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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次,希律却因为坚持所谓的“公正”,侵犯到了王室的头上——这是汉谟拉比所不能容忍的。 希律那边却应对得也很干脆。他直接报了病假,说是被萨米耶王子打伤,需要静养几天,以待复原,等到复原之后再去“正义之门”那里当值。 汉谟拉比想了想,觉得现下拿希律开刀实在不妥,毕竟希律也是好没来由地就挨了一顿鞭子。他只能将怒气暂时按捺,反过来训斥萨米耶母子,毕竟这一对母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是希律这件事在巴比伦城内立即被传为美谈。所有的巴比伦人都在津津乐道于希律大人在“正义之门”跟前引述的两项原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巴比伦城中,每天都会有人把盛开的鲜花移植到陶盆里,交给王宫卫士,请他们代为送到希律的住处去。人人都在祈愿希律大人能够早日康复。 巴比伦城中的小酒馆挂了一个牌子,说是只要来店的宾客能为希律大人的健康赞颂一句,就能得到免费赠送的一杯啤酒。 转眼之间,希律就成了巴比伦城中,得到祝福与赞颂最多的人。 而萨米耶王子呢,现在应该是巴比伦人最看不起的人:大家甚至连提都不愿意提起他。 汉谟拉比当政数十年,对民间的情况了如指掌,哪儿能不知道这些。这位巴比伦的王一时心中十分复杂:毕竟自己寄予厚望的王子,人望却不如宫里一个身份低微的王室礼官…… 老国王郁闷不已,再加上后院起火,于是决定出城,到巴比伦城外的夏宫小住上几日。 王的心情不太好,出城的仪仗也就没那么繁复——王既没有叫上他最青睐欣赏的礼官希律,也没有带任何一个妃嫔或者王子,他只是带上几个王宫卫士,就这么出门了。 “停!” 汉谟拉比的仪仗在离开巴比伦城之后,似乎又遇上了熟悉的情形——一名妙龄少女带着从人,在路边屈膝,向王行礼致意。 王驾停下之后,汉谟拉比王来到在路边行礼的人面前,温言道:“又遇上了。” 伊南俏皮地抬起头,问:“这回希律不在,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王就算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汉谟拉比王微笑着说。 这个姑娘,以一己之力,推倒了“正义的七重门”,说服了埃及使臣,重建了“正义之门”,饱揍了他的儿子——最关键的是,这世上连个敢指责她的人都找不见。就算是萨米耶,也只敢捡软柿子捏,只敢指责希律。 这要还能忘,就见了鬼了。 “你不会守在这儿,又想向王兜售什么护身符之类的吧?” 汉谟拉比看人的眼光既狠又准,当年在乌鲁克第一次见伊南,就知道她有求于己——却没想到她如今已经在巴比伦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现在又在路边看见这个姑娘,汉谟拉比竟然心头有些发怵。 却见伊南笑笑:“已经兜售出去了。” 汉谟拉比:——啊? 伊南笑着解释:“我授权的陶砖场烧出了您夏宫订制的瓷砖,正好我在,就顺路把东西押运到贵府上去,看看贵府的管家……唉哟,我傻了,夏宫的管家满意有什么用,您满意是第一要务啊?” 汉谟拉比听着她语音清脆,叽叽呱呱的好生可爱,顿觉像是深吸了一口夏天雨后的清新空气。 但是他不太明白:“授权的陶砖场?这陶砖场不是你的?” 伊南笑得甜美:“这说来话可就长了。巴比伦最值得尊敬,最英明的王啊,您一边前往夏宫,我一边给您解释可好?” 汉谟拉比:……你就是个笑嘻嘻的小坏蛋! 他顿时感觉自己又进了人家的圈套了。 而这些出产五彩瓷砖的陶砖场,确实不是伊南自己名下的产业。 她现在仅有的一家陶砖场,根本供不应求。但是短时间内产能也已经达到上限,要再多生产瓷砖也做不到了。 与其看着那么多客户嗷嗷地等着,不如趁这机会把技术授权出去,有钱大家一起赚。 她现在已经和巴比伦周边的一些成熟的陶砖场沟通了“授权”意向:她负责向对方传授烧制瓷砖的技术,对方支付她一定数量的“授权费”;在未来十年中,这些陶砖场会分给她一成的净利润。十年之后,她就完全放手,此后各家就各凭本事,在这个市场中立足。 伊南提的要求很高,“授权费”本身价值不菲、成熟的陶砖烧制场所、富有经验的烧制工人……这些都是硬性条件,立即将闻风而动、求到伊南面前的陶砖场筛去了一大半。 除了这些硬性条件之外,伊南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附加条件,比如,这些陶砖场每年要在幼发拉底河流域栽种一定数量的林木,以弥补烧掉的木柴;用来染色的颜料和用海草烧出的灰,不能随意倾倒,必须集中处理……等等。 在能达到要求的陶砖场里,伊南最终谈定了十家。 她目测整个巴比伦王国的市场容量,十年之内,这十家绝不可能令市场饱和。而各家为了保证各自的高额利润,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技术控制在自己手中,不会对外流传。 至于十年之后,这烧制陶砖的技术必然还是会慢慢流传出去的。 但那时,瓷砖的市场想必早已扩大到了周边地区,埃及、西奈半岛、整个地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