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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原本无悲无喜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激动,嘴巴张张合合似是想要与她说些什么,却只来得及从里面扔出了一枚包裹着汗巾帕子的金簪,正好落在她的怀里。 丁敏君疑惑地拿起那枚簪子看了看,回想起对方当时的神色,绝望中带着惊恐,似乎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绝,微微一顿,直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她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红芜,红芜点点头表示认同,对她道:我们现在赶快回去,从长计议。 丁敏君颔首,重新将金簪用汗巾帕子包了起来,收进袖袋中。 回到伶音阁的时候,守在大门口的仆从立刻将他们引到了二楼的雅间中。 红芜随着丁敏君一同进去,甫一抬眼便看到了如同铁塔般沉默地站在杨逍身后的塞克里,于是立刻明白了杨左使这是打算捅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与丁姑娘坦白一切了。 她当即心领神会,停留在几尺开外的地方,双臂交叉搭在胸前,低头行礼道:地门门主红芜,参见杨左使。 末了抬眼去看丁敏君的神色,果不其然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仅微微挑了挑柳眉,竟意外地与杨左使平日里有几分相似。 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摆正姿态一五一十地汇报方才在街上遇到的事情。 丁敏君面不改色地在桌边坐下来,顺势从袖袋中取出那枚被汗巾帕子包裹起来的金簪递过去。 杨逍伸手接过,拿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说这是那个青鸾姑娘特意避着旁人扔到你怀里的? 丁敏君点点头,开口道:可是这簪子我已经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似乎就只是一枚普通的簪子而已。 杨逍轻扬眉梢,侧过身来,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秘密本来就不在这簪子上呢? 那还能在哪儿?话音未落,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视线立刻转向那方汗巾帕子,恍然道:难不成是 你看。杨逍将汗巾帕子团起来向上轻轻一拋,没能抛出多高便悠悠地落了下来,被他再次抓住,说道:帕子很轻,若没有重一点的东西压着,很难精准地扔到你怀里,所以她才包了根金簪,这样一来,即可以增加重量提高准确性,又能掩饰她真正的意图,毕竟价值不菲的金簪可要比一方普普通通的汗巾帕子显眼多了,不是吗? 说完后,他身子略微前倾,又将帕子递了回去。 丁敏君接过后平铺在桌上,指着那上面仅有的一丛兰花绣纹疑惑道:可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又摊开了拎起来找准角度对着光线照了照,依旧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杨逍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把帕子给他,随后拿起红芜端过来的酒和白醋,用毛笔蘸湿了刷在上面,依旧毫无变化。 这红芜不解地看向杨逍,疑惑道:难道这真的只是一方普通的汗巾帕子? 不可能。杨逍很果断的否决了她的猜测,根据你们的描述,当时情况紧急,对方不可能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嗯?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好整以暇地问道:有什么东西,是女子常用的,而男子一般不会去碰的? 丁敏君听到后想了想,随口说道:就胭脂啊。随即猛地一愣,看向红芜,而后者不用她多说,便已经极有眼色地去梳妆台上拿了胭脂过来,递到她的手中。 她打开盖子,用指腹蘸取了一些,抹在那方汗巾帕子上,很快,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渐渐显露出一些略显凌乱的线条来。 红芜睁大了眼睛,不由得赞叹道:原来如此,好巧妙的心思啊,这位青鸾姑娘当真是不简单! 丁敏君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在上面的图案全部显现出来后仔细研究了一番,不太确定地说道:这好像是幅地图?可惜只有一小部分,看不出是哪里。 杨逍闻言微眯起眼睛,意有所指道:想要知道完整的,去问问那个青鸾姑娘不就可以了? 到底朝夕相处了许久,对于他的心思,丁敏君渐渐地也能够摸到几分了,便道:你打算去会会那群蒙古人? 杨逍肆意地笑了笑,说道:那群人中不是有个蒙古小王爷?既然千里迢迢来了此地,不若就永远留下来吧。 三言两语间已经安排好了对方的下场,这是何等的自负!然而丁敏君却笃定地点了点头,丝毫不怀疑他会失手。 是夜,城中驿所。 一行人换了更利于隐蔽的黑色夜行衣,从旁边的一处高楼屋顶纵身跃下,无声无息地落在驿所的屋顶上,塞克里俯下身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对着杨逍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搬开几块瓦片窥探。 他们落脚的位置极为巧妙,正好能够一眼看清坐在正中央太师椅上的蒙古小王爷全貌,以及背对着他们跪趴在地上的那个青鸾姑娘。 青鸾姑娘形容凌乱,身上原本嫩绿色的薄纱衣裙已经脏污地不成样子,渗出斑斑血迹,应当是被严刑拷打过一番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能够引得久居大都的皇室贵胄千里迢迢地赶到此地,还纡尊降贵地亲自拷问,不过倒是便宜了他们明教,不费吹灰之力地截下这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