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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小金耳朵红了红,低头扯开掖在裤子里汗衫下摆,扭捏大半天,才抬头来了句,“光膀子不太好吧?”尤其在绮芳面前,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呢。 绮芳被他的样子弄得一脸懵,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说码头卸货的工人,咱们江边拉纤的纤夫天天光着膀子,我来来回回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呢,你没看见连我大哥都热得把背心脱了。” 水乡长大的男孩子,哪个夏天正经穿过衣服,我都没不好意思,你羞个什么劲?别说金镰侃扭捏的样子还挺可爱,绮芳被逗得扶着压杆嘿嘿乐。 小金抬头打量绮芳的穿着,今天为了方便干活,小姑娘上身穿了件桃红色无袖短衫,下身穿条绿色阔腿绸裤子,红配绿,换一般人穿,显得俗气,绮芳长得好,皮肤白,这一身俏皮又活泼,阔腿的裤子甩甩,像尾活泼的小鱼。 果然是龙鲤成了精,小金心中想。被笑话了,不再害羞,拽起衣摆,麻利地脱掉衬衫,挂在脖子上当毛巾使。 忙完地里农活来帮忙的季大伯已经从绮芳父亲那听说了小金的真实身份,挑着空桶过来,拍上小金的肩膀,笑得亲切,“看你这身材就是金家人,又细又长,还白,像根米粉似的。” 刚脱了衣服,就在绮芳面前被形容成米粉,某人郁闷死了,没文化真可怕,什么破比喻,米粉能是形容人的吗? 磨蹭到季大伯灌满水挑着扁担走了,小金状似不经意地抬起胳膊,其实是在显摆他的肱二头肌,不甘地问绮芳,“你说我像什么?” 金镰侃平时老爱穿黑衬衫,黑色显瘦,其实他属于脱衣有rou型的,这人平时又那么吹毛求疵,应该是锻炼了,还有点小肌rou,身材着实不错,当然跟壮实的庄稼汉子比,宽度还不够。 不想让某人得意,绮芳说,“你看起来像个麻将牌,中发白,瘦版白板。” 比米粉强点,勉强可以接受,小金挑水劲头更足了。 夏季天热,糯米浸至15个小时左右,就能浸透见不到白芯。余泽湃嘴硬心软,顾忌年轻人身体,“咱们香醋好不好,麦曲最关键,你们的酒曲也是同样道理,现在正是一年一度做伏曲的季节,今天累了大半天,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过来,我教你们做麦曲。” 小金几人点头应是,本来还想留下再干点活,被心疼他的彭家荣赶走,“活永远都干不完,等蒸米的时候有你们忙活,赶紧回去,看看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城里的情况金镰侃几个并没什么可担心的,佘家还得有个反应时间,不会立即行动。 刘双志放完扁担和水桶出来,见绮芳被跟酱园看门大狗玩了一上午的小家伙们拦住,听头上只留着一撮毛的小光头潮生拉着绮芳胳膊说,他外公家塘里的菱角熟了,要绮芳带他们采菱角去,赶紧给金镰侃使了个眼色,跟过去啊,这么好的机会。 可惜金镰侃没接收到,“你眼抽筋了?” 哎呦,刘双志心里苦啊,活该我有对象,你还单身。 无奈开口点破,“绮芳一人带三个孩子,又要划船又要采菱角,哪能忙得过来,城里有我们哥几个,你跟过去帮帮她。” 小金想到绮芳糟糕的划船技术,也是,还真少不了我。上前提出要帮忙,仨小孩现在正是好动的时候,绮芳怕自己没看住他们再掉水里,没拒绝金镰侃的帮助。 潮生外公也就是季二伯,话少肯干,承包了村里十几亩鱼塘,塘里专养红鲤鱼,鱼塘里种了好些菱角,菱角是优质的水生饲料,除了鱼吃之外,家里的五头大肥猪的饲料也有了,种地、养鱼、养猪,改革后的日子跟塘里的红鲤鱼一个样,越过越红火。 鱼塘真够大的,一眼望不到边,上面覆盖了成片绿油油的菱角,肥硕的大红鲤鱼躲在菱角下,快活地游来游去。 小金站在船头摇橹,绮芳坐在后边采菱角,孩子们快活地吃着现采上来的嫩菱角。 鱼塘里的水吸收了暑热,水面有微风吹来,绮芳采到高兴处,哼起脍炙人口的儿歌《采菱》,“水乡的孩子,爱水乡……这里的菱角甜又香……” 沅沅几个赶紧咽下嘴里的菱角,脆嫩的童音跟着一起哼唱,小金笑眯眯地回望,好一番“母慈子孝”,绮芳将来肯定是个贤妻良母,将来生几个孩子好呢? 绮芳今天兴起了教学瘾,见孩子们歌谣学得快,给自己增加教学难度,要教孩子说起应景的绕口令,“来,跟着姑姑念,吕小绿家养了红鲤鱼绿鲤鱼和驴。” 这是据说难度排名前十的绕口令,明显超纲太多,沅沅和潮生两个大点的舌头打结,张不开嘴,润生图方便干脆把舌头捋直了说,撅着小嘴抢着学,“驴小驴家养了红鲤驴绿鲤驴和驴。”一口气飞出五头驴。 绮芳:“……”你这孩子将来可以搞搞奢侈品,代理驴牌去。 “哈哈哈哈。”摇橹的那位笑得直不起腰,又想起吴老头算命的事情,都说天上龙rou,地上驴rou。吴老头估计岁数大看错了卦辞,他们是地上人,来到他身边帮忙的不是什么龙鲤,应该是头……驴,一样的大眼睛,双眼皮,长辫子大尾巴。 眼神和指尖同时扫过绮芳的红褂子、绿裤子和脸,嘴里同步念出,“红鲤鱼、绿鲤鱼和驴。” 一船人立时消音,只闻“红里驴”在水里啵啵啵吐泡泡的声音,一大三小一模一样的双眼皮大眼睛向他射出仇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