楚的。 除去他身边那些珍贵的药材不说,他身边还真的没有多少真金白银。 自己的弟子自己清楚,就苏墨那散漫的脾气,即便行医多年,也肯定是不会攒下什么的。 而陈老爷子之前,也一向是赞同弟子的做派的。他一直强调,行医之人不得求财。 因为医者若是把钱财看的太重,那么难免,医道就会成为一些品行不端的人的敛财工具。 不过,苏墨这样的情况却也很特殊。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子陷入这样的窘境。 “多谢老夫人!苏墨的想法我们会考虑的。这门亲事,我替小女做主了!”陈老爷子对着晋国公府老夫人道谢。 然后陈老太太又殷勤留饭,跟晋国公府老夫人一道商定给苏墨和陈氏定亲的好日子。 听说陈老爷子他们做主,同意了自己和小师妹的婚事,苏墨开心不已。 他就知道,师傅师娘不会为难他的。 到了傍晚,济仁堂结束了一天的忙碌,陈老爷子把苏墨叫到了自己的书房,跟他商量起了这桩婚事。 “苏墨,这株天山雪莲有市无价,你用来作为聘礼,我翻遍了我的库房,都没有可以配得上的陪嫁。这样吧,我跟你打个商量,我把这株天山雪莲折成干股,放在济仁堂里头,到时候每年年终给你分成。另外你到了京城也快一年多了,这是你在济仁堂坐诊一年的酬劳。” 陈老爷子递给苏墨一打银票。苏墨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过了许久,方才眼含热泪“师傅,这个,弟子不能收。弟子这一身所学,都是师傅您悉心传授的。弟子来济仁堂坐诊,本来也是应当的,怎么可以收取师傅的酬劳?” 陈老爷子看着他感动的样子,却是心中一暖。苏墨至情至性,对他这个师傅,对这个师门,也实在是没话说。这样的人,他早就该把荷娘许配给他! “傻小子,哪有白做工的事情?济仁堂里的大夫,有哪个是没有收入的?你这次回来的仓促,又一直事情多,我才疏忽了。现在这个只能算是补给你的。你这一年,可是帮了我不少大忙。这些东西,都是你该得的。至于那株天山雪莲,我就给你算一成干股,再多没有了啊!以后你再有了什么珍稀药材,也可以给我放在百草园,到时候药铺里可以帮你代售。不过得分我们一点代售费用。” 陈老爷子,这是变相地在帮助苏墨寻找财路。 他知道以自己徒弟的心性,短期之内,是断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的。 最多也就是卖掉个几样自己手中的珍贵药材罢了。而按照他的脾气,那些药材也未必能卖到高价,说不定还要被人给趁机斩个一刀。 听到陈老爷子说到这个份上,苏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师傅这就是在帮自己攒钱呢! “师傅,这个,这个,我……”他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以后你和荷娘成亲了,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在外面不能再光光想着自己活的畅快,要考虑下家小了。这银钱上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你擅长的。没关系,以后你就负责在外面做事,这些事情你可以交给荷娘打理,她是精通理家之道的。以后你们是不用愁吃穿的。”陈老爷子说着,顺手就给爱徒挖了个坑。 只要他钱都交给了荷娘,徒弟以后想浪也没法浪了。 跟爱徒比起来,当然是女儿在他心目中地位更重。 不过苏墨却显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于陈老爷子的话,他颇为赞同“嗯,我肯定会让师妹理家的。”他觉得自己攒的钱,交给师妹,完全没有毛病。以后,他终于也是有家的人了。 苏墨跳这个坑,跳的心甘情愿。 “这些银票,足够你在安平县城里购置一套宅子了。家具什么的,就由我来准备。购买宅子的事情,你可以和荷娘她们商量着来,看荷娘喜欢买在哪里。”陈老爷子不忘记提点苏墨。 “是,多谢师傅!”有了师傅给的这些银票撑腰,苏墨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安心跟师妹成亲了。 “不过,师傅,大燕国的事情,我还是决定去走一趟。一来西北那边我比较熟,一来我也想这次去,可以再为我们济仁堂争点光。顺便在那边找找,可还有什么珍稀的药材!”苏墨镇重对陈老爷子说道。 “好的。既然你坚持要去,我也不拦着你。不过还是那几句老话,你要记住,你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了。出门在外,凡事有度。”陈老爷子点头,然后吩咐道。 “是,师傅,我都记下了。”苏墨点头。 他觉得这次自己出去,定然会所获颇丰。 “师兄,哪来的这么多银票?”看到苏墨一下子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大堆银票,陈氏诧异之余,也觉得一阵头疼。 苏墨师兄这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凭空拿出来这么多银票? “这是师傅他老人家给我的,说是抵我这一年的酬劳,还有那株天山雪莲!”苏墨在陈氏面前,向来畅所欲言。 听到是父亲拿出来的,陈氏也是一阵感动。 “他们老人家手里也不宽裕。咱们还是不要拿他们的东西吧?我这里也不差钱。和惠茶室那里,最近有不少出息。”陈氏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苏墨的眼睛一暗。 “师妹,你也觉得我这是在用师傅师娘他们的银子?”苏墨的话里都是nongnong的委屈。 陈氏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苏墨给自己的银票,他已经说明白了,是自己一年的酬劳。 她却还是误会了他,说成是两个老人的钱。这个样子,对于苏师兄这样自尊心很强的人来说,肯定是很难接受的吧? 