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那不是你的血脉,你好奇什么。”沈雁月冷漠道,“当年沈家把她送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拦下?伊维特被囚禁的时候,我没听说有谁启程前往西陆寻找。” “……”灰衣人无言以对,“是我能力不足。” “你也想帮你的徒弟说亲么?”联想到剑君那边的态度,沈雁月嗤笑道,“可惜了,有人已经捷足登先了。另外,她长得可一点儿也不像伊维特。” 说罢,他继续寻找阵法的罅隙。 灰衣人静静跟在他身后,不出声,也不离开。 沈雁月觉得麻烦,干脆直截了当:“你在赤目谷中已经见过她了,现在她掉入了帝室设置的阵法中,不知阁下有何事要讲?还是说,阁下对帝室的阵法略知一二?” “什么?”灰衣人眉尖蹙起,“你说她掉入了帝室的阵法?” 沈雁月颔首,“是,我们之间的感应被切断了。” “那麻烦大了……”灰衣人开始原地踱步,喃喃自语道,“帝室为了躲避天降灾祸,不惜将自己的子嗣丢入里面……对了,她身上那条项链有问题,虽然已经被毁,不过你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你既然知道,那我们直接走吧。”沈雁月打断他,“敢问阁下,入口在哪?” …… 雾气缭绕,不过这次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由鲜血蒸腾出的血气。 瑠歌在晕眩中睁眼,她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在急速坠落的眩晕中大脑产生了几秒的空白期。她感觉不到痛楚,不过同样站不起身体。 她尝试着转动手臂,可惜手臂仿佛被卸了似的,既没有触觉,也没有实感,好像在拒绝接收大脑的指令。 瑠歌稍稍挪了下脑袋。 血气氤氲中,她隐约瞧见自己的手臂上被奇怪的东西缠住了。周遭的血色给人一种温度很高的错觉,实际却冷得可怕。 她隐约觉得自己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样,只要轻轻一切,身体就会随着冰块的落下而四分五裂。 “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嘴巴尚未被封住,瑠歌索性喊了起来,“请问有谁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鲜红色的水汽弥漫,有水珠滑落的细微声响,不闻人声。 瑠歌只好闭眸,尝试催动体内的血气。 哪怕血脉、天赋被封,她的血气却不会轻易背叛她。毕竟血气不动了,也意味着她的死期到来了。 …… 沈雁月在灰衣人的指示下将背靠在了一块石头上,假装休憩。 凉爽的清风拂面,树叶婆娑作响,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没过多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沈雁月的身体如同融入了石头一样,正不断消失。 待他完全被阵法吞噬之后,灰衣人想要凭借同样的办法进入阵法内部,没想到他装模作样地倚了半天,石头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没这个道理啊?为什么我不行?”灰衣人挠挠脑袋,尝试了几次,依然失败。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把徒弟找来再想办法。 另一边,沈雁月进入阵法内部后,率先使用血脉传音联系瑠歌。 “瑠歌?你在这里么?”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后,对面仿佛不太敢信似的很快传来了回音:“沈、沈雁月??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来找你。” “哥哥你太好了!你现在是不是看到和外面一样的山山水水?”瑠歌内心雀跃,却又感到惭愧。 沈雁月环顾四周,确认道:“是这样。” “我跟你说啊,我刚才研究阵法突然就掉进来了,景色和你看到的一样。再往前走就不对了,会有很大的雾,还有一座吊桥……”瑠歌将自己掉下去的经历描述了一遍。 沈雁月思忖了一会儿,如今他和瑠歌处于同一地方,因此血脉传音没有被隔绝,唯独血族的天赋如同瑠歌所说的一般无法使用了。 他根据瑠歌说的位置不断往前走,边走的同时他不忘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绳索和方便攀岩的装备。 破开迷雾,沈雁月将绳索打结套在自己的身上。 少年一袭黑衣本就干练,动作起来更是有条不紊极为迅速,就在他准备顺着悬崖下降的刹那,迷雾中乍然一道白刃闪过,急急地冲着沈雁月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英国脱欧变化得太快,小组作业也变多了orz 这几天赶完了一个project,更新应该会稍微快一丢丢,抱歉啦各位! 读者“半夏沉烟”,灌溉营养液 25 读者“镜子啊镜子”,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离夜樱雪”,灌溉营养液 8 谢谢三位的营养液! 第94章 沈雁月就地翻滚跃过,随后抽出随身携带的弯刀,锋锐的刀光闪过,他在躲过第一道白刃的同时又抽刀挥开紧接而来的细密刀风!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被困,想要使出血气尚且十分困难,这使沈雁月几乎只能被迫接受攻击,不能主动进攻。 迷雾重重,血瞳并不能穿透雾气。沈雁月边向前跑边闪身躲过攻击。没几十秒的时间,他便掠过桥身,吊桥的终点近在咫尺。 他在迅速移动,瑠歌的传音也几乎没有停止。几乎是她说话的同一时刻,桥中乍然间发出了浩大的断裂声响,犹如被人凭空劈裂一般。 桥断了! 再一次的。 沈雁月不慌不忙,他在先前挥开、躲避攻击的过程中,就已将绳索固定在桥头的锁链上,哪怕吊桥被断,他也能通过一瞬间锁链摇摆的力量抵达对岸。 少年在爆炸般的声响中轻巧地抵达对岸,抡起弯刀便朝身前躲藏在迷雾中的身影打去! 