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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清楚童磨是真的好心到会帮那群所谓的教众排忧解难还是别有所图, 不过不管怎样, 那都与我没有多少干系。 “那么我这个外人便不打扰了。” 这样说着,我往门口的方向退去, 而童磨也没有挽留我。 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前来找童磨倾诉的女孩子——那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从那双忽闪着的眼睛里,我并没有看到什么烦忧,反而似乎带着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期待一般。 只是在看我从童磨房间里出来的时候, 那姑娘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她轻咬着嘴唇, 似乎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被她这样注视着,我也恍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或许在这个时候我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样的安静的,可东方的层云已经染上了一点微弱的亮色, 我想眼下我或许并不适合在这里与这个女孩子纠缠。 于是我只是冲她微微颔首。 “教祖大人……”她却忽的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对我说着,只是说到半途,底气却又忽的不足了起来:“教祖大人是……在里面的吗?” “我一直在等你哦。”方才我随手带上的房间门忽的被拉开了一道缝隙,童磨的声音十分适时地响了起来。 于是那姑娘的脸上的神情便又鲜活了起来, 因为童磨的召唤, 她瞬间对我的事情失去了兴趣。 而看到这样表情的我似乎也明白了她脸上带着的情绪意味着什么。 ——或许她并不没有真的把这个顶着“万世极乐教教祖”的男人当成什么信仰或者是倾诉的对象,而是当成一个憧憬的男人看待着的吧。 我这才注意到, 这姑娘的穿着打扮实在有些郑重,面上施着的精致妆容和梳得一丝不苟的时兴发式看上去都要花上不少时间——眼下可还未及天明,为了赴这样一场约,她该是要什么时候起身收拾呢?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出现的时候,我的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了一点酸涩。那眼底里掩藏不住的带着期待却又羞怯的情绪啊—— 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所憧憬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吧。 渐明的曙光让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在原地唏嘘。随着前来引路的仆从的步子,我到了童磨给我安排的房间——那里实际只与童磨的房间隔了一道院墙而已。 打从进了这座教坛之后,我便没再见到与一——因为与一此刻的样貌着实有些可怖,童磨说担心会吓坏了前来祈祷的香客。 眼下已经几近白昼,特地去找他似乎有些不方便,而他那种身体状态更是不可能会主动找上门来。 虽然我也想着尽快打探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然后早些离开这里,可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前一个晚上未免有些过于跌宕起伏,眼下终于稍稍平静了些许,我也感觉到了一点倦意。 于是我决定姑且先借这个便利稍微养一下精神——诚然,在不知道童磨具体有什么谋划之前,我着实也没办法没心没肺到可以在这个地方安眠,可我总有种莫名的有恃无恐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最想要的蓝色彼岸花的下落,或许是觉得那个名叫童磨的男人并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因为他是……那个男人的手下。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得自嘲地弯起了唇角。 这大概算得上是一厢情愿地自欺欺人吧。 真是荒谬。 躺在床榻上,我单手搭在额头上,望着画着繁复纹样的天花板略有些出神。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样地闪过许多关于过往的画面,其间也夹杂了些许记忆深处残存着的关于化姬的事情—— 或许久别之后的重逢都是这个样子吧,记忆中美好的模样总会被彻底撕碎,然后拼接成面目全非的形状出现在眼前。 在满月下,化姬那副妖冶的模样…… 等等? 满月? 我骤然睁大了眼睛,突入脑海的记忆一瞬间让我的身子彻底僵住了,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脊背升腾,几乎顷刻间便侵入了全身。 我似乎终于明白了一直缠绕在身侧的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究竟是从何而来——不知道是我记忆出了偏差还是有别的什么在作祟,可我分明记得,在那个破屋里第一次抬头看见的是一弯新月。 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我冲到了门口,想向在外面半是伺候半是监视的童磨指到我身边来的仆从问个清楚,眼下究竟是什么时候—— “七月十三。” 仆人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在明治之后,通行的历法就都换成了西历,只看日期并不能推测出月亮的圆缺。 而更重要的是,在询问的时候,我也是忽然才想起,前一天夜间与童磨对谈的时候,天边悬着的分明是一弯残月。 “那么昨夜可有月食?”心怀忐忑的,我又问了一句。 仆从的脸上露出了茫然。 我心下却是恍然清醒了许多。 如若真是月食这样的特殊现象的话,即使对周遭事情再怎么漠不关心,这位在教内行走的普通也断然没有丝毫不知情的道理。 可如果没有发生月食的话,不过一夜之间,月亮又怎么会走完一整个圆缺? 那些画面似乎的确曾出现在我的眼前,真实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画面之间的违和感又岂止是月亮这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