她忍不住自责,然后说道“对不起,师兄,是我想岔了。你不要见怪。” 看到陈氏诚恳道歉,苏墨心里好过了很多。 “也不全怪你。这银票,师傅说让咱们商量着买套宅子。你喜欢哪里,咱们就买在哪里。”苏墨说道。 对于小师妹,他向来不忍心苛责。 见她已经低头认错,他当然不会再追究了。 苏墨提起买宅子,陈氏就知道,父亲和母亲同意了他们的亲事了。 她由不得一阵害羞。 虽然已经经历过了一场婚姻,可是现在面对着如同一张白纸的苏墨,她无端也产生了几许少女的心思。 当然,这些心情,似乎是以前她都没有产生过的。 “安平县城里的房子,都离这里太远了,我就想在这附近,买个一户宅子,到时候回家看二老也方便。”陈氏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行,那就买这附近好了。我也不想到县城里去,怪吵的。咱们住在这附近,我到百草园也方便。”苏墨对于陈氏的意见,是完全没有疑义。 “师妹,你看着哪里喜欢,又有哪家合适,咱们就买。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是没有意见的。”苏墨说这话毫无心理压力。 陈氏闻言对他一笑“行,那你就听我的吧!” 于是陈氏跟他聊起了周围的几家的房子。最后他们商量了以后,打算把相近的一家准备上京的人家的房子买下来。说好了,待会儿一道去再看看房子。 两个人意见达成了统一,心情都很愉快。 苏墨是从来没有人这样为自己仔细打算过。感觉温馨又甜蜜。 陈氏则喜欢这种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觉。 “母亲!今天好点了吗?”如意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从外面进来。 她每天都是掐着点进陈氏的屋子。既不让苏墨感觉尴尬,又免得苏墨在母亲房里呆的太久被人暗地里非议。 “好多了。如意,你苏大叔说要买宅子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陈氏觉得,自己可以让女儿完全知道自己和苏墨的事情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如意听话听音,就知道苏墨肯定是已经得到了陈老爷子他们还有陈氏的认可。所以他和母亲的婚事,肯定是已经定下来了。 她是由衷地为此感到高兴。 “咱们去哪里看房子?苏大叔打算买在哪里呀?”如意对他们买房子的地址感到好奇。 “就在这附近。我记得上次你四舅母说过,金家人打算举家进京了。”陈氏说道。 金家的长子今年又添了个孙子,而且生意也做的不错。老太太一心想着要去和儿子住在一起,所以打算举家去京都。就想把这里的宅子卖掉。 梁氏对于周围邻居的消息很是精通,之前跟陈氏提起过。 金家的小院落陈氏他们都是熟悉的。精巧别致,是很漂亮整洁的。 “好啊,好啊!如果买在那里,也很不错。宅子精致还好打理。”如意的说法,也得到了陈氏的认可。 “咱们家人不多,那样的小院子住着正合适。咱们先再去看看。”苏墨也点头。 他对金家的房子没有什么印象,不过陈氏和如意喜欢,他当然也是第一个产生好感。 马上过一段时间他要去大燕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们即刻动身,前往金家看房子。 听说陈氏她们看中了金家,陈老太太也点头欣慰,她老人家甚至也亲自跟着一起过去,看了一遍才定心。 金家人听说是苏墨要来买宅子,也很热情。 引着他们一行人一路细细地看过去。却见进门就是一个小院落,院落里砌着几个小花圃,此刻正有几株腊梅在吐蕾。院落中间设了一条青石甬道,一直通向三明两暗的五间正房。正房的后头,还有两进屋子,一进是做厢房用的,一进则是厨房,柴房等。 五间厢房的后面,有一大块空地,那个空地的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面现在还有一些残留的荷叶的茎干。池塘周围则遍植翠柳。可以想象,如果是夏天,这里会是一个多么凉快的好去处。 整套宅子不大,但是小巧玲珑。陈氏和如意看了很满意。苏墨也觉得很好。 他特意指了一间东边的屋子,对如意说道“如意,以后这间就做你的房间。又明亮,又宽敞。住在里面肯定很舒服。” 陈氏见他这样宝贝如意,也从心里觉得开心。 对于苏墨的好意,如意却只能心领“不要了,苏大叔。这间屋子,还是留给苏大哥吧!我还是住在外祖父家就好了。每天有陈梨一处作伴,还可以给外祖父整理书房。” 听到如意提起苏烟冷,苏墨愣了一下。 自从苏烟冷被封为贤王,然后皇上赐他端王府之后,似乎还没有见过他在陈家出现的。 “这臭小子,他都不要我了,我才不给他留房子!”苏墨恨恨说道。 他收养了苏烟冷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知道他的身世!这小子,把他这个养父都防的跟什么似的! 想起来这一点他就来气。 如意摇头道“苏大叔,苏大哥肯定也是有苦衷的。他现在身份地位都不同了,行事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的!” “什么身份地位不同?那瑞亲王世子,现在的太子殿下,还不是跟以前一个样,经常会在咱们济仁堂露面,过来找你们谈天?我看他就是富贵了,忘记了根本了!”苏墨一说起苏烟冷,却是一肚子气。 “不会的,苏大叔!您要相信他。苏大哥不是这种人!他最近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做的!”如意对苏烟冷却是很信任。 “哼,除非他马上就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才不会相信他!什么事情,比我这个做爹的都重要?”苏墨依旧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