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度甜
卫染这次做了个不一样的梦。 梦里他们又回到t大那个黑灯瞎火的地下实验室里, 她被沈砚有力的手臂禁锢着, 一下下感受他细碎的吻, 耳畔全是彼此交织在一起、被怦怦放大的心跳声。 恍惚间她听见他蛊惑的低笑:“你不是要对我负责任?那我就教你怎么负责任。” 她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等她醒来的时候, 已经记不起来沈砚在梦里具体是怎么“教”她的了。 只有梦境里那种彻底失控的飘忽感,仿佛尚有几分残留…… 她呆望着黑夜中寂静的天花板,一颗心突突狂跳。好半天才回过一点神来, 把脸羞耻地埋进枕头里。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这种梦。 她觉得她大概是中毒了。 中了一种名为沈砚的毒。 真是可怕。 * 从梦中惊醒过这一次后, 卫染后半夜就一直没有睡好,越是努力想忘掉梦里的内容,越是忍不住又回想起来…… 翻来覆去折腾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又睡着。 所以第二天起床的时间, 就比平时晚了些。 她灰溜溜下楼的时候,沈砚已经吃过早饭了,正坐在餐桌旁边玩手机游戏。 听见她过来的声音, 他马上把游戏放下,毫不在意瞬间被对方砍得鲜血四溅。 他抬眸向她看过来,瞥见她的脸色,不禁眉峰微蹙:“昨晚没睡好么?” 卫染一怔, 明明他问的是很正经的话,可她瞬间想起来昨晚那个羞耻的梦……心里一阵虚得慌, 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这张清俊无瑕的脸, 结果就没说出话来。 而且, 她鬼使神差就坐到了餐桌上离他最远的那个位置上, 垂下脑袋,试图规矩地坐好。 沈砚眸色沉了沉。 然后自己起身,换到了她身边的座位。 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靠近,卫染不自觉在椅子上缩了下,急忙克制自己加以掩饰。 现在她是真的有点害怕沈砚……或者说,主要是害怕她自己。 沈砚要是知道她是怎么肖想他的,会不会觉得她有点坏? 沈砚把她的反应都收进眼底,小姑娘面白如纸,怯怯低着头,又好似神游物外,对周围的一切都心不在焉。 相当不正常的状态。 他有些糊涂。 虽然他还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尴尬的事情,但后来他不是把人给哄好了吗。 还说好了要对他负责任呢。 再说,他还不至于那么差劲,让她看了一眼就心理阴影吧? 自尊心迫使他相信,应该和这些,没有关系。 他不喜欢打这种哑谜,便捉住卫染纤白的手腕,又温柔问她:“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么?”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来,微微的烫,卫染在被接触到的一刹那,又唤起了梦中的某些画面,身体紧绷。 她暗自羞恼,觉得自己真是不可救药。 就不能不要想了嘛! “染染?” 卫染猝然回归现实,不敢再忽视他的问话。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这个词用得似乎不是完全恰当,但她可不敢用那个恰当的词。 她一旦心虚,嗓音就会变得格外绵软,听起来特别像在撒娇,让人听了就没法和她计较。 沈砚听到“噩梦”两个字就没再追问下去了。他知道卫染过去受过心理创伤,长年做噩梦是相伴而来的产物。 迄今为止,她不愿意提的那些事,他是从来不会逼问她的。 所以他只是在沉默中倾过身,把她揽进怀里安慰。 卫染呆了呆,任由他抱了。 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坏了,他分明是误会了,在担心她,她却不敢向他解释…… 可是依靠他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她不知不觉就回抱住他,沉浸在他怀抱里。 奇怪的是,真实的亲密感反而减轻了她内心的羞怯。 两人终于分开的时候,卫染发现不知何时,她的早餐已经被摆在了桌子上。 所以姜姨已经过来过了……? 卫染杏眸睁圆,脑袋里轰的炸开:她刚才就在姜姨面前,那么不知羞地抱着沈砚不放? 她竟然丝毫没有留意到…… 沈砚从她的眼神中能猜出一二,一直以来,卫染在私下对他还挺热情,可是一到了人前,就羞得不行,不敢有亲密举动。 他也不忍心太逼迫她,只好慢慢来,不过这种状态总是要有改变的…… 他含笑明知故问:“又怎么了?” 卫染:“……” 她选择咬住一大口面包,把嘴巴塞满,这样就不用答话了。 反正每次稍微不小心就会被他迷了魂,她无话可说。 沈砚笑了笑:“胃口倒还不错。” 那看来是没事了。 他担忧的心情消散,也就把这件事丢开了。 耐心等她吃完早餐,他才把不久前得到的好消息宣布出来: “恭喜了,省状元同学。” 卫染眨了眨眼睛,虽然她平时不怎么在意名次,这时难免还是有些兴奋:“真的?” “当然。” 这个结果倒也不是多么出人意料,毕竟卫染那个逆天的分数摆在那儿。 “有媒体想约你采访,有兴趣么?” “啊?”卫染微懵了下,不习惯于这样的关注度,“一定要……?” “没什么一定的,看你心情。” 卫染思量了片刻,突然觉得奇怪:“他们想约我采访,为什么会找你呢?” “学校来的电话,你早晨不是一直没开机?不找我找谁?” 卫染脸一红,高三一年,她和沈砚之间那种“不早恋”的关系,确实有点高调,学校老师其实也都看出来了。