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因果

    敷了草药的鹿安详地趴在杨易身边，还十分亲昵地舔着他的手。被鹿舔过的手好像不怎么痛了，杨易惊奇地发现手背上被水藤鞭打过的地方正在慢慢愈合。鹿眨着水灵的双眸，似乎在对他笑，杨易心想此鹿绝对非寻常动物。

    “既然你能帮我舔愈藤伤，那能否带我找到西药仙尊的仙方？我冒死闯入仙尊的仙境，只是想求得仙方回去救人！”

    梅花鹿身上的伤很快就愈合了，在听到杨易的乞求后它突然站立起来，并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朝某个方向奔跑。杨易在后面吃力地跟着，很快便不见了鹿的踪影，就在他失望时，梅花鹿又跑回来，把他驮到背上，然后朝前飞快地奔跑，鹿越跑越快，最后脱离地面腾空奔跑，杨易在鹿背上惊吓不已，紧紧抱住鹿脖子。

    杨易被鹿带到了一处温泉池边，池中热气腾腾，池中央似有宝物，泛着金光。杨易不敢置信地看着池中的金色宝物，楞道：“难道这件泛着金光的东西就是所谓的仙方，能将人救活？”

    梅花鹿用长长的鹿角顶着杨易的后臀，示意他走入池中取宝物。

    浅浅的温泉池将他的衣摆浸湿，短短的路程却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他不敢置信，手中发出淡淡金光的就是能救活武芙的仙方，此刻他仿佛忘记了身处何方，也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只想快点拿回去救武芙。

    奈何不管他说什么，梅花鹿都始终不肯放走他。他说要拿着仙方回去救人，鹿站在他对面不肯挪步；他说他愿意用一切宝物来换取仙方，鹿却用长长的鹿角指着杨易。杨易急了，想要跑着绕开它，却撞到了长长的鹿角，鹿角顶入腹部的窟窿，刹那间一股殷红的血水涌出，染红了鹿角。只听见鹿声长鸣，响震山谷。

    感觉有动物在舔自己，杨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梅花鹿，依偎在侧，正温顺地舔着自己。突然耳边传来女子语重心长的话语，他才意识到身旁有人。

    眼前之人眉目如画，冰肌玉骨，倒有几分少女模样，不像是能说出语重心长话语之人。

    “你是谁家的丫头，居然敢教训我？”杨易白了她一眼。

    那女子却也不生气，莞尔一笑：“今日你为仙鹿涂抹的草药是从哪里得来？仙鹿伤口即愈，想必是世间难寻的好药吧？”

    “我只不过是略懂医药，自制些草药以备万一。如今仙方已经寻到，我也该回了，请将你的鹿看好，别拦住我救人就好！”

    少女微笑着：“此鹿是这林中仙鹿，它既然肯将仙方送与你，便是认定了要你做它的主人。”

    听完少女的讲述，杨易眉心微皱说道：“我杨易虽早已淡泊名利，但也并未了无牵挂，不然也不会来此一遭，仙方我是定要带走的，哪怕是赌上性命。”

    梅花鹿突然低下头来，眼神中尽是落寞。

    眼见杨易转身要走，少女突然右臂一挥，一道白光挡住了去路。

    “我一个亡命之徒，何故要你们这般挽留？！还有这西药仙尊，为何迟迟不肯现身？”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怒气。

    少女不紧不慢问道：“你叫杨易？”

    见杨易并未搭理，少女这才娓娓道来：“我在这已经生活了两万年，仙鹿也已经在这陪伴了我一万年了。”说完少女依然友善地望着他。

    杨易瞠目结舌。

    “没错，我就是西药仙尊，父亲命我守护此地，直到我找到下一个守护者才算是功德圆满。此鹿充满灵性，它既然认准了你，你就必然要成为它的主人，这就是你的命。”

    杨易突然双手紧紧地箍住脑袋，瞬间感觉天昏地暗，令人撕心裂肺般的嚎叫自他身体里迸发出来，让人感到极度恐惧和悲伤。

    “以后我便是你师尊，你就是我徒弟，我会带你修道成仙，你将会是下一任西药仙尊，希望你好好度化，力争功德圆满。”

    “我不要修仙！我只是一个亡命之徒，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有缘人！你不怕我死给你看吗？！”杨易已经接近奔溃的边缘。

    西药仙尊向空中抛出一个水晶球，从球里折射出永帝四人正与水藤搏斗的画面，脱平王已经奄奄一息，永帝也已经身负重伤，但仍在坚持，拉古维其弟兄俩早已被巨浪带进河中，下落不明。

    “你敢威胁我？”杨易怒视她，双目通红。

    “凭他们最多还能支撑半柱香的时间，先前你为他们施了解药，想必也不希望他们为此丧命吧？”西药仙尊仍然微笑地望着他。

    “两万年恍然如梦，时间就像圣河里的水，往前流着流着就走到了两万年的尽头。人间一世何其短，何不长生不老与鸟鱼鹿林为伴，倒也了无牵挂。若是我不禀明身世，估计你还以为我顶多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吧，又怎会知道我已经在这里苦苦守候了两万年之久。”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样？”

    西药仙尊收起笑容，冷冰冰地说道：“你走不出这片林子，而你的那四位朋友也会在半柱香后丧命。”

    “你不是神仙吗？神仙不是应该慈悲为怀吗？却为何见死不救？”

    “你有缘此地便能入，他们无缘此地入何处，只要他们后退，水藤便会停下，只是他们执念太深，不肯罢休，后果也只能自己承担，我又何必出手相救，这便是各人的命。”西药仙尊并未觉得不妥。

    “好！我杨易同意拜你为师尊！不过我有我的条件。”

    西药仙尊静静地望着他，此时杨易已经面色苍白，血色全无，仿佛每说完一句话随时都会倒下，而就是这样一个带伤的男子，前一秒还处在惊恐的笼罩中，下一秒就已经镇定地给了她答复，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将来还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徒弟。

    “先别说出来，让我猜猜看。莫非你是要我把仙方当成送给徒弟的见面礼？我猜的对吗？”西药仙尊依旧微笑地望着他。

    杨易果真猜不透这个活了超过两万年但是仍然一脸清纯的西药仙尊。

    “你只猜对了一半。”

    “你想让我出手救下他们？”

    “我希望他们能将仙方带回。你若不能答应，我也绝不入你门下！”杨易果断将话唠下。

    西药仙尊望着永帝搏斗的画面，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想你是有放不下的人吧？你若懂因果，也就能放下。”

    这时仙鹿突然往西药仙尊扑来，水灵灵的双目好像在乞求。

    “鹿儿去吧！将仙方带给他们，杨易，你可反悔入我座下？”西药仙尊静静地望着他。

    “只要能将武芙救活，我杨易绝不反悔！”

    仙鹿绕着杨易欢奔，突然窜上前叼住仙方，又用后腿朝杨易一推，杨易一个后翻，刚好落在仙鹿背上。仙鹿载着杨易向水藤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