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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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李恪看到那副图,突然怔住了! “前隋炀帝,你外公?”秦慕白低声惊道。 “应该是……”李恪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曾经见我母亲给我绘画过外公的象貌,与此相差不大。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他的图像!” “殿下,将军,你们看!”这时,一名细心的小卒发现了山壁上的一处异样,大声呼道。 众人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在这一方山壁上,有一处门板大小的特别框架,里面刻有许多不同的汉字。这些字皆是一致的拳头大小,用浮雕的形式刻在这里,足有数百个之多。 李恪好奇的上前,用袖子小心的掸拭字迹上的灰尘,细下一辩认,原来全是些凌乱的字迹,既不成句也不成文。他好奇的轻轻抚摩,突然眉头一拧,说道:“这个可以按动!” “殿下且慢动手!”秦慕白急忙呼喊。 但是慢了! 李恪已经按了一个字下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记轰然巨响,一张巨大的石门不知从何方突然降临,轰隆隆的瞬间落下,将来时的遂洞完全堵死! “啊!”众人尽皆惊慌失措的大叫。 李恪脸都白了,木讷的看着秦慕白,喃喃道:“我没想到……这会是机关!” 秦慕白拧了拧眉头:“事已至此,找找别的出路。大家别慌!肯定有出路的!” 在秦慕白的安抚之下,众人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开始细心的寻找出路。李恪则是满心忧愤又有些自责的,一直对着那块浮雕字板出神发愣,盯着它看没有挪过脚。 “慕白,你过来!”突然,李恪叫道。 “怎么了?”秦慕白走了过去。 李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石板,可能既是机关的启动闸,也是出路所在!” “怎么说?”秦慕白问道。 李恪咬了咬牙,说道:“这上面的字虽然是错乱排列的,但是,许多字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我认为,它们并非是无规则的一些零散的字,而是某篇诗文被错乱分开了,再零散的摆放在这里。如果想要找到墓葬的入口,就要按照诗文的顺序,一个一个字的按过来。如果错了,就会启动大石板封住来时的路。这恐怕就是用来对付盗墓贼的。” 秦慕白顿时惊喜的道:“那你知道这是一篇什么诗文吗?” “知道。”李恪淡淡道,“是一篇我外公的诗作,《饮马长城窟》!” “那还等什么,快试!就算是错了,情况也不会比现在糟糕!”秦慕白忙道。 李恪的表情变得肃重起来,额角还有了一些汗渍溢出。他伸出了手指,却有些略微的颤抖,在众人的凝视之下,按上了其中一个字——“肃”! 一边按,李恪一边沉声的吟诵——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 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 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讵敢惮焦思,高枕於上京。 北河秉武节,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 摐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 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 借问长城候,单於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方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 最后一个“前”字按下去,李恪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瞪大眼睛四处张望,没有半丝动静。 他顿时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我猜错了。” “轰——” 突然一声巨响,在这空洞的山xue之中响起,将众人骇得一弹。 面前的整块大石壁,突然从中间裂开一道缝,朝两旁分挪开去。 轰隆隆的巨响,尘砂纷落! “殿下小心!” 众军士急忙拉着李恪朝后闪避。 正在这时,身后压下来的巨大石闸门也在缓缓的升起,发出巨大又沉闷的咂咂声响。 大石壁展开的口子越来越大,里面传来了一阵呼啸的阴风,将石壁上落下的砂尘吹搅起来,漫天飞扬不见线视。 “殿下,你成功了!” “是么?”李恪欣喜的应了一声,却被砂尘呛得不停的咳嗽。 众人急忙用衣袍掩住口鼻,躲避无数的砂尘。 过了许久,巨响声停止,风声也止歇了去,砂尘也渐渐平息不再飞扬。众人再度睁开眼睛,顿时惊骇万分! 巨大的山壁被打开后,里面居然呈现出一个类似宫殿的场景! 雕梁飞檐,金砖玉瓦;白石铺道,螭龙盘柱! 居然是一个金銮宝殿! 