但看在他们没影响学习,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让他们不要来烦你。” 沈砚这话说得狂妄,不过卫染知道他确实有这种能力,不管是通过什么手段达成。 她摇了摇头,慢吞吞道:“其实……我也可以试试。” 她知道自己这种太容易害羞的性格,也是一种缺陷。以前只要闷头读书就够了,以后逐步走向社会,却需要更多历练。 沈砚点头:“反正不用有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行了。” 卫染“嗯”了一声。 “顺其自然”这四个字让她想起两年前看过的中考状元采访,在被问到学习方法的时候,那个天才的陆行川一共就回答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没有了。 那时候她感慨天才就是天才,像她这种闷头苦学的人大概一辈子都达不到这种境界。 低调狂妄,举重若轻。 不过现在,她觉得也许沈砚是对的,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能懂得怎样努力并且坚持下去,这就是她的天赋,没必要非和别人去比。 想到陆行川,她突然想起来:“对了,你表弟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他后来又联系你了吗?” 沈砚挑眉。 卫染见他意外,应该还没有注意到,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本来她早就应该说这件事的,只是昨晚那种情况嘛……她完全给忘光了。 “当时你在……”卫染顿了顿,才尽量语气正常地说出,“……洗澡,我怕他有急事,就接起来了一下,然后他什么都没说就挂了。” 沈砚漫不经心地一哂:“这倒是他的风格。” 卫染见他没放在心上,又多余提醒一句:“不过他打了两遍,可能是有事不便于和别人说,你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 卫染说完,就见沈砚黑瞳里一片怔然,仿佛听见了什么震惊的消息。 她又默默把自己刚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吧? 这时沈砚又问她:“他打了两遍?” 卫染点头确认。 沈砚手上已经打开了手机的通话历史记录,一次短暂的通话,前面还有一次未接。 根据这手机系统的设置,电话接通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额外提醒之前的未接记录,所以他昨天根本没有发现。 卫染见他低头看着手机,紧紧皱眉,不由担心起来:“是出什么事了么?” 沈砚面色略显凝重,叹气:“能让陆行川打第二遍电话的事情,恐怕不会太好。” 卫染长睫眨了眨望向他,怀疑他是言过其实,毕竟她接起来的时候,丝毫没发觉这是个紧急电话。 她才来得及发出一个音,电话那边的人就随随便便挂断了,事后也没再打过来。 可沈砚看起来是真的担心,她不免也跟着忧虑起来。 沈砚已经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 好在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小川,怎么回事?” 卫染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只能看见沈砚在静默中脸色越来越难看。 “哪里?你不是下个月才回国么?你在玩什么?”他眸底浸着危险之色,没有温度地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很荒唐,“别告诉我你碰了那种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他极冷地哼一声:“没有最好。等着,我现在过去。” 他没有直接发火,但卫染能看得出他很生气。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她不禁轻轻握住他的手臂,想要提供一点安慰。 沈砚抬眼看她的时候,神色略微缓和了些。 他迟疑了片刻,最后说:“卡刷爆了,让我过去给他付账。” “啊?”卫染惊了下,“那他昨天就……?” “是。” “那他不是被扣了一晚上?” “……是。” 卫染沉浸在不可思议中,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愧疚,毕竟是她耽误了事情,但是正常人在那种时候不是应该把事情说清楚,让她代为转达的吗? 沈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不是正常人。” 卫染:“……” “所以你不用愧疚,他活该。” “……” “不过我现在得去一趟。” 他眉目间还是有些冷意,散发着低气压。卫染回想起刚才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事情可能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但沈砚显然没打算再对她解释更多。 见他匆匆起身要走,她也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沈砚回身看她,似乎有点诧异。 卫染在他的注视下,也惊觉自己怎么就那么自然地说了出来。 说来这件事本来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认识陆行川。 她只是想在沈砚心情不好的时候一直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