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乔槑的脑中就这样勾勒出一副画面来，一个丧气满满的少年背对着一只小海獭坐着，小海獭遥遥地丢了一个小贝壳去试探，贝壳砸到对方的背上，少年就被气到磨着牙扭过头来瞪了小海獭一眼。 好像有点可怕…… 乔槑缩了缩脖子，这时她丢在床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乔槑便伸手拿了过来，用葱白的手指划了划屏幕，发现是孟灵思给她发的信息，于是就赶紧登上了微信。 一公结束之后，孟灵思便到后台找乔槑要了联系方式，说是她有件事想要拜托乔槑。 众所周知，孟灵思经常与各大导演编剧打交道，在影视圈里有不少的人脉，多少人想让她牵线搭桥孟灵思都只是不动声色地推掉，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会主动找别人联系，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一面之缘的新人。 当时凌娜知道这个消息后都乐疯了，再三叮嘱乔槑和孟灵思交谈时要一定要注意礼貌，只是她知道对方是有意拉乔槑一把，她一个经纪人在旁边指手画脚未免会给对方造成不快，也不好过多插足其中，只能让乔槑先和孟灵思聊聊，等对方有意更进一步她再来跟进。 “孟老师，您好。” 虽然只是在打电话，但是乔槑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坐直了身子，把怀里的枕头重新放回到了一边。 孟灵思温柔的嗓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她开口说道：“小乔你也别紧张，我就是把上次说的那个本子的制作人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你们先见一下面，不然等之后你回节目组就不方便联系了。” 孟灵思说的本子是指呈氏注资盛世出品的一部电影《荆棘之花》，这是一部歌舞片题材的电影，影片中出现的每一位演员都代表着一个单独的舞种，投资方花重金购买了多支舞蹈的使用权，这其中刚好就有《踏水》的片段。 作为原版舞者，同时又是作者的孟灵思，她对于剧组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选出的角色必须亲自完成整支舞蹈，并且让她满意，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孟灵思将无偿把《踏水》的使用权提供给剧组。 盛世想要选择他们旗下的一名小花来扮演这个角色，但是呈氏对此却并不买账，两方就选角问题产生了一些矛盾，最终他们决定和孟灵思再次深入讨论一番，决定这个角色最终的归属。 孟灵思并不想牵涉进资本的博弈之中，她只希望《踏水》会被更多的人注意，在她原本的打算中，她会亲自指导演员进行学习，以最终的效果决定是否就此定下选角。 可惜无奈这些年孟灵思的腰伤越发严重，而且最近又有复发的趋势，就在她考虑是否要对剧组收回版权的时候，乔槑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于是，那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烛光终于再度明亮了起来。 虽然孟灵思很看好乔槑，但是对方毕竟还只是尚未出道的新人，投资方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样的人选进入剧组，所以孟灵思只能退而求其次，委托乔槑来替代她担任这支舞的指导。 她是认识很多专业的舞者，那些人的资历或许远远超出乔槑，可是对于孟灵思来说，她并不想要选择那些连她都没有打动过的人来担任指导，如果非要这样的话，她更宁愿自己上场。 但是乔槑不一样，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年轻的新人，但是孟灵思却能在她的身上有所感触，而这才是她理想之中的人选。 孟灵思很快就把《荆棘之花》制片人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她顺便问了一句乔槑现在在哪里，在得知乔槑正在北岛拍广告后语气有些意外地说道：“那刚好，制片人他们现在也在北岛，明天我们就在北岛见面吧，地址和时间我待会发给你。” 之后孟灵思又和乔槑聊了几句，见时间不早了就让乔槑早点休息，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乔槑打了个哈欠，莫名地觉得身子很沉重，整个人分外地困倦。 看来是累了吧。 或许是今天的水下拍摄太累，也有可能是晚上毫无防备地撞见那只虎鲸受到了惊吓，乔槑关上灯摸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另一头洗完澡的呈簌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几粒晶莹的水珠顺着男人的脸颊往下坠去，呈簌将白毛巾随意地往脖子上一挂，一边擦着头发，另一只手则单手“咔嚓”一声拉开了易拉罐上的开环，坐到了床上。 他拿起从刚才就响个不停的手机，划开解锁，是他让助理去企宣部问的资料已经发过来了。 他黑亮的眼眸映出了屏幕上的幽幽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晚的事情显然不在呈簌的意 料之中。 对于身为虎鲸的呈簌而言，城市里的水域实在是过于狭小，不管他为自己修建再大的泳池，也没有办法缓解他与日俱增的烦躁与不安。 因为他是虎鲸，他天生就属于海洋。 今天晚上的时候，呈簌正在游泳池里闭目养神，谁知道忽然听到哗啦一声，不知道从哪来跑出来的一只小海獭竟然在他的泳池里游起了泳，最后甚至还惬意地睡起了觉来。 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家伙，呈簌觉得又生气又好笑，就浮了上来，逗了逗她玩。 然后果不其然就把对方吓跑了。 想到这里，呈簌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捏着手机没有说话。 呈簌让助理去调的是今天在北岛参与拍摄的人的名单，今晚宴会上的客人大多都是呈氏的生意伙伴，呈簌记得他们的样子，所以那只闯进来喝得醉醺醺的海獭只可能是临时邀请的今天在北岛进行拍摄的人。 而且，呈簌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对方在黑暗中的声音和身形。 小小的，惊慌失措的，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 哦对，不是像小动物，而是她就是一只小动物。 呈簌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了屏幕中乔槑的资料上，也并没有觉得多意外。 就在呈簌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时候，发送完资料的助理出于职业素养地多问了一句：“呈先生是也要出席明天的讨论吗？我现在就去通知那边做准备。” 说完，助理便毕竟毕竟地在电话另一头等候呈簌开口。 助理心想呈总这么晚了还让他调出这些资料来，肯定是有些要紧事要交代他去办，谁知道等了许久，呈簌却开口道：“算了，不用了。” 助理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跟随了呈簌也有些年了，却很少会见到呈簌这种犹豫不决的样子。 呈簌感觉得到助理的惊讶，但是他也懒得理会对方的情绪，索性直接挂断了电话，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不过是一只陌生的小海獭而已，他还不需要那么费心。 第二天一早，北岛咖啡厅内。 临街的落地窗前静静地坐着一个男人。 呈簌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孟灵思要带乔槑来见制片人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呈簌眼神一跳，忍不住轻轻地啧了一声。 他也很想知道。 第36章 咖啡厅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咖啡香气, 炭木的烟熏感、酸甜的柑橘香味交织在一起，让人莫名地感觉到一阵放松。 