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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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含岫往旁边退了一步:“老侯爷安。” 第42章 “含岫啊,”老侯爷站定,“都到晚膳时间了,怎么不留在颂和苑用了膳再走。” “下午跟泽哥儿他们去水榭玩,吃了不少小食,暂且还吃不下晚膳,回存曦堂后消会儿食再用膳。” 楚含岫望着面相跟赫连曜有四分相像的老侯爷,想起自己昨天去探查的庆涛楼,“老侯爷您快进去吧,夫人一直在等您呢。” 老侯爷点点头,“嗯。” 站在原地直到老侯爷进了院子,楚含岫才抬脚,回存曦堂。 夏兰在颂和苑就憋了一些话,这会儿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少爷,要是侍君知道您拒绝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非得抓着你念一年半载不可。” 那可是安国公家嫡出的公子,对楚家来说,是大大的高攀了! 沈侍君从一年前就开始为自家少爷的婚事着急,怕被夫郎拿捏着,以后找不到好人家。 楚含岫坐在桌案前,把另外两盏蜡烛点燃,“不,阿爹他会先问少卿表哥长得怎么样,脾性如何,要是我照实说,才会念叨我一年半载。” 上辈子乱世还没来那几年,他也没成亲,他阿爹虽然念叨,但也没说什么。 夏兰了解沈侍君的脾性,点点头:“不过少爷,你为什么跟侯夫人说您十年内不成亲啊?” 随口胡诌楚含岫,“我今年才十六,再过十年也才二十六,那会儿成亲也不晚。” “好了夏兰,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先出去吧,我写点东西。” “是。” 楚含岫把自己做的简易版炭笔拿出来,再把他装订了好几次的小册子翻到做标记的地方。 只见这页纸上画着几栋虚实结合的建筑,乍一看去,就像缩小的楼阁落在上边。 要是平安或者夏兰在这儿,一眼就能看出他画的就是昨天才去过的庆涛楼,不止他们用膳的荣景楼,还有其他几座,以及最中间的三层楼阁。 这是昨天从庆涛楼回来后楚含岫画的,只是才画了一半,现在他要把另外一半补上,尤其是几座楼后边净手的地方,楚含岫还把里边的空间,布置,在旁边做了标识。 画了足足半个时辰,完整的庆涛楼才浮现在小册子上,楚含岫看了看,满意地放下炭笔,端起旁边的清茶喝了一口。 他现在住在侯府里,跟侯夫人感情好,随便找个合适的由头,在老侯爷每天进出的道上逛一圈儿,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凡老侯爷某天没有按时回府,或者临时有出府的计划,他都能发现。 楚含岫希望,有所防备的老侯爷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在庆涛楼被烧成焦尸。 合上记了不少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写了些什么东西的小册子,楚含岫让夏兰进来,主仆三人吃了一顿晚膳,乘一会儿凉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楚含岫是被打雷声吵醒的。 撑着身体从床上半坐起来,望着窗纸上暗沉的天色,他看了看屋里的榻上,睡那儿的夏兰不知何时已经起了,盖的铺盖已经收起来了。 他一边穿鞋,一边往身上披了件外袍,刚打开房门,就被吹在身上的风激得打了个哆嗦:“好冷!” 夏兰端着洗脸水,平安在他旁边给他撑着伞,两人从细雨里走过来:“下了一点雨天儿就冷得不行,小的把初秋那会儿的衣裳都翻出来穿上了。” “少爷,你快进屋去,我给您找的衣裳在椅子上,别着凉了。” 确实冷,楚含岫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点点头转身回屋去。 