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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薯对水肥的要求高,京畿有海河和晋溪,只要这两条河流不干,红薯的收成肯定没问题。可是山东却不行。自宋以后,黄河断流之事时有听闻,如今黄河走的又是夺淮入海,在江苏境内入的海。山东这边的旱情也越发严重。所以红薯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种芋头。” 邢妻道:“对!这事儿要给你爹提个醒儿。” “蝗灾最可怕的还是飞蝗。就是春季我们把山东境内的蝗虫给控制住了,也难保飞蝗不从别的省份飞来。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自然是要吃海的。既然陆上的收成保不住,我们就看看海里有什么吃的。海鱼,用盐巴腌了,或者用别的法子处理过后,应该也能对付着。” 邢妻立刻道:“没错!等到了山东,一定要跟你爹好生说道说道。” 边上的邢家三姨听得入神。 虽然不是很懂也提不出什么有效建议,但是她很清楚,只有山东大治,白家才不会退婚。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这一路上是如此地漫长。 话说,从地图上看,山东到京师真心不远,可是这一路上,多是往京师方向去的饥民,跟邢家这一行人一样,往山东去的反而极少。 而邢家一行人呢?一行五六辆马车,余者全部都是高头大马,走的又是官道。如果只有一骑两骑也就算了,可是那些流民看到这一队上百号人,马肥膘壮,一个个骑士,身带横刀,手握长矛,寒光闪闪,又有几人敢出来找死? 就是饿极了,没有三倍的人数也绝对不敢招惹这样的一支队伍。 终于,伴随着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邢家的队伍进了济南府。 邢家母女并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邢忠,因为邢忠带着人这会儿正在外面挖蝗虫卵。不得不说,每个时代都少不愚昧的人,就连官员之后也有对蝗虫敬若神明之辈。邢忠不得不一面组织人手挖掘蝗虫卵,一面以身作则。 根据临行前林如海的叮嘱,邢忠眼下很清楚第一要务是什么。 自前朝起,山东就是蝗虫的重灾区,所以,每年冬季带人挖掘蝗虫卵是治蝗的第一要务。 这是林如海给他的第一条建议。 邢忠在做地方官上的经验浅,好在他还有林如海做靠山,有林如海做指点,倒也做得像模像样。 事关重大,听说丈夫不在府城里,邢妻直接就吩咐调转马头去找邢忠。又走了一二十里地,就看见邢忠官袍的下摆掖在腰里衣袖用襻膊束着,正挥舞着锄头呢!而在他的身边,一群百姓正忙得热火朝天。 他们都在挖蝗虫卵。 如果不是邢忠那身官袍,邢妻都分辨不出来哪个是邢忠。 无他,人太多了。 邢妻见到丈夫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女儿上前,让女儿把她们陆上商议过的话说与邢忠听。 这个时节也不讲究那些有的没有的了,全家有力一处使是正经。 不想,邢忠听说之后,笑了:“那书是你林jiejie借你的吧?” 邢岫烟笑道:“女儿倒是忘记了,那是林家的书,义父肯定看过。” 邢忠道:“是啊,临行之前,如海兄交代了许多话。不过,眼下最头疼的是一件,府库已经全空了。” 邢妻立刻道:“老爷放心,我们出发的时候,我们家跟林家的红薯已经转船了。想必很快就会到青州。” 邢忠点点头。 这事儿他知道。他离京之前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跟着林如海拜访樊家。没错,不是程氏的母族方家而是山陕八大巨头里面的樊家,因为樊家是山陕八大巨头里面海贸生意做得最大的,他们家有船,能帮忙运红薯。 只要有樊家的船,只要林家的红薯源源不断地运到山东来,那么,他就能将山东稳定下来。 “甚好甚好。”邢忠连连点头,又问女儿:“你能想到靠海吃海,甚好。你三姑爹在莱州就是这么做的。” “那么,请问父亲,三姑爹捕捞上来的鱼,是只能满足莱州呢?还是能供给山东全境?” “嗯?” 邢忠的眼神立刻锐利了起来。 “此话安出?” “女儿旧年曾听林jiejie说过,海中有鱼,名鲨,鱼鳍炮制,是为鱼翅。鲨嗜血,逐血rou,只要以流血牲畜诱之,千里之内,鲨必闻腥而来。父亲,一只鲨,或者数百斤或者上千斤,若论重量足以跟牛犊子相当,骨头还少。只是鲨生性凶猛,如果没有足够的投入,没有足够的大船,没有足够的人手,怕是无法猎杀。” 在这个年头,鲨鱼可不是什么保护动物。 相反,比起山东乃至整个中原数以百万计的流民,捕猎鲨鱼,似乎已经是摆放在邢忠面前的唯一的路! 第23章 邢忠听说,脸上更加不好看了。 他低头想了想,道:“丫头,你可知道,鱼在水下的力气会有多大吗?” 捕捞鲨鱼? 鲨,那是海中一霸!这个对策看似很好,可实际cao作起来就跟送人头没有什么两样! 邢岫烟道:“父亲,女儿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不错,如果是寻常的渔船,就是能对付得了那些小型鲨鱼,可对付不了那些重达上千斤的鲨类。所以,女儿斗胆请问父亲,敢问父亲,朝廷可有水师?” 邢忠一听,忍不住瞪了女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