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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游看着那软软的被子,又对比了一下冷硬的竹椅,有些犹豫。 凌元看出了他的纠结,淡淡道:“方才我并不是故意的,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就要起身。 一想到凌元满身的伤,方游哪里忍心让他挤在木板床上,于是连忙翻身躺在了另一边:“睡嘛睡嘛,一起一起。” 其实也没啥,不就亲了一下,又不是小姑娘,扭扭捏捏不像样。 方游心里念念叨叨,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离凌元远了点,躺平在床沿,两人中间起码可以再塞一个。 凌元低笑一声:“睡吧。” 他今天竟然笑了两次……方游默默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杂念一堆。但或许是真的太晚了,过了会儿,困意上涌,方游头一歪,慢慢睡熟了过去。 * 月亮悄然爬上树梢,莹莹清辉洒下,流入这一间小小的竹屋。 白色的衣衫随意堆放在桌边,敛霜安安静静躺在里面,仿佛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圣器。 比如,它就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的主人在干偷香窃玉的勾当。 …… 指节缠绕着一缕黑发,俶尔散开。 年轻的龙族低头轻嗅,又轻握起身下少年的手细细把玩,像一只好奇的猫,节奏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危险。 很软的手,就像它主人的心一样。 这样的手没沾过鲜血,干净纯洁得让人着迷,但同时他也清楚,方游并不是一昧柔弱祈求庇护的废物,而是尊严不容□□的“人”。 何等的敏感,又何等的傲慢。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幕,少年眼尾是淡淡的薄红,发丝落在他脸上,近在咫尺,他似乎只要伸手就能将人搂在怀中。 然后拥吻他,舔.舐他。 撕咬他…… 淡金色眸子的侵略性意味加深,最后翻涌成让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他低下头,锋利的犬齿已经半露出来,鼻息也捕捉到了少年身体深处甘美的气息。 沉睡的方游若有所觉,眉头轻微皱起,本能地缩成一团。 他轻声咕哝了一声什么,然后把脸埋进了软被。 凌元猛然回神,他划开手臂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终于使沸腾的血液冷静下来。他盯着方游许久许久,最后慢慢慢慢退回了另一边。 瞳光消散,心里咆哮的野兽再次被强大的意志关回牢笼。 凌元闭了闭眼。 他很早便发觉了,与凌楚不同,他与方游的接触就如饮鸩止渴,煞气被短暂的安抚后是更强烈的渴望,他无法忍受方游离开他的视线,无法忍受别人看他一眼一瞬,更无法忍受他对自己有意无意的依赖亲近。 但他必须忍受。 这种痛苦,从相见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 * 方游次日一大早就去了月阁,却发现整个月阁气氛都不同以往,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让弟子们兴奋不已。 “当真?真有人进了葬仙冢?” “我骗你做什么,昨晚日阁都炸了!这可是千年来第一次有人进葬仙冢,还是全须全尾从天梯下来的!” “不可能吧?!” 葬仙冢,九华内宗的埋剑天坑,杀气冲天,直至云霄。数百万年来仙宗出了多少惊才绝艳的先辈,他们遗留的佩剑都随意掷在葬仙冢,从而形成了整个九洲独一无二的剑修圣地。 葬仙冢内的仙剑融炼着无数妖魂,会对每个闯入者进行考验,不满意的丢出去算是好下场,把意志不坚定的剁了也算常态,毕竟这些剑灵经过数百万年的洗涤,好恶都十分单纯。 而通过考验的,则可以在自愿跟随的仙剑中选择一把,从云梯正大光明离开。 这些仙剑不仅是极为难得的兵器,而且其中皆带着先辈的一缕神识,简言之,继承者还能获得远古的剑道传承! 但葬仙冢选拔之苛刻,已经有许久未能有人从云梯走下了,有日阁长老长叹:一代不如一代。底下弟子敢怒不敢言,无他,上代走进葬仙冢的那人便是现任宗主,他们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反驳。 内宗终是以实力为主,凌元的战绩很快在三阁一地掀起了狂风骤雨,什么道衍方游的八卦都撤出了谈资,不少剑修受其鼓舞,下饺子似的冲进葬仙冢——然后一个个被扔回来。 当然,有不少都没能回来。 有人高谈阔论:“经此一事,估计凌元迟早会入住风华楼,要知道,九华尊位中有一个便是剑……” “住嘴!这也是你能说的吗?”旁边的同伴连忙制止,堵住了他的话头,两人一齐紧张地盯着路过的方游。 方游见自己不受欢迎,只能转头离开。 后面仍在窃窃私语:“……真不知道他运气为何这么好,刚和道衍闹翻,龙族少主又冒头了……” “与风华楼相比,道衍势力再大又能如何呢?” “哎,说的也是,想他道衍精心盘算十年,不如凌元这神来一笔。” 风华楼,不需过多赘述,地位远在三阁一地之上,只容许九位弟子入住。 ——即未来的九华尊位继承人。 最顶级的权力巅峰。 * 虽然外界说得很夸张,但方游住在凌元旁边,也没有多大感觉。 每日晨起练剑,然后去月阁上课,晚间在藏书阁绕一圈,最后泡个澡安寝,这样的生活安稳而平淡,是他想要的。慈云时时陪伴,休沐时他们会去山间转转,挖个花打个野味,就很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