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采蕙都是直接喂给本宫的,你为何要放在琉璃盏,难不成你想让它自己跑到本宫嘴里。” 臧山:“……” “怎么,给本宫喂个葡萄,委屈你了?” 侍卫僵硬的半跪着,唇角动了好几次,但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好一会儿,臧山才勉强开口:“臣不委屈。” 贺北妱挑眉,没出声。 侍卫起身端着琉璃盏,又半跪在公主面前,小心翼翼的捻起剥好的葡萄递到公主嘴边。 他的动作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控制自己,生怕一个心神不稳,又捏碎了公主的葡萄。 贺北妱垂眸看着唇边的葡萄,微微张嘴咬下。 嗯。很甜。 是她想象中的味道。 公主的面色rou眼可见的愉悦,侍卫忍不住勾了勾唇,喂的愈发小心翼翼。 不多时,琉璃盏便空了。 贺北妱意犹未尽的瞥了眼,但却没再要求他继续剥,只道:“何事。” 臧山愣了愣,才想起公主所问为何。 “回三公主,殿下让臣给三公主传话,勿要轻举妄动。” 贺北妱微微蹙眉,懒懒应了声:“知道了。” 臧山点头,望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琉璃盏,一时竟不知该要作何。 “还不走,是还想喂本宫?” 臧山绷着唇,压下那个脱口而出的字,将琉璃盏放回原位才起身告退。 “臣告退。” 公主阖上眼,淡淡嗯了声。 侍卫走的很快,好像是要掩饰什么,连脚步都比平日慌乱,但公主并没有看到。 “采蕙。” 采蕙见臧山离开,才端着早已取来的甜汤往殿内走去,还没走近,便听公主的声音有些不对。 “殿下?” 采蕙急忙越过屏风,却见公主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 “殿下,您怎么了。” 采蕙吓得忙将甜汤放在一旁,朝公主小跑过去。 贺北妱紧蹙着眉,有气无力道:“来葵水了。” 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采蕙一愣,瞥了眼一旁少了小半的葡萄,顿时就明白了。 “殿下怎如此胡闹,来葵水还吃了这么多冰镇葡萄。” 原本这几日她们都是有准备的,临近几日断不会让殿下食冰镇之物,只是近日殿下的日子一向不准时,才会出了如此纰漏。 贺北妱闭上眼,无声叹了口气。 她舍不得啊,他喂的她哪里舍得不吃。 好在只是腹痛,并没有其他症状,贺北妱没让采蕙去请御医,饮了热汤,又用了汤婆子敷着,没多久便慢慢缓解了。 这一切,臧山毫不知情,他回到东宫去找驰风等人cao练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压下心里的贪恋。 _ 夜色渐浓,四下无声。 宫中一处冷宫,戴着斗篷的人将脸藏在玮帽之下,似是见不得光。 另一个人一身宽袖长袍,虽未做掩饰,但亦是隐藏于黑夜中。 “她可已经说了什么。” 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 斗篷人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很快又消失无踪:“嗓子被毒哑了,手筋挑断了,问不出什么来。” 中年男人身子微微一僵,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心疼了?”斗篷人轻笑了声:“不是连尸体都不认么。” 中年男子睁眼,警告的瞥了斗篷人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 “礼尚往来,我们该谈谈接下来的合作。” _ 唐娇娇自从知道即将恢复原本的容貌后,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必定是照镜子。 好在至今除了最开始那两处的变化外,其他的并无太大的改变。 虽然有易容皮,但真要用起来也有很多的不便。 唐娇娇摸了摸鼻尖,其实,她还挺想知道她原本是长什么样子的。 “殿下,几位昭训求见。” 屏珠打帘进来禀报。 唐娇娇眨眨眼:“来打叶子牌么。” 屏珠轻笑:“不是,是来同殿下辞别的。” 唐娇娇一愣:“辞别?” 如宛恰在此时进来,听到这话自然而然的接了过去:“殿下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已经放她们出宫了。” 唐娇娇:“嗯? “就今早的事儿,太子殿下一大早便召见了几位昭训,直接给了一笔丰厚的银钱,放她们自由,可另配婚嫁。” 如宛喜气洋洋道:“太子殿下定是为了殿下才如此做的,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位储君如此专一呢。” 唐娇娇抿了抿唇,虽然她知道贺北城从未碰过几位昭训,她们在东宫有也等于无,但他这般做,她确实很开心。 “不许胡说,我去见见。” 唐娇娇飞快的出了寝殿,这事他怎么连提都未跟她提过,竟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难道,是想故意给她惊喜? 几位昭训早早便侯在了殿外,她们初听太子殿下的意思时,很是彷徨无助。 就算她们未曾被临幸,但名义上那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东宫的主子本就不多,且以太子殿下的性子,更不会随意添人,所以将来,在这宫中无论如何也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哪怕没有荣宠加身,也能衣食无忧。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但无尽的落寞之后,理智逐渐回笼。 没有夫君的疼爱,连一个子嗣都不会有,后半生注定要在宫中孤寂到老。 这真的是她们想要的生活吗。 不,这不是。 三年了,她们从满怀期待到彻底死心,此时她们都很清楚,就算再来许多个三年,她们依旧不会得宠。 在最好的年华都没能得到太子青睐,等人老珠黄时,更不可能。 但她们也是幸运的,起码她们有过这样一个机会,一个靠近太子的机会。 哪怕没能得偿所愿,但愿赌服输,她们无怨无悔。 且如今还能出宫另嫁,对她们来说,亦是天大的恩赐。 自古以来,宫中有多少未被宠幸的女子,孤苦寂寥,到死都只能困在那红墙之中,比起那些被孤寂折磨到疯疯癫癫的女子,她们幸运太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她们便也释怀了。 因为曾一起打过好些日子的叶子牌,她们之间早已不复当初的疏离,见到唐娇娇时,几人神态自然,唇角挂着浅浅笑意。 多余的话再说已没意义,此时,能说的唯有离别。 行过礼后,梁昭训率先打破了略微诡异的气氛。 “今日一别,应无再见之日,望太子妃殿下珍重。” 唐娇娇伸手将她扶起来,浅浅一笑:“梁jiejie亦是。” 一声梁jiejie,让几人皆是一怔。 时光仿若回到她们最初相见那日,剑拔弩张,心思各异,万般试探。 那时候的她们,定然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们会真心实意祝的对方安好。 “如今身份有别,妾身可再担不得太子妃殿下的一声jiejie,妾身名唤梁若岚,如若太子妃殿下不嫌弃,可唤妾身名字。” 梁若岚短暂的怔愣后,徐徐道。 这个名字,自入东宫后,她再也没提及过,也没人再唤过了。 察觉到她眼里的水润,唐娇娇眨眨眼凑近她,软软唤了声:“若岚。” 姑娘温软的声音,酥到了骨子里,梁若岚抿唇一笑,柔和万千,再不是千篇一律的曲意逢迎。 “若岚笑起来真好看。” 唐娇娇轻声道,比初见时那句‘这位jiejie好生貌美’多了真情实感。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我们就不好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