夏兰跟进来,“少爷,天气不好,还要去邢大夫那里吗?那块大石头恐怕坐不成了。” “去,”楚含岫自己拧了拧洗脸的手帕,白皙的脸在热乎乎的帕子下变得红润,道:“都跟邢大夫约好了,直到咱们回平阳县,只要没有特别的事,都要去。” 收拾好了,用了早膳,楚含岫跟夏兰平安一人一把伞,准备去邢大夫那里。 就在他们从存曦堂院门出来的时候,旁边落云轩的院门也打开了,两个小厮抬着竹篓出来,里边装着的,全是碎瓷片玉片,后边两个小厮手里还拿着两张把漆磕掉的圆凳。 “侯夫郎这么摔下去……公中那儿的东西都快不够换了……” “全都是好东西啊,可惜了。” “你们可别嘀嘀咕咕的了,快把东西抬出去处理了吧,再赶紧把新的拿来——” 最后说话这人发现了刚巧出门的楚含岫等人,赶紧停住话头,垂着头给他行礼。 含岫少爷是侯夫郎的弟弟,听说两兄弟感情深厚,他们刚才说的话,可算不上好,于是几人战战兢兢地在那里站着。 从楚含云被禁足开始,耳朵边砸东西的声音就没停歇过的楚含岫点了点头,什么也不说地转身走了。 邢大夫看着他微微湿的鞋子边缘:“雨这么大了,老夫还以为你会差人来说明天再来。” 楚含岫把湿漉漉的雨伞递给平安,“刚出来的时候没这么大,走到半道上才变得又密又急,邢大夫,你给我划个地儿,我跟夏兰还有平安坐那儿去。” “诺,老夫早就想好了,”邢大夫指着昨天赫连曜来施针时坐的地方,“那里宽敞,这边老夫要做一些药。” 那儿确实挺宽敞的,旁边就是邢大夫一堆有毒没毒混在一块儿的药材堆积地。 楚含岫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中午哥夫来施针,我还给您打下手?” 邢大夫在一堆药草里站着:“侯爷把施针的时候改到下午了,而且让我去蘅霄院,你不用去了。” 赫连曜在邢大夫心里,是让霁州成千上万的百姓崇敬的英雄,对他的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侯爷让去蘅霄院施针,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楚含岫则是想,反正他也不能给赫连曜治疗,不往那儿凑也挺好的,省得看着就按不住赶紧治好赫连曜,赶紧回平阳的念头。 不给赫连曜施针,楚含岫在邢大夫这里看了一上午的医书,问了几个问题,快到中午就回去吃饭了。 然后按照昨天跟侯夫人说好的,带上扑克牌去找她打牌。 这会儿正是中午,老侯爷靖国侯掌管着三千禁军,每天中午都会回来跟侯夫人用膳,他到的时候,老侯爷刚走,桌子上的茶杯还没撤下去。 今天的老侯爷,也是准时准点回家的老侯爷,楚含岫面上露出笑容,走到侯夫人跟前。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楚含岫早上去找邢大夫,下午三五不时地侯夫人院儿里玩的日子过了七八天。 除了找不到正当理由给赫连曜治疗,他对现在的日子挺满意的,最主要的是,老侯爷非常惜命,每天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出府回府,压根没有一点异常。 这让楚含岫松了一口气,人呐,就怕自己作死。 老侯爷这种就很好,自从羊皮谶语出来后,牢牢地遵循着,一点也不让人cao心。 又跟侯夫人约好了打牌,楚含岫跟前些天一样来到颂和苑。 然而他没想到今天颂和苑热闹了,不仅站着蘅霄院的人,落云轩的人也在外边候着。 掐指一算楚含云明天才能解除禁足,楚含岫估摸着,这已经是他那个大哥的极限了,恐怕已经找好了理由把最后一天搪塞过去。 楚含云来这儿,赫连曜也来了,楚含岫觉得,自己现在过去可不太好,对颂和苑里的小丫鬟道:“我先回去吧,待会儿你跟侯夫人说一声。” 小丫鬟连忙道:“含岫少爷,侯夫人刚吩咐奴婢,要是您来了,让您去旁边的厢房里坐坐,过一会儿就跟您一起玩。” 这些天,颂和苑重复利用率最大的,就是那些长长的纸条了,在侯夫人脸上贴过,在楚含岫脸上贴过,在吴嬷嬷金串儿的脸上也贴过。 