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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岸上重新获得了淡水,食物则依靠在海岸附近捕猎和采集解决。 船队中的工匠们利用所携带的工具修补部分受损的船只,按照他们与风浪搏斗的经验将船的结构补强。其余的水手们则负责解决食水问题,他们甚至快手快脚地在海岸边的土地上种了一茬豌豆。 这次逗留是远洋船队在陆上逗留时间最长的一次,最终船队出发的时候,只有二十条船,两千人不到——有一部分人决定留在当地,不愿再踏入波涛中涉险。 撒尔尊重了他们的选择,给他们留下了一部分武器和工具,带余下的人一起,继续踏上征程。 在那之后,撒尔的船队遇到了强劲的西风。海面上终日是狂风巨浪——那根本不是海,海上的浪仿佛是一道又一道的墙。就连最优秀的水手也没办法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稳当地cao控船只。 船只和人员的损伤自然是免不了的。最绝望的时候,人们连能靠岸的地方都找不到。岸边全是怪石嶙峋的悬崖峭壁,在狂暴的风雨中露着可怖的面目。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都认为他们已经远离了神明的眷顾,来到了被抛弃的世界。 唯有撒尔一人,依旧抱有信念,在风浪中无畏地指挥,终于带领余下的船只和人员,绕过了一座高耸的海岬。 从此,船队不再向南行驶,开始转而向北,或者向东。 这时整个远航队已经损失了一半的船只和人手,最后十条船上汇总了意志力最坚定,同时也是最强悍的人。 接下来的这段旅程则要相对平和得多——最险恶的海域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开始出现茂盛的植被。陆地上的土著居民虽然与他们语言不通,但是要温和得多,指点他们捕猎取食,并且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 他们一路向北,经过大大小小的岛屿,眼看着陆地上的地貌和植被与巴比伦的越来越接近,气候也越来越温暖。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当已经重新得到了神明的庇佑,距离回家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谁知在这时,船队又遭遇了一次大风暴。在风暴中,仅剩十条船的船队被打散。等到风浪平静之后,水手们再也找不到王船的踪迹。水面上也没有船只的遗骸。 用水手们的话来说,撒尔的船,要么是被“神明带走”,要么就是完全倾覆在海底。 丧失了领袖的水手们失魂落魄,但也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按照昔日领袖指点的方向,沿着“左手边的大陆”的边缘继续行驶。 终于,他们发现岸上的人口音渐渐能听懂了。仅剩的一个的埃及水手听出了他的乡音,因而激动万分。 接下来,他们就被陆地上的埃及人扣押起来,直到巴比伦在埃及的商会想办法将他们救出。 伊南听完了水手的陈述,托着腮静静思考:撒尔所选择的航路正是环绕非洲的航路,最危险的那一段海岬正是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处在西风带上,常年惊涛骇浪。 而这些回到埃及的水手和船只,事实上是沿着非洲大陆行进,一直进入红海,因此出现在埃及附近。 至于撒尔,伊南又仔细问了水手们,最后一场风暴究竟是在何处发生的,发生之后,他们又停留了多少天,行进了多少天,才抵达的埃及。 到这时,她终于确定了救援的方向:命人从幼发拉底河出发,驾船驶入波斯湾,在从波斯湾两侧的海域反复搜寻,寻找王的下落。 王后终于派人出海,寻找王的下落—— 这个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巴比伦王国,令整个国家为之轰动。 但回归的水手带给人们的,不只是希望,也有失望。 虽然远洋船队里有人成功回归,但他们讲述的故事证实了:王确实是失踪了。有人回归,王却没有——这不正是说明了王早已凶多吉少? 巴比伦王国上下暗流汹涌,想要从王后手中夺取权力的王子们,筹谋得越发急切。 原本一直按兵不动的大祭司,这时也有些坐不住了,开始准备他们的“后手”——万一关于王的坏消息被证实,神庙应当站在怎样的立场上。 从各处来的视线都集中在巴比伦王庭,集中在伊南身上。 伊南却表现得一如寻常。 她很确信撒尔还活着——毕竟是经历了好望角狂暴风浪的男人,要说他会在一场普通风暴中没有任何痕迹地消失,伊南认为这可能性很小。 最大的可能是,撒尔和他的船队因为风暴而失散了。而撒尔也因为这一场风浪,错过了红海的入口,而是将阿拉伯半岛误认为是非洲大陆的一部分。他秉承着“左手边大陆”的原则,选择了继续沿着这一片陆地的边缘继续向东。 如果她的推论属实,那么,撒尔将会沿着阿拉伯半岛,一直行驶至波斯湾——而那里,正是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入海口。 * 巴比伦的大都市埃利都,如今已经是一个内陆城市。幼发拉底河在埃利都之外冲积出了大片大片的土地。饶是如此,埃利都作为“王权天降”的第一个地点,依旧在巴比伦各大城市之中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埃利都数十里之外的港口,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上栈桥。从他虚浮的脚步来看,应当是常年的海上生涯,令他已经完全不习惯在坚实的陆地上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