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梦太美，容易破
我大姐刚把我妈送来那天，我们全家都很开心，尤其是江东西，特别兴奋，好像家里多了一个成员，她就有了伙伴一样，一直围着我妈转，嘴巴也特别甜。 “奶奶，奶奶，你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呗？你以后是不是都一直陪在东西身边了？” 我妈伸手把江东西搂在怀里说，“对，奶奶不走了，奶奶陪着你们了。” 江东西笑得“咯咯”地，“啊！哈哈哈，真是太好了，我喜欢奶奶，我喜欢大姑，我喜欢二姑，我喜欢所有人都跟我们住在一起。” 大姐笑着对江东西说，“等我和二姑都退休了，就跟你们住在一起生活。” “啊？那真是太好了，那时我就能带二蛋儿玩儿了。” 二蛋儿，是我二姐在四十五岁，我二姐夫五十岁的时候，两人意外老来得子，二姐的大儿子已经上大学了，想起这事，大家还调侃我二姐和二姐夫，真是老当益壮呀！ 关于二蛋儿这个名字，肯定有人会diss，就是在我们那边，所有小男孩儿的小名都叫二蛋儿，所有小女孩儿的小名都叫毛丫儿。 大姐摸着江东西的头说，“对呀，到时候你就不会闷了，就有伴儿了，对了，江东西啊，你现在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当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江东西原本开怀的小脸立刻丢了秋色一般，面无表情地说，“大姑，我告诉你，但是你能别批评我吗？你要先答应我不批评我，我才告诉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圈都红了，扁着嘴，挑着眉，眨着大眼睛，既可怜又可爱，但我怀疑她是装成小可怜儿的。 我大姐忍不住笑呵呵地说，“这小孩儿怎么那么可爱呢？你说吧，我不批评你。” 江东西又一笑，露出她的大豁牙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我大姐一愣。我勾唇一笑。姜西撇嘴翻白眼。 “江东西那么厉害呢？第二就已经很厉害了，还能第一啊？”我大姐用着一脸欣赏地神情看着江东西说。 “你想多了大姐！”这是姜西的声音。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是我和江东西的声音。 江东西一下靠近了我的怀里，笑得前仰后贴地，呵呵咧咧地对我大姐说，“是倒数的，哈哈哈哈！” 我，“……”。 所以，倒数的，也能把她高兴成那个样子。 我大姐有点笑不出来了，蹙着眉，忍俊不禁地说，“这怎么弄的呢？怎么弄成倒数第一、第二了呢？哎呦，这还最好的学区房呢？把孩子都学成倒数了？” 江东西马上呵呵咧咧地说，“不管什么学校，总要有人是倒数啊，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我，“……”好想抽她。 姜西瞪了她一眼说，“咳！愁人，其他孩子和家长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人家三年级很多都把五、六年级的课程学完了，我们家这个……就怕她累坏了，哈哈哈哈！” 关于江东西学习的事，我们似乎也看开了，先走着看吧。 江东西其实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一时冲动笑过了，等大家都不笑了，她的眼圈又红了，然后眨巴眨巴眼睛，感觉是使劲儿挤了两下，挤出两滴“猫尿”来。 “哎呦呦，怎么了这是？” 大姐一招手，江东西马上顺势靠近大姐的怀里，小声委屈地哭着说，“呜……大姑，我特别笨，怎么学都考不好！我……我像谁呀？” 大姐看着她的样子，笑得不行，马上说了一句，“反正你像谁也像不到我，你爸呢？从小到大成绩就好……”。 “大姑，你的意思是我像我mama，所以成绩不好吗？”小孩子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我大姐马上笑着说，“我可没说啊！” 姜西本来在厨房做事，听到这话，马上系着围裙走出来，掐着腰儿说，“我虽然没读初中和高中，但是我小学成绩从来都是前五的。” 哎呦！瞧我老婆，多光荣，就这点事儿，还据理力争的，也不嫌丢人！ “老婆你真棒！”我冲着厨房地她竖起大拇指。 结果我老婆眼一斜，瞪着我，“取笑我呢是吧？” “没有啊！我是真心的！”我一本正经。 “我信了你的邪！”姜西笑着瞪我。 这时江东西大声地喊，“爸爸肯定是说假话了，爸爸是研究生，怎么可能觉得mama小学生厉害呢？” 