一个院儿的人玩得不亦乐乎,这些小丫鬟也看得津津有味。 比起天天只能做绣活儿,聊一些老调重弹的事,看夫人们打牌多有意思,闹闹哄哄的,感觉每天吃饭都香了不少。 楚含岫听她这么说,便随着她去主屋旁边的厢房。 而颂和苑主屋里,一身素白衣裳,头发也仅仅用根白玉簪挽着的楚含云泪眼婆娑,坐在赫连曜身边:“母亲,我这么些天没给您请安,很想念您,您身子可还好吗?” 他本就是柔媚的长相,哭起来更叫人心疼,只是侯夫人看着他,难免想起近些日子天天在自己面前嬉笑玩闹的楚含岫。 原本她觉得两兄弟很像,但是现在却发现,也不是那么像…… 侯夫人还是疼爱楚含云的,看见他一解了禁足就来给自己请安,心里也有几分安慰,让吴嬷嬷给楚含云递帕子:“好,我都好,倒是你,脸色看着怎么有些苍白,要不让邢大夫来给你把把脉?” 楚含云面色一僵,差点没有忍住,把手放在小腹上。 他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本来就隐隐地不舒服,被赫连曜禁足的时候他气得快疯了,肚子里的小孽种还来闹他,让他更难受。 第43章 “不用的母亲,我只是在院儿里憋着了,过一两天就好了。” 楚含云都快急疯了,眼看着肚子里的孽种月份越来越大,楚含岫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要不是赵嬷嬷死死把他拽着,他才不愿意待在院子里坐以待毙,不管是去找三皇子,让他知道自己怀了金尊玉贵的皇家血脉,还是去看看侯爷的腿能不能好起来,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当侯夫郎,都比在屋子里待着好。 而且因为禁足,他不能再去侯夫人的院儿里学学着管理侯府,不能把一些好东西带回自己的院子,让他更加难受。 现在他解除禁足了,在侯夫人这里看到侯爷的双腿并没有好起来的迹象,他心里失望透顶。 看来是他之前想多了,以为侯爷还能站起来。 幸好赵嬷嬷拦着他,他没有把肚子里的小皇孙打掉。 现在最紧急的,就是让楚含岫赶紧怀上侯爷的孩子,他就可以跟侯府提出和离,带着小皇孙去找三皇子。 楚含云把目光从赫连曜的双腿上收回,望着赫连曜的面容,期期艾艾,对他情意深厚地道:“侯爷,我已经知道错了,今天晚上我准备一桌酒菜,咱们夫夫一起用膳,好不好?” 然而赫连曜记得很清楚,楚含云还有一天,才禁足结束。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下的令里偷jian耍滑,企图蒙混过关,偏偏,做这件事的还是他的夫郎。 赫连曜知道,事已至此,就算他此时再提起,母亲也会劝自己不要再追究,楚含云毕竟是他的夫郎,让下边的人看到不好。 所以赫连曜只是心头又冷了一分,不动声色地道:“待会儿邢大夫要到蘅霄院里为我施针,施针后我会休息,不用了。” 楚含云身体一怔,眼眶红红的:“侯爷还在生我的气吗?侯爷您就原谅我吧,我只是……只是太久没见侯爷,想您了。” 他边说,边伸手过来拉赫连曜。 赫连曜下意识将搭在扶手上的手收回,放到腹部,然而当看到有些愕然的楚含云,意识到刚才那一瞬,他想到的是,心里对楚含岫有悸动的自己,放任自己靠近楚含云,他做不到。 他抬手用手指抵了抵眉间,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用膳一事,暂且搁置,你先好好休息几日。” “我先回蘅霄院了,邢大夫还等着为我施针。” 说着,赫连曜让青然他们把自己抬起来,往外走去。 楚含云脸上的神情几乎挂不住,他肚子里的小皇孙已经两个月了,赵嬷嬷说过,等到三个月份的时候,肚子就会显怀。 再不抓紧点时间让楚含岫怀上,他们的计划就要出纰漏。 楚含云咬着牙,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追了出去:“侯爷,不过是用一顿晚膳,怎么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