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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星点头,何文秀死后,王兰英家贫,靠着杨mama接济才能生活下来,只有祭奠自己丈夫三周年的时候才舍得买rou,因此,六大碗里有两道rou菜。 小孩儿已经很开心了:好开心,我要告诉师兄们今天有rou吃! 他兴冲冲跑了出去。 【妈耶,突然心酸,rou虽然贵但只有过年能吃也太惨了吧!】 【这群小孩儿过年都不回家的吗?全靠他们师父养活?】 【币用完了:啊,我朋友这学戏的小孩儿基本都是孤儿,没家可以回。】 【好惨。】 司星没有看弹幕。 他正在处理手上那一块猪rou。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白鲞红炖天堂rou,其实就是腌鱼干炖东坡rou。 猪rou擦底祛除表面的猪毛,再整块炖煮到□□分熟以后切成四四方方的,用麻绳捆好,加冰糖酱油花雕酒和水上锅蒸上一个小时就完美了,白鲞红炖天堂rou则多加了鱼干。 东坡rou出锅的时候,弹幕都在呜呜呜:【我发现我在司老师直播间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好香。】 【这个rou!肥而不腻!还甜甜的,呜呜呜呜我好喜欢,感觉比之前的菜都好吃!】 【来人上宽饭!!这个汤汁不配米饭吃简直是损失好吗!】 【自从司老师教会你们辣椒拌饭,你们啥都想拌,我上回看见一个直播火锅底料拌饭的,就离谱。】 剩下的菜都不难,司星慢悠悠地做着菜。 姜清从门外进来,看见菜色愣住了,半晌叹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打算请徒弟们吃散伙饭的。 姜清很惆怅:我已经四十二岁了,能上台的机会已经很少了,剩下的徒弟们都还没长成,有时候看着他们练功,我会忍不住想,这样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正确的。 前段时间有人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送这些孩子去参军,去学习机甲。 司星静静地看着他。 我犹豫了。把这些话说出来,姜清有些放松,我没法保证他们的未来,可能送他们去参军是最好的出路了。 司星忽然开口:你知道吗? 嗯? 大约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戏剧是很多人眼里珍贵的宝藏。 京剧、越剧等等,都是国粹,是我们国家和世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霸王别姬》、《苏三起解》,哪怕没有特意去学习和听过的人都会哼两句。 他哼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姜清忍不住说:可是戏曲已经没落了。 可是你们还记得。司星的眼睛在发光,只要有人记得。 这么好的东西,消失了多遗憾啊。 我来之前查过资料,你是从六岁开始学唱戏的,你坚持了三十八年,我还看了你所有的采访和演出,你是喜欢唱戏的,你的眼神里有对戏曲的爱。 可是唱戏不能当饭吃啊。 姜清想说,可是他看着司星坚定的眼神,他说不出话。 第17章 喜欢唱戏吗? 姜清想起自己小时候,他偶然路过剧院,正好听见里面有人在唱《梁祝》的十八相送。 出于好奇他走了进去,然后站着听完了整场。 从那以后他每次出门都会绕路去那个剧院,偶尔有戏听,他就站着听,没有他就乖乖回家。 后来有一次,戏院里的花旦把他拦了下来,那个花旦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嫣红的眼角上挑着,人却低下了头,问他:你要学唱戏吗? 姜清选择了学。 一学就是三十八年。 他跟着老师去各家取经,听老师的朋友们又酸又羡慕地说老师有他这个好徒弟继承衣钵,后来老师听烦了就说干脆都拜师算了。 等他独立以后,就创办了综合戏班,到处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教他们唱各家的戏。 他从未反省过自己是否喜欢唱戏。 只是单纯地知道,自己应该唱下去。 可是他现在居然想放弃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说话,厨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他的徒弟们冲进来,脸上糊满了泪水:师父!我们不要参军!我们要唱戏! 师父!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你不要丢下我们! 【草,年纪大了,我听不得这种。】 【救命,眼睛进沙子了!】 师父!我都学会第七场算命了!你听! 清早起来出了城,要劝慰我妻王兰英,白布招牌手中拿,善观气色写分明。急急行来不停留,九里桑园叫算命。 他忽然扯开嗓子嚎了一声:测字算命啊! 【噗!我鼻涕泡都要笑出来了!】 【好好的气氛突然被这一身声嚎给破坏了,我裂开了。】 【别说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测字算命啊!】 姜清看着面前这群糊满了鼻涕眼泪的徒弟,有点哭笑不得,半晌,一巴掌拍在了唱算命的徒弟身上:小兔崽子,你师父我的十分之一还没学到呢就想着上台演出,回去再学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