这时姜西又串出来了，说，“我早就不是小学生了，说过一百遍了，怎么老是记不住啊？” 姜西越是这样据理力争的伸着她的脖子喊，我们全家就越觉得好笑。 然后，大家都“哈哈哈哈”地笑，江东西笑得迷迷瞪瞪，我大姐笑得温柔娴静，我妈笑出眼泪来了。 我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咳！一个家庭啊，就应该是这样充满欢笑的，幸福的人啊，心里都跟开花了似的，脸上想掩饰都掩饰不住，说一句什么话都想笑，做梦都能笑醒，真好啊！”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眼圈越发红了，而我大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一脸讳莫如深般笑出了泪花。 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角，抹掉一滴泪，然后说，“哎呀，我这辈子，从小就向往有这样欢乐的家庭，所以，我一直坚持不想离婚，不想让别人看笑话，结果啊，我越努力，还越南辕北辙，怎么弄呢？然后，孩子我也没教育好，你们看江东西多好，整天都是那么幸福和开心，我看她妈也没怎么好好教育她啊，没事还对她吼两嗓子，揍两下的，怎么你们家的孩子，就能长得这样开朗、活泼、健康、阳光呢？我真是纳闷儿啊！” 我大姐说着说着就哭了，我特别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她的前半生，真是过得太苦了。 “咳！我所想要的生活呀，都实现到弟你的身上了啊！你二姐生活也很幸福，咱家老一辈婚姻不幸福，到我们这一辈，只有我一个不幸福就够了，看着你们幸福，我也跟着开心了！” “大姐你别这么说，等你退休了，我一定帮你找个好一点的老伴儿，让你晚年也一定能过幸福的生活！”姜西从厨房走出来，眼圈红红地说。 我递给我大姐纸巾，我大姐一边擦干眼泪一边说，“我是真的不想找啦，我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一心无挂，主要挂着也没有用，所以，我谁也不挂着了，我现在的日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啊！真的！” 她又叹了口气说，“咳！如果再认识个男人，半大老头子，还不知道对方身上有什么毛病、特性儿啊，又是两个有菱角的人，重新磨合，磕磕绊绊，想要遇到那个一下就特别融洽的，真的太难了，我这都活半辈子了，真不想遭那份心，受那份累了，我也没有那个夕阳红、老来俏、什么谈恋爱的心了，现在就是属于混吃等死阶段！” 大姐最后一句是笑着说的，可是我听了以后就特别难过，大姐才不到五十岁，还没退休呢，就仿佛是已经七老八十的心态了。 姜西立刻说，“你这还没老呢，干嘛说这么丧气的话呀，你上学期不还评上先进老师了吗？证明你很优秀啊！” 提到这事，大姐笑得一脸忍俊不禁，“哎呀，因为这件事，我差点成了学校那些年轻老师的眼中钉。” “怎么回事啊？”我好奇地问。 大姐笑着，没太当回事地说，“我原本不是小学老师吗？五六年前，我们那边初中缺地理老师，我就被调去当了初中的地理老师，在初中当地理老师那几年真是太轻松了，一天只上两节课就行了，去年学校整合，说是小学缺老师，我被从初中调回到小学当二年级语文老师了，当时大家都抢着当高年级老师，我没抢过别人，抢到了一个二年级，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当过小学老师了不是嘛，我就想着，我得认真学习啊，以前没有电脑，现在都是电脑教学，语文又不是我擅长的，我擅长数学和地里呀，所以那段时间就教的格外认真，备课也认真，然后，一不小心，我这个班得了全年级第一。” “哈哈哈哈！”我和姜西都笑。 我大姐一脸苦笑，“虽说有点奖金吧，但我这个年纪，也不在乎什么奖金和职称了，我就想着再混两年顺利退休就行了，结果……因为我带的班得了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有两个跟我教一个年纪的年轻女老师，有事没事就敲打我两句，说什么，江老师厉害呀，随便教教都能全年级第一了，不给我们年轻人留活路啊，人家江老师还想大展宏图呢。” 姜西问，“是不是跟你开玩笑啊？” 我大姐说，“不是，我这性格，从来不跟人开玩笑，更何况那两个年轻老师跟我也不是很熟，大家都各忙各的，平时也没那么多时间聊天，能看得出来，她们就是那种很眼红的感觉，我心里就苦笑，我也不想得罪她们，打那之后我就没那么努力的备课了，今年成绩下降了一点，基本上保持前三吧，也行了，我也能轻松点了，再混两年退休了。” “咳！”