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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婉转头去看顾仪,见她神色只是好奇,并未露出怒色,“仪jiejie也试试,这老者说得准不准?” 顾仪心里已经暗暗信了这个卜卦人,毕竟他卜得赵婉的卦象说得都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的剧情。 她走到桌边,搓搓手,“那我也试试?” 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仪把铜钱放回龟甲,一边轻晃,一边心中默念,能不能,能不能出宫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富婆究竟能不能? 铜钱忽而落下,噼啪几声数响。 顾仪瞧那龟甲空了,才说:“掷好了。” 老者再次伸手去摸卦,摸了片刻,蹙紧了眉头,额心现出一道深壑。 顾仪惊道:“大师,是否有什么不妥?” 老者连声说:“怪哉,怪哉,怪哉……” 然后呢?大师您倒是接着说啊! 顾仪等了片刻,还是没等到下文,只得追问道:“这如何怪?” 老者深吸一口气,艰难道:“夫人的命数似乎是早夭之兆……” 话音未落,一旁的随从就出声喝道:“大胆!” 顾仪连忙制止随从,转而对卜卦人,道:“大师继续……” 老者凝眉,暗道,面前此人的命数确实早夭,但看她来头不小,他缓缓摇头,斟酌道:“保险起见,夫人莫怪,夫人再掷一次!” 顾仪心中狐疑,又伸手摇龟甲。 铜钱落下后,老者再次去摸铜钱。 怪哉!为何这一回卦象,又完全变了! 他不敢疏忽,细致地去摸。 脸上神情一变,此人为何也是凤命? 不对啊! 见他脸上神情变幻多端,顾仪低声道:“大师……”怎么回事,给个准话! 老者摇摇头,颓丧道:“老夫不才,看不透夫人的卦象……” 行吧。 顾仪心中颇有些失望,但嘴上仍旧说:“无妨。不过是凑趣罢了……” 赵婉心中也有些失望,果然只是个江湖骗子。 他无意说中的,估计就是信手拈来的说辞。 天边阴云被吹吹开,月色愈浓。 一行人逛过长街,走到了洛水边上,早有三三两两的女伴在河边放灯。 荷花灯,兔子灯,行状不一,水面上星星点点的光晕,霎时好看。 随从买了几只花灯,笑道:“夫人们也去水边放灯?” 赵婉挑了一盏兔子灯,却见顾仪没有动。“jiejie不去?” 顾仪裹在斗篷中摇头,“不去了,水边冷,我看你们放灯。” 赵婉也不劝她,带着绣荷去放灯。 绣荷年纪小,第一次离京这么远,又是第一次放灯,不时传来嬉笑声。 顾仪立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河灯,只见水中飘飘摇摇过来一盏元宝水灯,她想起了自己夹在箱笼里偷偷带出来的五百两白银,不知道能不能在渠城找个商号,兑成银票。 要不让桃夹明天出门,悄悄去办? 她正想得入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人声:“你站在这里,不去放灯?” 顾仪闻声微惊,回身一看,果然是一身黑裘的萧衍。 她满脸堆笑道:“公子来了?什么时候来得?” 萧衍见她眼睛亮晶晶的,雪白的脸颊拢在斗篷的细绒毛里,远望之,圆滚滚的,像一颗毛球。 方才独自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也像个……呆子。 不由失笑。 顾仪:感觉自己好像被嘲笑了,是怎么回事? 萧衍见她眼波微转,眨眨眼,露出几分迷茫神色,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头上帽沿边上的嵌毛,触手温软,才缓缓道:“白日里忙于公务,回到驿站,听说你们出来了,就来看看……” 顾仪点头,伸手遥遥一指,“她们都在那里放河灯,公子去吗?” 萧衍看了一眼,听到传来的笑声,摇头道:“不去了,去了她们该不自在了。” 说罢就站在她身旁不动。 顾仪扭头细看他侧颜,眉睫微颤,一双暗褐色的琉璃眼倒映波光粼粼,视线落在河边,仿佛真是在看人放河灯。 不由得转开了眼。 而萧衍是在看洛川。 此河流经渠城往南,是条水上要道。 洛川径流青州,是青州的生命之源。 河清海晏,方能有生命之源。 他袖中的右手五指微曲,食指与拇指轻合婆娑,干涸的血迹化作粉末散去。 渠城守备,萧律敢把人放在这里倒是有几分胆识,此人却无忠心,想做二臣,死得其所。 赵婉放完手中的白兔灯,回身见顾仪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 皇帝。 她伸手轻理衣袍,朝两人走去。 行到人前,她展颜一笑,柔声道:“渠城河灯节果然热闹,不知公子是何时来得,可有看见方才经过的龙船灯?” 萧衍摇头,浅笑道:“来得晚了,不曾看见。你们赏得尽兴就好。” 顾仪发现萧衍对赵婉说话总是客客气气,态度实在算得上温和有礼。 这难道就是来自番位的碾压吗? 赵婉垂眉浅浅一笑,“方才仪jiejie和阿婉还去逛了市集,也很热闹,如此看来渠城治下,倒真是个好地方。” 萧衍“哦”了一声,挑眉问道:“这市集上可有什么稀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