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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明咽了口唾沫。 他不敢回头。 但他也没办法往前。 岑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胡主管绕到了自己面前。 依然是那副温和表情,看着自己。他恍惚地想:的确,季宵说的没有错,胡主管是关心我们的长辈。到了周末,他还要来这边。 来……干什么? 岑明想到了过去一周的一幕幕,想到自己此前与同事们在倪雪房间的对话。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那一刻,他没办法用脑子去想。 他一边拼命控制自己,一边无法抑制地让视线下滑,落在胡主管的手上。 那已经不能称作“手”了。 而是一块带着些许细碎烂rou的骨头。 上面甚至看不到血。取而代之的,是脓水。 也就是近来恶臭的来源。 岑明见到上面爬动的白虫。到这时候,胡主管同样低头,再抬头,抱着此前那样温和的笑容,对岑明说:“怎么办,被你发现了。” 岑明沉寂已久的逃生本能在这一刻浮现出来。 逃! 必须要逃! 但是因为他此前的疏漏,胡主管挡在了他和门之间。 那要怎么办? 岑明面临着两个选择。 要么,去阳台。 只要能把阳台和室内之间那道玻璃门拉上,他就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点时间、空间。 届时,无论是把自己关在厕所里,还是直接从三楼跳下去,全部不失为一个办法。 以现在的角度,这当然是更好的选择。但那时候,岑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胡主管是从阳台过来的。 所以他不能再往阳台去。 那么能躲避的空间就太有限。 他撒腿就跑,跑向旁边的衣柜。 胡主管看着这一幕,仿佛都愣住了。 岑明瑟瑟发抖,躲在衣柜中。 掩耳盗铃也不外如是。 他听到了外间的脚步声,很快,胡主管就停在柜子旁边。 这一刻,岑明心头是完全绝望的。 他明白,自己做错了选择。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贪图这家公司的食宿条件,选择在此入职。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他明明发现了那么多疑点,为什么能待到现在? 如果这并非是自己的生活,而是一场恐怖电影。那岑明觉得,自己就是其中一个死去之后,也会被观众们评价为“真是活该”的角色。 胡主管说:“岑明,你怎么跑掉了呢?” 岑明面上滑下泪水。 他起先甚至不曾察觉这恐惧的眼泪。是在往后,面颊上的温度、泪水流淌下的触感,提醒他这一切。 他就这么崩溃了。 胡主管说:“岑明,你出来,咱们好好谈一谈。” 岑明不敢、没办法回答。 胡主管说:“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这要怎么办?” 岑明心里祈祷:他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但是,哪怕是祈祷的时候,岑明也明白,这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仅仅是抱着一点模糊的、卑微的期待。 只是连这样的期待,都要很快落空。 他听到了胡主管手放在衣柜门上的声音。 接下来,胡主管说:“岑明,你不出来的话,我也没办法。这样,我把柜子打开——” 岑明意识里最后的画面,就是原本黑暗的衣柜中,出现了一道光。 我听到这里,磨了磨牙。 季宵察觉我的动静,看我一眼。 我回以微笑。 季宵却还是显得担忧。他握住我的手,捏一捏,反复确认我没有事,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岑明身上,问他:“之后,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涌出一点奇怪的满足。 我一边想,这样实在是过于可笑。一边想,说到底,我所求不过如此。 我反手握住季宵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虽然是危急关头,但季宵显然也因此高兴。他的唇角勾起一瞬,又压下。 倪雪、岑明没有留意到这些。 因为前面的对话,岑明的嗓子有些发哑,说:“对。我当时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觉得有人碰我。我以为是胡主管,但是仔细一看,发现是你。”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岑明说,我们也知道。 他“挣扎”之下,掉到床上。而季宵对他的“疑神疑鬼”非常无语,花了一点时间,让他相信,至少他面前的三个人不是鬼。 我想到这里,看一眼旁边的倪雪。 对于岑明的想法,我持保留态度。 不过和他沟通的并非是我。 在岑明冗长的讲述之后,季宵总结:“胡主管在你厕所里,你出来之后,胡主管说要和你谈一谈,因为你发现了他的秘密。是这样吧?” 岑明愣愣地点头,忽而问:“你相信我?” 季宵说:“这有什么信不信的。” 岑明沉默。 季宵说:“我就是不明白,这些事情,怎么让你反应那么大。” 岑明:“……” 岑明面色都变了,说:“他是鬼啊,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季宵看着他,面上露出一点微笑,说:“岑明,你为什么会产生‘胡主管是鬼’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