姜西听完叹了口气，“这个社会，真是各种奇葩事儿都有，连努力也成了错误。” “呵呵呵！”大姐不当回事地笑了笑。 大概像大姐这年纪，经历了很多苦楚之后，把一切也都看开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大姐在我家住了几天，陪我妈去看牙，开始我和姜西谁有空谁就陪着去，后来大姐和我妈知道地方了，也就不需要我们去了。那个南京口腔医院离我们家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所以看病特别方便，就是排队等候时间太长，所以，大姐没事陪着我妈正好。 每一次看完牙回来，我妈都很高兴地说，“哎呀，还是大城市的医院好呀，给我治疗这牙，一点都没疼啊，在我们小地方看牙，弄得疼死了。” 姜西说，“大城市的医疗肯定要比小地方好一些，妈你以后就安心在这住着，我不能总是陪你，但是江东和江东西他们可以陪你的！” 刚开始，我们都住在我妈那个小房子里，但时间长了，那个小房子住五个人就有点不方便了，上厕所啊，还有一些东西啊，都装不下了，姜西就回我们自己的家去睡了。 我大姐在这呆了一星期，陪我妈把牙看好了，她就回去了。 我妈一个人在这里住下了。 我白天在我妈那边工作，算是为了陪着我妈，姜西自己在家里写小说，她总是笑着说，“哎呀，没人打扰我，真是好清静啊，灵感多多啊！” 我斜了她一眼说，“是没人打扰你水群了吧？是水群的灵感多多吧？” “哈哈哈哈！”姜西笑得特别开怀说，“反正这么多年我都没这么清静过，简直太嗨了，好像恢复了单身生活一样那么自由地飞翔。” “你想飞哪去呀？”我已经有点不高兴了，我和孩子不在她身边，她就那么高兴，真看有人陪她水群，她也不闷哈！ 姜西笑着搂住我的脖子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一天熊孩子问她的mama，什么是幸福，熊mama对熊孩子说，你去森林里问一圈你的小伙伴儿，于是熊孩子就去森林里了，他问了很多小伙伴儿，小鸡啊，小老虎啊，小兔子啊，大家都没答上来，到了晚上，熊孩子又累又饿的回来了，依然问她的mama，到底什么才是幸福啊？熊mama就说，熊孩子一天不在家就是幸福呀！哈哈哈哈！” 我见姜西笑得美滋滋的，忍不住低头，与她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轻声问，“那我呢，我不在家你还幸福吗？” 姜西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声音也有些暗沉了，“三天晚上没有你在身边，还真有点想了。” “只是有点想吗？”我的声音沙哑了，将她更紧地搂在怀中。 她又笑了，垂了一下眸子后，明亮的大眼睛翻上来深情地看着我说，“特别想！” 我一低头，吻住了她。 今晚我决定把江东西那个千年小电灯泡扔在她奶奶那里，我要跟姜西过二人世界了。 算下来，我跟姜西至从与她mama一起生活到现在，就没真正过过二人世界，哎呀，没想到我妈来了，还会给我带来这种福利呢。 一想到以后我可以经常跟我老婆过二人世界了，我就内心充满了感激，感激我老婆，感激我老妈，感激我老闺女，未来的日子，真美好啊！ 只是，似乎这美梦我做得太美了，又过了不到一星期呢，我妈不干了，要跑！ 她跟我说，“东子，我得回去了，我想我那些老姐妹儿了，在这里住着，我太闷了，白天你在这只是打电脑，我也不敢跟你说话打扰你，江东西要晚上才能来，并且你经常在我这里住着，害得你跟姜西分开，这样不好。” 我赶紧说，“哪有啊妈，姜西巴不得自己能清静呢，你想你老姐妹儿，就不想我啊？” 我觉得我妈应该会很想念我吧？因为我也很想念她。 结果她说，“以前我想念你，是怕你过得不好，现在知道你过得最好，我也不挂念你了，看到你了，我也就安心了，等以后我再想你了，我再来看你。” “妈！” 我其实真的很舍不得我妈走，这不是一切都挺好的吗？她那些老姐妹儿，难道比我还重要啊？ 但是这些话，我没有说，她想走，我勉强她留下来也不合适。 晚上的时候，我背地里给我大姐打了个电话，抱怨了几句，“你看我妈，这才住了半个月，就不干了，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天天说想我，我们这把房子也给她买好了，各方面都挺好的，她还不住了。” 我大姐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我心里一惊，难道还有别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