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不过是师尊的弟子,除却幼时交际密切,多大时候师尊都是处在闭关状态。

    游离想不出,待回神时已经回到了小师弟休养的病房。

    人依旧睡着,但脸色rou眼可见的比前些时候好上许多。

    锦鲤送来伤药,游离帮忙一起处理,这段时日他上手多次,处理起来也已是应心得手。

    小师弟皮rou在丹药和药草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不少,虽然依旧骇人,但不至于再看到胸腔白骨。

    “大师兄,不如我守着吧,你再去歇上几个时辰?”

    锦鲤与他提议,担心人再一个不注意晕过去。

    游离摇了摇头,再次婉拒:“不必,方才在师尊那里已经睡过了。”

    “可也没多长时间,你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薛师弟醒来看到也不会高兴的。”

    游离张开还想拒绝,突听床上传来轻微声响。

    他慌忙看去,对上小师弟那双迷离眼眸,似是意识不算清醒,但总归人睁开了眼睛。

    时隔多日,小师弟终于再次醒了过来!

    师尊没有骗他!

    “阿言!”游离面露喜色,紧张的握住他泛凉的手掌,“能说话吗?知道我是谁吗?”

    薛霄言神色浑浑噩噩,依旧不算清醒,他嗓音干燥疼痛,试图张唇说话,一时竟是没能发出声音。

    “锦鲤,水,拿些水来!”游离不敢离开,焦急的拜托锦鲤。

    “好,好!”

    锦鲤急忙端来温水。

    游离接过小心送到他的唇边,但饮不进去,全都撒了出来。

    “喝不进去怎么办?”锦鲤在旁看的也是焦急。

    游离仰头将水灌入口中,俯身与他唇瓣相贴,水从他口中渡了过去。

    锦鲤瞧着脸红,连忙背过身去,突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些碍事,悄然退到门外。

    游离不曾察觉,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一连灌了几次,他再次担忧的捧着他的脸问道。

    “怎么样,好些了吗?”

    薛霄言微微喘息,气息依旧有些不稳,但比方才醒来感觉舒坦不少。

    瞧着师兄担忧自己的神色,似是身上的疼痛也没那般强烈,他沙哑着嗓音不如以往那般清冽好听。

    “多谢、师兄。”

    游离摇了摇头,去摸他的额头,依旧是有些烫的,他难掩心焦,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他担心小师弟会多想,再不听话好好养伤。

    “还渴不渴,要再喝些水吗?”游离不停的询问,“饿不饿,要不吃些东西吧,你昏睡许久都没正经吃过东西。”

    说着他便要起身去准备些吃的。

    “师兄。”

    薛霄言叫住了他。

    游离立马紧张的又坐了下来,唯恐他哪里不舒服:“怎么了,是不是身上很疼?”

    他手有些无处安放,在他眼里小师弟现在就好像是个易碎品,不能碰,怕伤着他。

    见他这般小心翼翼,薛霄言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不必慌张,”他气息微弱,安抚他,“我已无碍,师兄,放心。”

    怎么会放心呢?

    胸上破了那么一个大洞,若不是因为修仙世界,换做其他世界......

    游离哽咽一瞬,但终究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嗯,我不慌。”

    嘴上这样说着,可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薛霄言同样心生愧疚,他神色略有苦涩,想说的话太多,可临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他一直都是这般,嘴巴笨拙,每每想与师兄多说一说话,却每次都不能如愿。

    “师兄,可愿陪我说说话吗?”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让师兄提问。

    他想,师兄问他什么他便回答什么,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全的都告知他。

    如今他已没有灵丹,成了废人,人生不过眨眼几年,若是如此他便不想再留下遗憾。

    纵使他心有不甘,但他却不曾后悔。

    只要师兄活着,他还活着,自己如何,哪怕为他去死也是心甘情愿。

    游离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可这些时日他早有体会,师弟为他做出的默默牺牲。

    以前,他心中生出记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质问他的所作所为,但是此刻那些似乎丧失了本应该有的意义。

    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小师弟的身体,只想他能够恢复如初。

    “阿言想说些什么?”游离主动问他。

    人没醒来时他也有千言万语,但人真的醒来后,好像所有想说的话都消散了,他不想将事情再想的多么复杂,只是两人静心坐着,能够睁开眼睛后看到彼此,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只有活着,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师兄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他说,“绝不隐瞒。”

    游离却是摇了摇头:“我都知道。”

    薛霄言微怔。

    “我都知道了。”

    游离轻声重复,眉眼微垂,鼻尖克制不住的泛酸,他不想哭,但泪水不争气的掉了出来。

    他以往从不会这样的。

    游离自觉有些丢脸,他低下了头,想要背过身去。

    “师兄,对不起。”

    薛霄言突然说道,手指微动,扣住了他的手,只能轻微握了握以示安慰,“我又惹你哭了。”