殿内的大石柱上,也不知嵌了多少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将内里照得亮如白昼。再加上那些金碧辉煌的物器反射光线,将适应了黑暗了秦慕白的等人,照得有些刺眼。 “天哪!这是天庭宫阙么?!”众人大惊失色道,顿时有几名兴奋得忘乎所以的军士,就要往里面冲。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站住!”李恪大喝一声,那几名军士如同醍醐灌顶惊醒过来,慌忙跪倒在地请罪。 “滚一边去!”李恪沉喝了一声,表情异常严肃。 第245章 受命于天 秦慕白理解李恪的心情。大抵,他认为这里可能是炀帝的陵寝——那便是他外公的葬身之地,岂容他人玷污? 可是,前隋炀帝杨广,不是死于江南江都么? 当年,宇文化及发动兵变逼缢隋炀帝。杨广身为一位帝王,死后连个像样的棺材也没有用上,由他的皇后近人拆床板做了一个小棺材,偷偷地葬在江都宫的流珠堂下。直到大唐平定江南后,于贞观五年才以帝制之礼将其改葬于雷塘。此事就发生在数年之前,现今几乎是天下皆知啊! 正当秦慕白沉吟不解的时候,李恪轻声道:“慕白,陪本王进殿。” 秦慕白略微一怔,点了点头。 从来,李恪还没有在秦慕白面前自称过“本王”,而且他称此处墓xue为“殿”,可见他的心情十分肃重,俨然是在上朝参君时才有的样子。 李恪站得笔直,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朝殿内走去。秦慕白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殿”内十分光亮,丝殊毕现。一切全如金銮殿的正式摆设,脚下有红毯,旁侧还有士卒戍卫,当然是石彻的人偶,披甲执锐活灵活现。 堂下还有文武百官,都是同样的石彻人偶。看他们的官袍制式,果然是前隋之物。 秦慕白现在明白,赵冲的祖父那套明光甲是用来干什么的了——他是武官,穿着这套戎装战甲,来上朝参君! 李恪的脚步比较沉重,缓缓前行,目视前方金銮殿,眼睛一眨不眨。 可是金銮殿上只余龙椅御案,空无一人。“文武百官”也鸦雀无声,二人的脚步声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之中响得极为突兀,惊落了许多前隋的尘埃。 一回首,已是百年身,此刻,秦慕白分明就这样的感觉。数十年过去,江山易改大浪淘沙,昔日一代帝王杨广,已然化作尘土。可是此情此景,又怎能不让人联想到他? 少年挂帅武勋卓越,以20岁之龄南征北讨统一天下,从这方面讲,杨广的武功,并不逊于李世民;后来,他登基的形式与李世民也大致相同——弑兄逼父,篡位而来。登基之后的杨广,展现出勃勃雄心,败契丹灭吐谷浑,受异族膜拜称“圣可汗”,开科举凿运河,虽劳命伤财但受益千年影响至今;好大喜功东征高丽,导致天下纷乱……他文采和性情一样的飞扬纵横,纵观杨广一生,既精彩曲折,又同时扮演了英雄与狗熊的两个角色。 掌握了话语权的大唐史官,更多的是在给杨广抹黑,既然连李渊也给了他一个“炀”的谥号,也难为这些史官不得不如此了。 炀,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几乎就是最不好的一个谥号,可以说,就是一个强烈污辱与贬低性质的谥号。 有了李渊这个始作俑者,在大唐史官的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再加上后世千余年来的道德真君们的口诛笔伐,杨广变成了暴君的代名词,而且一无是处。 他是曾经暴虐过这不错,但是,这不能抹煞他的成功与贡献。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但这不代表可以毁去历史真实的痕迹。大运河,科举,动荡了三百余年的中华一统,这些没有人可以抹煞。偏偏总有一些话语权的掌握者,总喜欢用愚民弄民的手段浑淆视听,以掩耳盗铃之法来粉饰与歪曲历史。 偏偏这样愚蠢的手法总是很管用。众口烁金,谎话说了一千遍总会变成事实。于是,历史上真实的杨广变得模糊不清,暴君炀帝被无限放大,累受千年的鞭笞。 ——其实,得失参半,大约就是对杨广最为中肯的评价。 …… 一时间,秦慕白与李恪都陷入了默契的沉默之中,仿佛都在聆听来自前隋的歌吟,回思那段尘封的历史。 眼前的这副情景,让他们恍若置身于前隋的皇宫金銮殿中。堂下百官肃立甲士威严,龙椅之上坐着那个年富力强雄心勃勃,毓帘衮冕的皇帝杨广,激情飞扬帝气薄发,正在指点江山颁政施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恪轻咳了一声,说道:“慕白,我们是不是该四处看看?” “有道理。”秦慕白笑了一笑缓合有些凝重的气氛,说道,“原本,我们就是来猎奇寻宝的。” “只是不要破坏了这些遗物才好。”李恪道。 “那是当然。”秦慕白点了点头,微笑,“就我二人,随意走走看看,就当是观光了。” “如此也好。” 李恪点了点头,开始四下游走观瞻。他先是看了一阵那些土偶石人,又观望了一阵玉柱盘龙,但秦慕白发现,他始终有些心不在蔫——其实秦慕白何尝不是如此? 整个大殿的核心地带,当然是那处空空如也的龙椅——如果有好东西,肯定是摆在那里嘛! 李恪有顾忌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此处可能是李广的遗宫,他不好意思冒犯了自己的外公,情有可原。而且……他一个皇子这么急着要上金銮殿龙椅,总会有一点“司马昭”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