他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停顿,好像整个人就是门战斗艺术,呼吸间便有数刀以迅雷之势落下。 火花迸射,迷雾中的身影犹如谍影重重,沈雁月干脆闭上了眼,转而感受刀风的温度来回应攻击。 他在这场战斗中实在讨不了好。 血气滞涩,对面的修士却能够流畅自如地运用气海。更加诡异的是,对面的人似乎非常熟悉他的战斗套路,他的每一次攻击仿佛都被预测了。 沈雁月心念电转——他目前使用的战技多数是伊维特教给他的那套,那套战技伊维特总结了多年,主要针对门阀世家心法的弱点而创,既然对方了解的话…… 那必定是非常了解伊维特、甚至是曾经观察过他战斗风格的人! 沈雁月灰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弯刀在他的掌中极快地转了一圈。下次再出刀时,沈雁月的刀风与先前截然不同,变得更加凌厉、招招取命! 这是他在无数战斗中通过经验反复淬炼出的一套战技,用外面的话来说有点儿“野路子”,然而在实战中,偏偏就是这种个人风格的“野路子”最好使用。 对面的长剑与沈雁月弯刀交锋时停滞了一瞬,似乎对这个角度攻来的刀风感到了疑惑。沈雁月压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续几刀通过刁钻诡谲的角度重复击打,终于有血腥味从对面传了出来。 沈雁月舔了舔嘴唇。 东陆的修士与他战斗并无好处,哪怕他血族的血气无法使用,修士的血液依然可以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好像是受了伤的缘故,对面的剑风开始逐渐减少,转而变为远程攻击,希望能够诱导沈雁月往错误的方向攻击。 剑、刀、暗器的轨迹可以千变万化,但是源头却不会改变。沈雁月趁机破出迷雾,径自追了上去。 一出迷雾的边缘,他下一刻又栽入了新的迷雾中,就好像这是个连环迷宫。平心而论,沈雁月不喜欢这种障眼法,可不得不承认简单的障眼法在当下的情况中确实非常有效。 无法摩挲阵法、无法探知远处的情况,甚至连方向都有可能迷失。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不停地走,直到发现点什么。 比如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可以抑制血族的能力、为什么熟悉伊维特的刀法。 沈雁月极快地走动,顺便试图催动源血。源血被抑制依稀是受了此间环境的影响,东陆的阵法应该对血族没有约束效果,除非……这里有西陆的血族过来加过点什么。 黑衣少年如同影子般飘忽不定地探查着,就在他再次触碰到一个迷雾的边界时,瑠歌那边出现了崭新的情况。 “沈雁月……”瑠歌虚弱地传音道,“我这边好像有几个人在讲话,他们在讲我听不懂的话,我照着发音给你念一遍。” 沈雁月眉间蹙起,大抵是性命攸关,瑠歌这次的传音出乎意料地流畅。大致内容是:他是个多余的‘闯入者’,需要更多的人来制服他。此地则是帝陵,为埋葬历代皇室的地方。 姬家血脉枝繁叶茂,饶是沈雁月也想不出帝室和血族能扯上什么关系。姬家与四大门阀不同,无疑是彻头彻尾的人类血统。 除非…… 近几年门阀隐隐有盖过帝室的苗头,黑麟王暴动就是帝室想打压门阀的一个手段。唯一能与血族产生联系的,就是帝室不甘落于门阀,暗中联络上血族,希望能借长生不老的血脉进行融合。 这不是没有可能。 瑠歌作为新生血族,刚刚诞生了源血,对于那群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下手对象。同时,她是在天演赛中失踪——血族被杀后直接化为尘土,根本不见尸体,连让人追责的机会都难以拥有。 沈雁月神色越发凝重,被困在阵法之中他甚至无法联络波伊尔亲王。瑠歌那边的情况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们甚至不想要血脉融合的混血种,他们只想剥离瑠歌的源血直接缔造一个全新的血族! 那人是谁?生病的那位、又或是想要一争到底的王族…… 沈雁月仍在思考对策,另一方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在他搜寻了一会儿阵眼无果后,越来越多不加掩饰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了他,好似希望借此将他困住,作为备用的血族人选。 他已无路可逃。 这还真是麻烦啊。 他的战技或许能应对几个人,而在血气无法使用的情况下,这样圆形的包围圈连他也难以突破。 沈雁月在抽刀中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被逼进这样的状况了。 瑠歌那边的血脉传音已经断了,不知遭遇了什么,他必须分秒必争。 修士的包围圈不断缩小,沈雁月心中隐隐有两个争执的声音。一个吵道:救她有什么用,这次任务不过是顺水推舟还人情,这种突发状况不在他的预料内,本来就是她自己掉进去的!另一个甚至没有说话,只是脑海中有片段出现——女孩子用那双翡翠色的眼眸凝望着他的时候、撒娇般讨好他的时候。 更或者,是有些暧昧的夜晚。 万法无用中,沈雁月微微沉下身,一瞬间体内的源血突破桎梏燃烧起来!无数黑色的血气伴随着恐怖的尖叫肆虐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好像这根本不是宁心静气的帝陵,反倒是充满无数怨鬼尖叫的乱葬岗! 黑色的气息甫一出现,立刻有修士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惊怪的可怕事物。 “鬼、鬼,这里有恶鬼咿呀呀呀呀!”一位修士突然疯魔般的按住脑袋摇晃起来,连带着身边的修士都被他的叫声吓得颇为心悸。 “怎么了?哪里有鬼?”一些没有看到苗头的修士疑惑道,“这里不就一个血族?你应该吃了清心丸不会受雾气影响……” 清心丸?看来这些雾气只是幻象。 沈雁月的眼中一片寂静,他觉得脑中的声音很吵,那些修士更吵。鬼魅的黑暗中,他波澜不惊地用黑色血气悄无声息地放倒了一个又一个修士。那些修士无一不精神崩溃,甚至在看到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疮口时认为自己遭到了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