除了呈簌。 他坐在临街的落地窗前的位置上，能够很清楚地看见来往的客人。 他一抬头, 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上推门进来，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但乔槑只是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眼, 便径直朝一楼的吧台去了。 “您好，请问b16号桌在哪里？” 乔槑礼貌地向服务生询问着, 被她问到的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女孩, 一看见乔槑表情就明确雀跃了一下, 她努力地压低声音, 保持冷静，可是语气里依旧透露出控制不住的喜悦。 “请您从右边的楼梯上楼, 左转走到尽头就是，需要我为您带路吗？”服务生说着，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 小声道：“你是乔槑吗？我能找你帮我签个名吗？” 乔槑似乎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些天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认识她的人，显然她现在还对于《pick eleven》的热度不太了解,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节目里话题度最高的选手。 乔槑很快就帮对方签好了名, 然后便转身朝二楼走去。 呈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见乔槑去了二楼, 便摇了摇自己桌子上的餐铃，示意服务生过来结账。 这家咖啡厅采取的是古典风格的装潢，因此每个桌子上都摆放有不同颜色的中古餐铃, 顾客只需要轻轻地摇晃手中的铃铛, 瞬间就梦回中世纪从容优雅坐在桌边静静等待着上菜的贵族。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 如果顾客的性子比较急，那么画面就会显得有些古怪了。 当服务生就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坐在座位上，他的手上不合时宜地捏着一个莓果色粉紫渐变摇铃，正面无表情地摇晃着。 这到底是哪个无聊的人想出来的浪费时间的设计？都二十一世纪了，节约时间不行吗？ 服务生当即就憋红了脸，赶快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呈簌看上去有些不耐地将餐铃放下，用手推远，语气一如既往冷淡地说：“结账。” 说着，他的视线往二楼的方向瞥了一眼，又催促了一句，“快点。” “是。” 来结账的服务生刚好就是刚才找乔槑要签名的小粉丝，她偷偷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心想其实她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位先生的视线一直都盯着他们呆呆，等呆呆一上二楼就摇了餐铃结账，看样子也是想去找呆呆要签名吧？ eleven少女的男性粉丝不少，能追到一线的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稀奇的是像呈簌这样的，尽管打扮得很低调，但是却没有人会忽视他，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人非富即贵。 呈簌倒不是没有察觉到服务生的想法，只是他还犯不着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觉得被冒犯，故而他只是在结完账后迅速地起身往二楼走去，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出了一段距离，呈簌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空荡荡的b16号桌上。 现在的时间还早，因此咖啡厅里并没有什么客人，二楼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张桌子坐着人，一眼望去就能看清所有人的位置。 人呢？ 呈簌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了没有乔槑的踪影后就往前走了几步，手掌按在了被拉开到一半的座椅上，眼神一动。 她来过。 这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 见状，呈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轻轻地屏住呼吸，屏气凝神地听了一会儿，嘈杂的人声在脑海中像是潮水一样退去，一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后他就径直地抬腿往某个方向走去。 声音是从咖啡厅的员工通道传出来的。 这栋建筑除只有一二层作为咖啡厅使用，因此除却内部供客人使用的楼梯外，每层的两侧还各有一条供工作人员使用的员工通道，平时都关着门，以免客人误入。 呈簌停在了员工通道的门前，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 昏暗的楼梯间霎时被咖啡厅内传来的光芒照亮，呈簌踩着倒映在地上的光影走了进来，几乎是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怔住了。 呈簌停在了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蜷缩成一团的小不点。 只见一只小海獭坐在一堆散乱的衣服中背靠着员工通道的门坐着，两只爪子正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不知如何是好，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就立马惊慌失措地扭过头朝门口看去，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一人一獭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住了。 呈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扭头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旁人，随手带上了虚掩着的员工通道的大门，伴随着“咔嚓”一声，楼梯间里再次陷入到了昏暗之中。 “乔槑？” 最先打破这份寂静的是呈簌，他半蹲下身来，眼神在最初惊讶了一瞬之后就迅速恢复了平静，看着面前的小海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还陷于惊魂未定状态中的乔槑，在听见眼前陌生的男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后，表情微微一变（其实并看不出来），黑亮的眼睛一下子就闪闪发光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认识我吗？” 乔槑的声音怯怯的，还有些打着颤，这副样子落在男人的眼底，让呈簌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是被人轻轻地划了一下，痒痒的。 呈簌轻轻地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手机，离乔槑她们与制片人约好的时间没有多久了。 乔槑现在怕急了，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她一抵达二楼，就忽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感，于是她立马拉开一扇门躲了起来，果不其然就莫名其妙地变回了小海獭的样子，而且无论怎么集中精神都没有办法变回来。 怎么办？她变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